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MissVide

2、重逢

　　我提前到医院请了半天假.然后打车到公园.
　　拐角处的红玫瑰开得正好,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香气.情侣们坐在玫瑰花丛附近的木椅上低声谈笑.
　　江姨和江澈已经到了.
　　看到我,江姨连忙起身,推了江澈一把.江静的死带给这个可怜的母亲太大打击,她衰老得很快,这件簇花丝绸连衣裙曾让她雍容华贵地出席各种宴会,现在却松松垮垮地在她身上晃动，愈发衬出她的肤色焦黄。
　　“伯母好。”我微笑，“阿澈，好久不见。”江姨打量我一阵：“阿林比以前更漂亮了。”彼此客套几句，江姨说：“你们很久没见过面了，一起走走去吧。”
　　没等我开口，江澈已经起身沿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走开。我只得小跑着跟上去。
　　他从见面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甚至没看我。他的个子本就比我高，走得很快，我不得不一路小跑。在旁人看来一定很滑稽。
　　他比半年前更清瘦，头发已经齐肩，依旧染成他最喜欢的亮铜色，但发质很糟，没什么光泽。左耳上戴着一颗钻石耳钉。我记得这颗耳钉是江静的，她一眼就喜欢上那颗粉钻。牛仔裤洗得发白，裤脚磨出了毛边.
　　他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望着我：“跟不上怎么不说一声。过去跟阿静一起走也是这样么？”没想到他这么随意地提起江静，我昨晚酝酿许久的说辞完全没派上用场。我含糊地应了一声。事实也几乎如此。江静的身高和他差不多，走路的频率很快，每走一段就得停下来等我。
　　“你的英文名叫什么？”江澈忽然问。我回过神，他正专心看着怒放的玫瑰。“Prose。”“P-rose。”他念了一遍，“怎么拼？”“p-r-o-s-e.”“什么意思？”“散文。”他低低地笑了两声：“不愧是优等生。”
　　我听不出他到底是称赞还是讽刺。“阿静的英文名是Rose。”他自顾自地说，“她死的时候手里正捧着一束黄玫瑰，花瓣都被血染成鲜红色。”“阿澈。”我打断他，“不要太难过。阿静知道会伤心的。”“伤心？”他摇摇头，“她那种张扬又任性的女人，才不会伤心。”
　　我终于决定说出埋藏许久的问题：“可不可以告诉我，阿静什怎么死的？”“九月七号，我们在游乐场演出。第三首时后台响起枪声。赶到后台时，阿静已经死了。”江澈的眼眶有些泛红。
　　我递给他一张面巾纸，等他平静下来才问第二个问题：“谁杀了她？为什么要杀她？”“凶手已经被判了死刑，原因被带进坟墓里去了。”他的声音冰冷得听不出情绪。
　　我却隐隐感觉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但他不愿意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