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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忘生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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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当然是杀了他们!”假寂枢说着向离宸袭去。
骤然间被川谷挡住,回了这一击。川谷本以为这个人会再次反抗,可谁知那人跟老鼠似的,消失在了树境,不见人影,只见一缕绿色灵流停在离宸耳边半晌后散去了。
“寂枢?怎么会……”川谷内心不是滋味,怎么回事,为什么寂枢要杀人,自己身后这些人会不会……
果然,众人都道:“寂枢居然想要弑君,还打伤了玉清灵尊,这该当何罪!”
“大家先别慌,帝尊还在,莫要失了礼数。”悦枫说道,而后向离宸道:“帝尊陛下。”
离宸似乎是被前面的灵流夺走了魂魄,半刻才反应过来,随及将寂枢所在之处之处的结界打碎。
突然有人看到寂枢跪落在地惊叫道:“他,他躲在这里!”
“寂枢?你……”川谷还未明白状况,怎么寂枢又回来了,这一切都是什么?!
有人大声怒道:“帝尊,寂枢伤灵雨仙君在前,现在居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依我看,需交至律法殿听候发落!”
川谷心中不免一紧,谋害帝尊一罪就足以让其永坠忘生台。这群人明明就存了心要害死寂枢……
寂枢绝望地看着离宸,心口还染着血,可是离宸却狠心地偏过头去,果然如川谷所想,离宸慢慢道:“寂枢……以下犯上,伤我恩师……”离宸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沙哑道:“三日后,陆吾鞭一百,坠忘生台……”
川谷、悦枫:“什么?!”
“帝尊,请三思。您知不知道,寂枢他……”川谷立即单膝跪下。
可是话语未尽,就被里寂枢阻止了,寂枢不想让离宸知道,这看起来像是还债似的。但这对寂枢来说,自己的任何弥补都抵不过凌虚生死门的种种。
他无力道:“川谷,事实如此,莫要再辩……”
“帝尊,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悦枫道。
“众仙即刻退出树境,此事已定,无需多言。”离宸言毕,就带着玉清化为金色光芒消失在树境。
只剩众仙余音回荡:帝尊英明。
可只有离宸知道,那绿色灵流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这一切,纵然是天界君主,刚从噩梦中醒来,又陷入新一重噩梦,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离宸从降生以来都是第一次。
说是操控,只是离宸自己心里装了一个人,他想要护他,可是天界律法森严,这么多仙君都在场,事实摆在眼前。如果自己不先定了寂枢的罪,等送到律法殿那么寂枢永无生还可能……
一切都不由自主,那个假寂枢太过奇怪,加上自己刚刚复生,灵力微弱,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是现在这般情形,众生在前,众生指一个人为鬼,天界帝尊,又有什么办法……
— 天界 —
忘生台
“寂枢,你可知罪”。苏木身披麒麟凯甲,手擎战戟,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透着七分凌冽,却又有着三分....悲悯是了,三分悲悯......
苏木的内心是十分矛盾的,寂枢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他平日虽不喜寂枢,但总归是多年来的兄弟情义。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被绑在经幢之上的寂枢抬起手抹了抹嘴角的乌黑的血,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
表情几乎是狰狞的,如此狼狈,如此不堪。寂枢不怕死,也不怕别人的嘲讽和瞧不起,毕竟这些日子,每天都有落井下石的,倒也不奇怪,但,他还是笑了,.以及...没出息地流下了眼泪,顺着他的早己肮脏不堪的脸,掉在了地上,把地上的血晕染成了粉红色。无奈不甘怨恨都不是,他只是...他只是很想不通,很绝望,很无助,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就像被折了翅的幼鹰,一时间方寸大乱....
寂枢终归是要认命的……
从前,他在心底里为一个人,恭恭敬敬地打扫了一片干净地儿,可是那个人从未看到过他的恭敬,也从不夸赞他。
当寂枢望着他的时候,觉得那人遥不可及,傲骨铮铮,从来不肯低头,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身旁的寂枢,没有看到寂枢眼里的温柔与喜爱。
但有一天有人告诉他,那个人为了你而死,为了你生生穿过了那凌虚生死门……
可是一切都是造孽啊!
那个人竟然不顾事实,任那些愚昧无知的蠢人杀了自己。
对,杀了自己。那位帝尊,众仙朝拜的人,那个把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人,那个从自己刚记事时就照顾自己的人。那位帝尊要杀他!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尊要让他身死魂消!
好讽刺......寂枢苦笑了一下,合上了那双曾经满眼星辰的眸子,为救离宸而将匕首刺入心脏的伤口忽的疼起来,“.....死了也好,身死魂消.....”
他只是心里很矛盾,他一面要感激离宸凌虚生死门的相救,一面又很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知道真相,也不帮自己,真的想要看自己死去吗……
忽然间一阵悠扬的钟声,从悲悯阁传来,所有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寂枢也知道。
“就要死了啊,呵,万神敬仰的天界帝尊,我都要死了,你也不肯来见我一面是吗。”
“时辰至,掌律仙使,即刻行刑”苏木道。
听完这话,掌律仙使走到寂枢面前,汇聚起了掌心的灵流,红光四溅,霎时间陆吾鞭一跃而出,那是先帝宗政用红莲业火淬炼的神武,外形如同人的骨骼长达十米,通体泛红,一鞭下去,必定深入血肉。
陆吾鞭一百,足可让一个上仙形神俱灭,永无翻身之日,只能做一个废人。
就当掌律仙尊举起手中鞭子准备向那个男人挥去时,一道金光闪过,拦下了这一鞭。
“帝尊!”苏木和掌律仙使双双俯首。
“寂枢,罪不容恕,今日之刑,便由孤亲自惩戒。”
“帝尊,可这....”
“无需多言。”离宸说着,便从掌律手中夺过了鞭子,一个转身,一道红光闪过,只在瞬间就劈向了寂枢,那人不禁猛哼一声,嘴唇已被咬破,下唇都是咬过的牙印,肉眼清晰可见,还有一道道的血印子。背后也已血肉模糊,皮肉都外翻着,深可见骨,让人见了都满身的鸡皮疙瘩。
但寂枢咬了咬牙,说道“君这一鞭,并不痛……”寂枢抬了头对上了离宸的双目。
那双眼睛是很凌厉的,但他看到的,依然是那个,温柔的,高大的,会在自己生病受伤时,给自己递来一碗姜茶的人,里面会加很多很多的糖,很甜的...
还有那双满是伤痕的手,他知道,离宸其实一点都不会做汤,但是自己每次生病,都要以自己的病为借口,离宸又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自然是受不住寂枢的一通撒娇,软磨硬泡。
这个天界帝尊,实在招架不住,便会摸摸自己的头,嘴角揉出一丝笑,“好了,孤去给你做,你这便躺下。”
可是一阵疼痛把他从回忆中拽了回来。
一道红光闪过,又是一鞭!
又是一鞭!
。
。
。
三十五鞭!
三十六鞭!
“啊!”终于,那个嘴硬的人招架不住了,但却又好似不甘心地抬起了头,弱弱得说道,
“你....在你心里.......可曾有过我寂枢......半分位置......你可曾.....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喜..欢..”
离宸:“......”
“你回答!”寂枢发了疯地吼了出来。
寂枢觉得喉间一阵腥甜,再张嘴,已是血染白齿,在他双目迷离的时候,他好像看到离宸,天界帝尊,他,他的眼睛颤了一下...
好冷,
好冷,
离宸啊离宸,或许你当初在长鹿村,就不应该救我,就不应该给我那么多的温存....
你知道吗,其实.....
..........
你知道吗,一个人如果在温暖的地方待久了,他是会惧怕寒冷的,他会比寻常人更怕冷。
真的...
......君,你再看看我....好不好....
你为何绝情至此....
离宸终究还是......为这天下,负了一个寂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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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枢罪无可恕,孤本念他年幼,百年来悉心教导,未曾想他竟做出如此之事。”
离宸说到这里便转过身来面朝着苏木和掌律说道“但寂枢多年来一直由孤照看,现今其犯下罪过,孤自有无可推卸之责任,余下六十四鞭由孤替他受过。”
“帝尊,这不妥,帝尊尊贵之躯,不能.....”
“不必多言,掌律,行刑。”说着便把手中的陆吾鞭丢给了掌律,手中鲜血,早已染红了鞭体。
掌律已明白离宸的意思,只是碍于离宸那双凌厉的双目,只得暗自接过鞭子,“陛下,那老臣这便开始了。”
“掌律,你大逆不道,这是帝尊啊,你要造反吗。你....”还未等苏木说完,一道红光闪过,生生劈在了离宸的身上,那身雪白的衣服被撕裂开来,皮肉也是...深可见骨,好像比寂枢的第一鞭还要厉害,不,不是好像,是绝对。
“掌律,你给我停手!”说着便要冲过去,夺掌律手中的鞭子。
“苏木放肆!还不退下!”离宸抬手落了一道屏障,当在苏木前面。
“陛下,这....”
“继续,不必管他。”
屏障这边,“掌律你个畜生啊,天界帝尊如何待我们你都忘了吗,先帝的嘱托你也忘了吗....他是何等金贵之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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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六十四陆吾鞭刑毕。”掌律收回陆吾鞭道
“陛下您这是...何苦....”
离宸没有回答他,六十四鞭过后,他已是如血水里打捞起来的一般,金线绣着的洁白衣裳已分不清原来是何等模样。只有一阵一阵的喘息声....
离宸本想站起来,可背上似乎有山峦压身,他只得...
爬着,很慢很慢地爬着,爬向那个,早已昏迷不醒的人的身旁....
他来到他的身旁,看着他,眉头一松,似乎是笑了。
只见离宸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寂枢的心口。
他淡淡地说道:“...寂枢,我......”
未及说完便倒在了血泊中。
屏障消散了。
“帝尊!”苏木含着泪水向离宸奔去,“掌律,你看你干的好事!”
“哎,陛下他,是有意而为之啊。”掌律下意识地摸了一把那白花花的胡子,“武神有所不知,这陆吾鞭乃我的骨血之力,旁人触碰是极费灵力的。”
“那你为何不阻止!”
“老臣说过,帝尊有意为之,有些话不便多说,既已行刑完毕,臣便回律法殿了,告辞。”说罢,一个转身向远处掠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云雾中。
“你这死老头,什么不便多说!”苏木咬牙切齿“都是这个孽畜害的,来人,把他给我扔下忘生台,即刻!!!”
“遵武神意!”众士兵礼毕,便把寂枢从地上拖了起来。
寂枢的双手被拽着拖向忘生台,双腿垂在地上,一路过去,留下了两条长长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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