《我有守护小天使》肖十片

14、烧鸡家教

　　“师傅，你周六还上班啊！”周六早晨，居然还是一样的师傅接了自己的单。陈因记得，师傅说自己是办公室职员，顺便开咕咕打车的嘛，坐办公室的不都是朝九晚五并且拥有愉快周六日的吗？这个世界，竟然全员社畜吗？
　　“习惯了。”
　　“可以选择早起还是赖床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咧。”
　　“你每天都要早起吗？”
　　“是吧，如果每个月有一个可以赖床的双休，那就可以快乐一个月。”陈因是这样的，医学工作很忙，周末除了查房，还有值班，鲜少有可以赖床的日子。小陈因呢，其实也大概如此，很少有赖床时间，周一到周六早起上课嘛，周六晚上游戏小说通宵嘛，那不就也丢失了赖床的快乐了陈因决定，以后周日早晨一定要赖床到八点半。
　　“快乐这么简单啊？”师傅笑了，倒不是那种大人自以为是地觉得小孩发表了白痴言论而发出的鄙夷的笑，而是平等沟通里，感觉这想法有些美好的笑。
　　“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啊，什么情绪不是这样呢，一下子风风火火来了，一下子又过去了。都有时效性嘛，有个保质期，不想当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就得处处去寻找情绪，比如寻找快乐呀当个快乐的人，寻找难过呀当个诗人。”
　　“还有人寻找难过啊？”师傅居然不觉得陈因唠叨，反而当起了捧哏。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嘛。”中二青年不都是这样嘛，大多数人一生平平顺顺，并没有大的坎坷，有些难过其实都算不得很大的难过，根本就不是过不去嘛，陈因觉得，对于大部分普通人，偶尔沉湎难过也没什么不好，但这些难过都是要用来写诗的，不能真的被这些抑郁情绪打倒。
　　“后面那句，就是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大家长着长着，就成了不会说话的人了，说沉默是金，沉默是秋天香山上的金叶子。”陈因很快接嘴，“但是其实想说的话，就像树上的叶子一季接着一季繁荣，落叶堆积在地上，化作泥土了也依旧保留着沉甸甸话语的沉重，爱说话的人其实还是想说话的嘛。我就爱说话，即使我有时候沉默，我也爱说话咧。师傅你看，我现在话这么多。”
　　“你话是很多啊，滔滔不绝的，你还有不爱说话的时候啊？”师傅应该不是真的不明白她有时候不爱说话，只是他约摸真的是天津人，捧哏当的实在好，是为了帮陈因引出她话里藏的话呢。
　　“师傅，那说话其实有时候更多是对自己说的，不是对别人说的，别人只要像机器人一样，应该响，是咧，没错，哎不对。就这样回应就行了。然后自己会围绕着这些东西再思考，把话说出来，我可喜欢在说话间思考了，苏格拉底他老人家不就在问答间探讨哲学吗？我比较自闭，主要是自问自答，但也需要一个搭档咧，一个陪我说话的人，愿意倾听我，也不觉得我是说浑话，这样子小黄豆就可以热热闹闹地吐绿发芽开花了。”
　　她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师傅听了没有，不过他倒是及时捧了一句:“黄豆开花吗？”
　　“咦!师傅你竟然不认识黄豆的花吗？黄豆发芽是豆芽，再长大呢，可以长成黄豆杆子的，上面开花，结一条豆荚，一开始绿绿的，成熟就发黄，就把豆荚都摘下来，小豆子都放出来嘛。”
　　“你连这个也知道啊？”
　　“我爷爷奶奶就在乡下呢。”
　　“经常回去吗？”
　　“小时候经常去，后来不怎么去了，我爷爷奶奶不喜欢我。”老家乡下，重男轻女，奶奶对小陈因并不好，当着陈因的面就说小姑娘有什么用，又总逼着妈妈再生一个弟弟，妈妈体谅她老年人旧思想难以改变，却不能接受她在自己女儿面前说那些女孩不行的话，所以两个人闹别扭闹得厉害，偶尔回家都只有爸爸回去，妈妈也不乐意爸爸带陈因回去。
　　师傅沉默了一小会，大约是觉得她这小姑娘爸爸妈妈忙，爷爷奶奶不爱的，蛮可怜的。就快到学校了，他问“你们今天几点放学啊，谁接你回家”
　　“今天我们考试考一天，不上晚自习，下午六点钟就放学啦。前些天晚上妈妈来接我的，下午我自己再打车回去。”
　　“我来接你呗”
　　“哎”陈因觉得两个人也不熟。
　　“你要是说话需要听众我接着听你说。你担心我是坏人啊？”
　　“我担心你是坏人，不是因为你可能是是坏人，而是因为我打不过你，我要是打得过你了我就不害怕了。嘻嘻，不麻烦你，到啦，谢谢你。”其实师傅看起来真的不像坏人，但陈因或是小陈因都是有些戒备心理的人，跟人很难走得太近。
　　“考试加油。”
　　“嘻嘻，一定会超厉害!”
　　两个人都大笑，然后道别。
　　早上先早自习，然后班会，九点考英语，十一点考完就可以吃午饭去了。班会可不真的只是班会，班主任是数学老实的人都懂。
　　当班主任颠着肚子走上讲台，在上面抄了两道题的时候，大家也见怪不怪。这就是每周两题，难度颇高，给了大家三十分钟解题时间，然后讲解。陈因已经利用时间流速刷了无数题，做起来倒也熟练，其实初高中数学这东西，也讲究熟能生巧，一道题，从哪些方向去思考，有哪些解题方式，做的题多了，再看一眼也就一目了然。一种方法计算量太大，不乐意做，就换另一种，这问题也就解决了。所以虽然底下哀嚎一片，陈因却早早把题做完了，就神游到小宇宙里背单词。
　　等老师开始”讲解，她也认真听，不为什么，这就是学霸的乐趣。所有人就一道题的解题思路和答案打成一致共识，是多快乐的一件事啊！“你是这么想的我也是啊!”“哎呀，这不就是知己嘛!”就是这么一个心路历程，所以对答案的时候，不确切的题和别人达成一致才会这么快乐，这也是答案确切的理科学独有的魅力。
　　等到考英语时间，那更快乐了，世界安静下来，听力里的女生男生说着话，大家一起倾听他们的小秘密来做选择题。等做听力，又可以沉浸入完型呀各种阅读理解里，读到各种小故事顺便拿分，还有英文段落排序题，比推箱子小游戏还让人快乐。英语作文，典型三段式，那更简单了，随便套些话，用些复杂从句高级单词，就可以开始欣赏自己洁净卷面。
　　不过考试也不是没有难受的事情，英语的涂卡太多了，陈因一点点也不喜欢涂卡，重复工作像个机器人，而且不让人发挥听力听“ABCD”的笔画和长短，哼，好气。
　　时间还剩半个多小时，老师却不许提前交卷 ，陈因就去小宇宙读小说了。又掏出红楼梦来看，这书真是百看不厌。
　　从头开始看，甄士隐一家的命运还是让陈因觉得唏嘘。甄大叔这么一个大好人，慷慨大度，知书达理，宠女狂魔，居然女儿被拐子拐了，家被烧了，最后出家了。哎，不知道是否存在红楼梦的宇宙呢，自己以后或许有机会路过那里吗？如果真能去，陈因一定要去打英莲的拐，然后自己当拐子拐走黛玉当自己的宝贝小可爱。
　　陈因很快又自嘲一笑，地球的小说怎么会是别的地方的世界呢？难道小说世界其实都是真实的世界，有一天这个世界的能量如同“灵感”灌注另一个世界的人脑子里，如同醍醐灌顶，这个世界就被以“小说”的形式创造出来了陈因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奇葩，又觉得说不定也不是不可能呢？这稀奇古怪的世界啊！
　　中午杨敬达又来找陈因，说请她吃饭，他的斜挎包里依旧鼓鼓的。
　　“是什么？”
　　“是烧鸡!”
　　“走!”
　　两个人在天台上，风刮得蛮大，他们铺了两张报纸，杨敬达坐在风口，帮陈因挡住风。他笑嘻嘻地掏出烧鸡，两瓶可乐。
　　“怎么今天带了鸡”
　　“我没告诉过你吧，我爸妈是做鸡的。”
　　“啥”
　　“哎!我们家卖烧鸡的，我爸妈做的烧鸡可好吃了!我爸妈让我好好谢你，本来想登门道谢的，我觉得你肯定会烦，还不如我好好犒劳你对不对!”
　　“屁，我才不会觉得烦!”
　　“嘻嘻，那你去我们家，我让我爸妈给你做好吃的。”
　　“我帮的是你，才不是爸妈，要做饭也是你来做，麻烦你爸爸妈妈算什么英雄，哼。”
　　“哎呀，陈因，你你你...我我我...我不会做饭啊，因为我爸妈做饭好吃，能看上我做的吗？”
　　“有大厨资源在前，居然不还还学习，浪费啊！”她故作感慨，一扭头，就扯下来一块鸡腿肉!嫩!香!鸡皮有点脆，香甜!
　　“那我好好学呗。”
　　“你先把学习学好，等暑假咱们一起学厨呗，看谁学得厉害。”
　　“好呗。”他应了一声，又小声嘀咕，“学是学不会啊。”
　　“每周一只烧鸡，我每天中午给你补课。怎么样”
　　杨敬达刚想说，得了吧，你比我还差呢，补课能补出什么水平啊，肯定是想骗烧鸡。但他看着对面小姑娘油乎乎的嘴巴，亮晶晶的眼睛，神采飞扬却认真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就应了好。
　　于是陈因就在天台给他补物理，初中的知识点真的不多，遇到他明白的，就讲得快，不懂的，就多打比方，反复地讲。倒也有些效果。
　　“地球对你的力是向哪里的呀？”
　　“竖直向下的。”
　　“对，那你现在还没有往下掉，是因为你受到什么力”
　　“陈因对我的吸引力，把我吸住了。”
　　“啊呸，好好回答。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呀，地球给你一个向下的力，就是重力，你坐在地板上，你就对地板有一个压力对不对，那地板反过来，对你有一个支持力。你身上受到两个力，一个地球的重力向下，一个地板的支持力向上，两者一样大，使你保持平衡状态，现在是静止的。要是地板不见了，没有了这个支持力，你最怎么样”
　　“我会掉下去。”
　　“我会怎么样”
　　“啊？”
　　“我会抓住你，这时候我给你一个什么力”
　　“抓力，啊不对，拉力，向上的拉力。”
　　“对啦，如果向上的拉力和你的重力一样大，你就能保持平衡不往下掉，要是拉力小了，你还得玩完，那我肯定就放手了，回家好好练肱二头肌，要是拉力大于重力，我就可以把你拉上来啦。”
　　两人好好学习(插科打诨)，时间过得倒也很快，很快就要到三点钟了，考试时间。
　　好学生杨敬达临走前又提问:“所以我俩有什么相互作用力吗？”
　　陈因非常学术地回答“当然有呀，其一，根据万有引力定律，物体之间都有相互作用力，你对我有引力，我对你也是，根据公式F＝GMm/r，显然是双方质量越大，两者离得越近，距离越小，吸引力越大。其二咧，我踹你的腿的时候，不就对你有一个击打的力嘛，根据力的相互作用力，你的腿对我的脚有个有个反向的作用力，所以，踹人也可疼了，尤其你骨头硬度大，所以我轻易不打你。”
　　“哦，可谢谢你不打我我了，我吃胖点就柔软了，陈因你也吃胖点哦，这样对我的吸引力才大。大胖子陈因哈哈哈。”
　　“切，看打!胖子打人自己不疼!”
　　两人追逐着各自就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