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蝶》threerivers

2、故地重游

　　三月，暖风过境，拂过翠草，挠得我耳边有些发痒，我从鱼船上下来便掉到了这里。这里竹林苍翠欲滴，山路蜿蜒向上，路边十里亭中行人歇脚，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只是时过境迁，结伴而行的都已经不在了……
　　我整理了一下着装，沿着山路而下，这林子很是热闹，鸟儿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走了半天也不见一只鸟的踪影，却也神秘。
　　这林子离城镇不是很远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明天是扶摇，逍遥结亲的日子，今天就在这个小镇上歇息一晚，顺便带小蝴蝶在镇子上好好玩玩。这个逍遥镇就在逍遥山山脚，因为结亲的缘故，这个小镇也比以往热闹的多了，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火红一片，叫卖的小贩，耍杂的戏班子也多了不少。
　　我在街上置办了一套行装，是我少年时期最喜欢的襦裙，藕黄色的裙摆清新脱俗，配上墨色的桃枝，粉色的花瓣，简直绝妙，长发也绾回年少时的发髻，长发捶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自己还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身边有着暮老，还有他。
　　我给小蝴蝶也挑了一身新衣，配了一对红色发带，在集市上转了转带了一些糕点去了和小鲸鱼约定好的地方。
　　果然，原本空旷的湖面此时多出一座房子——小鲸鱼的一寸庭。
　　我踏着湖面走过去，这片湖面澄澈得宛如明镜，清晰地将我倒映在水里，每踏过一步，脚下就会泛起层层涟漪，鱼儿似乎受到了惊吓，从我脚下飞快的逃离了。
　　我取了些糕点将它们捏碎撒进了湖里，鱼儿在湖里争食，时不时地跳出水面，溅起水花。小蝴蝶听见声响走出屋子看见是我兴奋地唤着娘亲跑过来，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娘亲，小蝴蝶肚子饿了。”
　　我把桃花糕递给她：“你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晚些时候我在带你去吃晚饭，然后再带你去集市上逛逛。”
　　“好。”我用帕子擦去她嘴边糕点的残渣，带她去换了身衣服，小蝴蝶一脸期待的望着我，好想让我早些带她去集市，看着她期待的小眼神我带她上了集市。
　　小蝴蝶被集市上的繁华吸引，小脑袋瓜子左转转右看看地，拉着我在集市上乱窜。小蝴蝶只要一见到喜欢的小东西就会变得格外乖巧，撒着娇要我卖给她，不到一个时辰，小蝴蝶的怀里就已经塞不下别的东西了，然后又眼巴巴的望着我，没办法，我只好将它们装进介子里，留了一个小蝴蝶最喜欢的娃娃拿在手里。
　　时间差不多了，我带着小蝴蝶进了一家菜馆，馆子里有许多门派的弟子，自成一桌，也有不少旅人聚集在一起，小声地谈论这场联姻。
　　我找了个靠门的的桌子坐下，让小二上了几个小菜，在等待的过程中，听到了旅人他们的谈话。
　　一名年纪剖大的，留着羊角胡子中年男子说：“我听说这扶摇派的掌门弗徽之女弗苓其相貌闭月羞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当时在比剑大会上逍遥派的掌门肖霆之子肖逝对她飒爽的身姿所吸引，从此心生爱慕，决定娶弗苓为妻。”
　　另一个则说：“你这传闻也太离谱了吧，跟听戏折子似的。我听闻，肖逝剑法十分了得，法力深厚，却在比剑大会上输给了扶摇的那个丫头，心有不甘，便多次找上门与弗苓对战挽回脸面，可屡屡战败，这时间一长啊两人暗生情愫，然后就成亲了。”
　　“你这版本不也跟画本子似的玄乎？”另一个人喝过一杯酒，笑道，“我这里还有一个版本，这个版本可没有什么相互倾心，暗生情愫，说的是家族历史渊源，想不想听？”
　　众人一齐喝过酒，“啪”地放下酒杯“说！”
　　酒过三杯，口无遮拦，说的越发离谱。边上一桌浅蓝色校服的弟子实在听不下去他们胡乱瞎说，正想起身去阻止，却被边上的人按在椅子上。
　　“坐下。”
　　那名女弟子不甘心的坐回板凳上，“师兄你就这样让他们说师姐吗？”
　　“不过是闲聊罢了，不当真的，不必放在心上，他们也只是好奇，图个乐趣罢了，整个修仙界这么大，有流言也是正常的。”
　　“那也不能这么说师姐啊。”
　　“这些人不知道内情，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自然会猜测各种原因，自己想的，别人说的，离谱是自然的，况且这种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的。”
　　“来来来，说说看你听到的又是什么样的？”旅人的那桌又开始谈论：“这扶摇与逍遥联姻，是因为修仙界决定围剿魔教，一举消灭魔教，捉拿魔教教主幽冥兮，扶摇把女儿嫁过去一来是为了缓和两派的关系，这二来么，能有足够的实力，到时候能够引领主导地位。”
　　“真的假的，我们没听说要围剿幽冥教啊，这南溟教近几年不是安分了不少嘛。”那人啧了下嘴，“这扶摇掌门也是狠得下心，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去逍遥，你说这不是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狼窝吗。诶，这姑娘怕是有的罪受了。”
　　“罢了罢了，喝酒喝酒。”
　　那桌浅蓝色校服的弟子都沉默了。
　　“师兄，师姐真的要嫁过去吗？”
　　“师妹的终身大事定是马虎不得的，这是师妹的决定，我们只能尊重她的选择，站在她这边支持她。”
　　看来这场联姻背后还有许多原因，看来这次得小心了。我夹了快红烧肉放进小蝴蝶的饭碗里，她的正张嘴吃得油亮亮的，小蝴蝶吃饱后，拿帕子帮她擦了擦嘴，清理干净她的小手，并叫店小二过来结账，把小蝴蝶抱下长凳的时候，不小心撞上来的客人，抱着小蝴蝶的我一下子失了重心没站稳，多亏了那人扶了我一把。
　　“谢谢……”我没想过扶住我的人是他，分别多年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当年他不告而别，我找了他大半年原来是回了蜀山做回了他的道士，如今穿着蜀山的道袍来参加别人的婚礼，不禁觉得有些嘲讽。
　　“姑娘你没事吧……”他话还没说完，我便抱着小蝴蝶跑了。
　　“这姑娘怎么了，怎么见到师兄就跑了？”
　　“姑娘家的事你懂什么，”觉然拍了他的头，“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这条路没错的’啊，害得我们转了大半圈，耽搁了时辰，还不快去点菜！”
　　“是是是，大师兄，我这就去。”
　　店小二把幽冥兮的那张桌子清理了出来，那姑娘走得急，帕子放在长凳上竟忘了拿，闻人孑盯着哪帕子竟出了神。
　　“怎么了师弟。”觉然问道。
　　“没事，大师兄。”闻人孑还是乘着旁人不注意悄悄地把帕子收了起来。这一顿饭闻人孑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总觉得他还会见到那个姑娘。

　　“娘亲，娘亲，你走慢一些，小蝴蝶跟不上啦。”小蝴蝶使劲晃了晃我的手，把我的魂给唤了回来，“娘亲，你怎么啦，那个大哥怎么了,娘亲你为什么要逃啊？”小蝴蝶跑得太快，衣裳有些乱了，我蹲下来帮她真理衣裳，“那个人原来是娘亲很好的朋友，但是后来因为有一些事，闹得不愉快，娘亲在和他赌气呢。”
　　“娘亲，你刚才走的太快，小蝴蝶的娃娃落在馆子里了，还有娘亲的帕子。”
　　我找了一下，果然帕子不见了，小蝴蝶拉拉我的手说：“娘亲，我们去把东西取回来吧。”
　　“算了，那家店人那么多，说不定都已经被收走了，娃娃我再买个给你，帕子丢了就丢了，不打紧的。”
　　“那个不是娘亲最喜欢的帕子么。”
　　“好啦，没关系的，”我刮了一下小蝴蝶的鼻子，“说吧，你要什么。”
　　“小蝴蝶说什么娘亲都会买给小蝴蝶吗？”
　　“当然。”
　　“小蝴蝶要吃冰糖葫芦，还要吃唐人！”小蝴蝶两眼放光地看着我。
　　我无奈道：“好。”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在这街市里依旧灯火通明，到了晚上又有大批的商人出来摆摊，比白天还要热闹。
　　我拉着小蝴蝶的手在集市上逛了许久，夜色渐深，皎洁的的月亮高高的挂在高空，小蝴蝶有些累了，我抱起她，很快肩头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小蝴蝶睡着了。我包着她回了一寸庭，安顿好小蝴蝶，回到林子里。
　　深夜的林子里格外安静。
　　“闻人道长跟了我们这么久，是有什么事吗？”
　　闻人孑从林子里走出来，白色的道袍在月色的照映下格外显眼。
　　“蜀山不是向来是道家风范么，蜀山的剑修那一个不是注重繁文礼节，不喝酒，不好色的正人君子？竟也有像你这样深夜跟踪女子的，你不怕你的师兄弟，师父知道？”
　　闻人孑他们在馆子里吃完晚膳也逛起了夜市，途中偶然瞧见幽冥兮，不知怎么的就跟了她一路。
　　闻人孑手里拿着我落下的帕子，一言不发，我问道：“原来闻人道长是来还东西的。”我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帕子。
　　“姑娘认得在下？”说着，又将小蝴蝶喜欢的娃娃递给我。
　　他不认得我？我微微愣了片刻，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不记得我们在什么时候见过面了吗？”
　　“除了今天，在下从未见过姑娘。”他眼神坚定，不像是在撒谎。
　　“你许是忘记了，那时你说我是让你心动的人，你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在意过一个人，那时你还说要回蜀山要向师父还俗，回来娶我。”
　　“姑娘！”闻人孑听得耳根都红了，“在下从未见过姑娘，姑娘怕是记错了人。”闻人孑在记忆里确确实实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位姑娘的记忆，但是从心底他似乎真的认识这位姑娘。此时他觉得心里有一根弦被勒得紧紧的，马上就要断了。
　　“你以前也是这样，听到情话，就会像现在一样耳根子红的彻底。”
　　闻人孑觉得耳根有火再烧，头低的有些低，不敢去看幽冥兮。
　　我伸手去碰了他火热的耳朵，当冰凉的指腹碰到他火红的耳朵，他的身体微微一愣，我轻轻地揉着他的耳朵。闻人孑听得到自己胸腔内心脏疯狂的跳动，那一根弦似乎已经崩到了极致。
　　“道长，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吧？”
　　河岸怎么能过受得住海上的暴风雨，闻人孑用尽最后的力气不让那根弦断，说了句姑娘自重后落荒而逃了。
　　寂静月空，月光皎洁，三月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感觉脸上凉凉的，我用手一摸，我竟不知什么时候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