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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京城里夏日午后街巷的热闹没有因为炎热的天气而变淡,八岁的风和风的娘就在在京城某一处街巷中自家开的酒肆前纳凉,风家的酒肆前有一棵参天的大槐树,要三四个人围起来才能抱住,风的娘告诉风,自打她记事起,这棵树就已经在这里了,她娘家也在这街巷附近,小时候常常过来耍,后来也是有缘分,嫁过来才发现官人家开的酒铺就在这槐树边,她还记得那时候丈人总是唠叨这屋前的槐树不吉利,哪天非得把这树砍掉才行,再后来,风那年才三岁的时候,缙军打进了城,她抱着风躲进了地下的藏酒窖子里,外面嘈乱的声音持续了整夜,等她抱着风再出来,外面已经狼藉一片,酒铺里随处可见破碎的酒罐,淌在地上的酒和斑驳的血迹,她急忙往屋外看去,在大槐树下发现了死去的官人和丈人,两人被尖刀刺穿了尸体插在树干上,她就这样没了男人,风就这样没了爹。
      “当时就应该把这树砍了的”,风的娘这些年一直还在念叨着,说起来的时候往往还会恨恨地朝树根啐了一口。
      风倒是没有他娘对大槐树那么大的敌意,五年前发生的事对小孩子的记忆来说早就烟消云散。风只觉得,夏天的树下阴凉阴凉的,不愿意动弹的时候,他就从店里搬个板凳看看街上,就像现在这样,不止风喜欢这棵大树,这来来往往的人也最喜欢这巨树,他们和树也没什么过节,能在炎炎夏日撑起一片荫凉,也许是在他们眼里一棵树最称职的意义了。
      风的娘看出了这人来往去的商机,索性在夏日里槐树下支起了茶汤铺子,一边也能攒几个给风读书识字的子儿,不过这风正是在淘气顽皮的年纪,常常偷摸了钱袋子去市集上买果子吃,风的娘即使知道了,也对这孩子的贪嘴无可奈何。
      风的娘勤快,经营自家酒坊得生意也颇有一番手段,风家的酒坊只屯大酒楼的醇酿,时间久了,名气也大了起来,再加上风的娘待人热情,为人忠厚老实,做买卖从不偷奸耍滑,在街坊里也积攒起好人品,虽是孤儿寡母,日子也算不上凄苦。
      这日的天可实在是太热了,太阳因为没有云层的遮挡更加肆无忌惮的烘烤着地面,像是要把地上烤穿个洞,风帮忙他娘把几个快要被太阳移出树影里的桌子椅子往里面收了收,就独自搬了一个长凳坐在荫凉边上,一手掏出杏片嚼着,一边看着这人群里有什么能吸引他的新鲜东西。
      很快他就发现了目标,冒着热气的干土路上,缓缓走过来一个男人和一个男孩,那男孩估摸着和风一般大的年纪,戴着和身形极不相称的枷锁,头发乱哄哄的,破衣烂衫,而在他身旁的男人,还在拿着什么藤条样的东西每隔几步抽打那个孩子的背,风没少见过行刑的犯人,不过他不敢看杀头的模样,只是被小伙伴拉过去在街上看看游街。他第一次见年纪这么小的犯人。路边的人纷纷也被这一大一小短暂地将目光吸引过去,不过在崧国这些年光景里,犯人游街,又或者是什么五花八门的刑罚,实在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再加上这么热的天,路人们的视线很快散去。
      这二人慢慢走到了大槐树边,走近些了,风还是看不太清这男孩的样子,只见他的头低垂着,脸灰扑扑的,脖颈和手腕被枷锁铐住的地方都浸着血污,看起来触目惊心。这两个人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吧,不像是从京城里的大牢里刚提出来的犯人,风心里这样想着。在茶汤摊子上喝茶的一个挑货脚夫自然自语道:“这么个小孩,能犯多大的罪,也能被拉出来游街了,不过这身边这位,也看着不像官差啊”,旁边的一个秀才模样的人接了话茬:“说不定是家里人犯了事,戴过的,唉,不过这光景,这个刑那个罚的,谁又知道呢,老板娘,结账哩”。风的娘应声从酒肆里走出来,一眼扫见站在大槐树荫凉边上的有些窘迫的两人,两人应该是想要在树荫里凉快凉快,可这茶汤铺子把整个大槐树的荫凉几乎占满了,而直接坐到铺子里,恐怕又会让其他客人嫌弃吧,风的娘瞥见豆大的汗珠在两人脸上小河淌水似的滑下,高大的男人从袖套里掏出一块黑不拉几的手巾,小心翼翼又笨拙的擦去那男孩头上的汗。
      男孩看了看树荫里,吐出一个沙哑声音:“雷哥哥,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男人回到:“已经到了京城,不急了,我们天黑前就能到,歇一会吧,月。”
      “两位,过来坐吧。”风的娘从背后开口说,男人转过身,风的娘说道,“这摊子本来就是给大家纳凉成荫的,过来坐吧。”见男人迟疑,风的娘猜想他们还是怕惊扰摊子上的客人,便过去拉下来横在荫凉边板凳上的风,“坐吧,坐这,让小官人也凉快凉快。”
      也许是站久了,男孩的双脚开始微微打颤,男人搀着他坐下,两人一齐向风的娘行了礼,风的娘转身就端来两大碗凉茶汤,男人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一碗就够了,老板娘”“唉,我收钱的”,说着风的娘便只从男人手里拿了一枚铜钱,“喝吧,让那孩子多喝点。”那男孩终于抬起了头,望着风的娘,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站在一边的风仍是直勾勾盯着那男孩,男人刚把茶碗端到男孩的嘴边,男孩便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那男孩肯定是很渴了,几口就喝光了一大碗。
      “你叫什么名字?”风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男孩看了一眼风,没有回答。
      在男孩抬起头的一瞬间,风就喜欢上这个男孩的眼睛,他觉得和平日和他嬉闹的小伙伴们不同。
      风伸手摸了摸男孩的枷锁,“这个重吗?”
      男孩还是低着头,风转向旁边的男人,刚刚还未来得及仔细打量他,这男人脸显得瘦削,但英眉剑目,虽穿着破烂的麻衣,但还是掩不住英武的气质。
      “你为什么拿藤条打他?他犯了什么错。”
      男人看着风苦笑了一下,将碗里的茶汤一饮而尽:“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叫风。”风回答道。
      “风…”那男孩又抬头看了看风,风又能看到这个男孩的眼睛了。风此时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拎着杏片袋子,忙拿起一片杏片塞到男孩嘴里,男孩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风连忙解释:“是杏片啊,好吃的,很甜的,我娘说,疼的时候,吃甜的就不疼了,我觉得你身上会疼,所以想给你吃这个。”听了风的话,嘴里半塞着杏片的男孩,脸有些发红,眼角里竟流出眼泪。
      “啊,你不喜欢吃吗,对不起啊。”看到男孩流泪,风也有点难为情的挠了挠头,旁边的男人说道:“他喜欢的,谢谢小官人的好意。”
      “你们是一家人吗?你们的家在哪儿?”风还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要问,但风的娘已经在酒肆里喊他了:“风儿,过来一下,来了客人打酒,帮我去后院把前几日樊楼运过来的那几坛酒搬过来。”风应声着,可眼神仍留恋着那个男孩,“别走啊,我一会再给你那果子吃。“可是当他把酒坛搬完跑出来,却发现那两人已经离开了,只有长凳上留着的两个空茶碗,风有点怅然若失,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对那个男孩,他还是很想知道关于他的一些事。
      傍晚收拾茶铺的时候,风还是对娘说:“娘,你说,他们还会回来吗?”

      太阳终于在傍晚时分褪去了灼热,两人也终于在这时候走到了皇宫前,宫门前宽敞的广场上,夕阳将一天里最后的火红映照在两人的身上,男孩开始走几步便跪拜下来,而每次起身,身旁的男人便又用藤条抽打他,男孩背后的血痕已经在衣服上染上了色,两人一步步走近了城门,正准备关城门的侍卫发现了两人,高声呵到:“来者何人?”
      男孩跪在地上喘着粗气,似乎是用尽最后的气力大声喊道:“罪臣之子萧月戴父谢罪,求见官家。”
      男子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萧盛将军呈官家的亲笔书信,求大人通传。”
      侍卫一听箫盛将军的名号,刚刚还懒散的样子立马打起了精神,他接过信,回道:“待我通传!”

      后殿内,宫女们已经点上殿内所有的烛台,帝正借着烛光在勾勒白日没完成的那幅工笔,一个内侍站在帝的一侧,正在念着近日呈上的折子:“今缙国与我朝边境紧张,难免发生战事,边界各城往日繁荣的贸易、安稳的生活都会受到影响,萧盛将军军队一日不退,两国关系仍会一直紧张下去,臣建议官家尽快主和,传萧将军回朝。”
      帝放下笔,捋着胡须叹道:“是李光的折子吧。”
      “回官家,是李丞相的折子。”
      “先搁着吧,念下一道。”
      小内侍正欲翻一册新折子,一个老内侍匆匆忙忙地来到殿门外,他平复了喘息,正色道:“官家,萧将军的儿子萧月来求罪了,现在正在宫门外跪着候着。”
      “一个人?”
      “两人,萧月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是萧将军军中雷副将,一起来的。”
      “萧盛的孩子,约莫也有7、8岁了吧。”
      “是啊,官家,小的还记得当年金德公主下降萧将军的时候。”
      帝半眯着眼睛又重新拿起了笔:“想来朕有八年未见过妹妹了。”
      宣纸上的蓝翅雀儿正跃然纸上,帝用笔尖在这雀儿眼珠的周围上细细勾画着,案上的香炉向外生出袅袅烟气,殿内的一切安静的不像话,老内侍竖着耳朵,见帝久久没有回应,正想拿眼睛往殿里瞟一眼,突然一声惊雷声炸起,吓得老内侍扑通跪了下来。这夏日的光景真是风云变化,前会子还是晚霞千里的好天气,这会看来要下一场大雨了。
      “官,官家,这萧将军之子还带了一封萧将军的书信过来。”老内侍颤抖着嗓音又回了一句。
      “哦?呈上来。”
      官家打开了书信,上下瞟了几眼,叹了口气:“传李丞相入殿。”
      老内侍惊诧,撞着胆子回道:“官家,我听守门的侍卫们说,萧将军的儿子正在宫门跪着,说他身上还戴着十几斤重的枷锁,这孩子也不过7、8岁的年纪,这时间一长…”
      “朕叫你传李丞相入殿,你是没听清楚吗?想着这枷锁从北阴山这么些日子也一路带过来了,也不怕这一时半会了。”
      老内侍忙回:“是,官家,小的这就去传,这就去传。”

      宫门外,天空电光闪闪,乌云滚滚,风也渐渐起来了,两人还是没能等来通传入宫的消息,在老内侍的马车驶过后,宫门还是慢慢关闭了。
      “罪,罪臣之子,萧,萧月戴父谢罪,求,求官家…”月已经记不清这是他喊得第几遍了,他的嗓子越来越哑,头越来越沉。
      “雷哥哥,我,我觉得,脖子,脖子累啊。”月的身体已经渐渐支撑不住沉重的刑具,跪在地上的身体不断向前划动。
      男人看着身边的月,心疼又着急,只能继续高喊:“求官家求见、求官家。”
      雨来了,来势汹汹,似乎瞬间要将他们彻底吞没。老内侍的马车回来了,飞驰而过的车轮将泥水溅到仍在大雨中跪拜的二人身上,李光在等候宫门打开的时候向车外看了一眼,问老内侍道:“这莫非就是萧盛将军的儿子。”老内侍叹了口气:“正是。”李光摇摇头,似笑非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哟。”
      恍惚中,月好像看到了眼前的宫门打开又关上,雨越来越大,即使努力睁开眼睛,月似乎也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世界。迷离中,他听到有人轻声唤着月儿,这声音,是娘吗?月难以置信的甩甩头,想要甩掉这眼前这些恼人的水珠,月眼前的人影开始清晰,正是月的娘,也就是金德公主,一身戎装站在月的面前!这一刻的委屈和无助瞬间爆发开来,月的眼泪混合着雨水,在脸上肆意流下:“娘,月儿想您。我以为,您不要月儿了。”
      “傻孩子,娘在这里,在这儿呢。”金德公主将月一把搂在怀里。
      “月儿。”这是萧盛的声音。
      “爹?”月吃惊的转身,萧盛也突然出现在月的眼前,月已经许久未见过萧盛了,自从去年底爹亲自带着三千兵马,说是要奇袭敌军后备后,就再没回来过,除了临走时爹留下一封书信,半年里音信全无,再见到爹,月只觉得爹爹更清瘦了,他一手托着腰间的头盔,脸上又多添了几处伤疤。萧盛疾步向妻儿走来,三人紧紧抱在了一起,在月的记忆中,像这样一家三人的团聚时光总是很少的,萧盛摸摸月的额头:“月儿,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爹这次来接娘走,我们马上就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可能回不来照顾月儿,月儿要好好听雷副将的话。”
      金德公主哽咽道:“月儿要听话,懂事,月儿要快点长大。“
      “爹,娘,你们不要离开月儿。”
      萧盛拉着金德公主转身离开,月着急,可是脚却不听使唤似的动弹不了,两人得身影越来越远,他急得大喊:“爹!娘!”

      殿内,昏黄的烛光下,帝缓缓将那副画好得花鸟绘卷收起,李光仍在一旁垂手而立,他已经在殿内立了几刻,帝一直一言不发,让他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有金德公主的消息了吗?”帝终于发了话。
      “回官家,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不过。”
      “不过什么?”
      “听闻谣传是金德公主亲自披挂过了北阴山了。”
      “朕这真是给妹妹找了个好官人啊!当年还不如送她去和亲!”说着将案上的折子推下桌去。
      再一次的沉默。

      宫门外,雷发现月开始说起了胡话,喊起了爹娘,急忙将他抱起,宫门仍迟迟未有打开的意思,已经三更天了,若是雨再下下去,雷不知道月还能否撑下去,他右手终于缓缓掏出一枚铜质的符章,向着宫门大喊:“见军符如见将军,侍卫们听令,开宫门!”

      “禀官家!那宫门外的男人竟手持萧将军的军符,此刻,已经过了宫门进宫了。”
      “什么?”帝一脸的难以置信,李光也显然是愣住了,“萧盛的军符?是真的。”
      “小的们已经将军符带过来了。”侍卫将军符呈给帝,帝定睛一看,确实是萧盛的军符。侍卫继续说:”官家放心,小的已查验那两人中小的已经昏死过去了,那个男人也没有携带兵器。”
      “让他们来殿前院里吧。”
      李光上前:“官家…”
      帝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两人走至殿门口,屋外的雨开始渐渐小了。
      不一会,雷抱着月出现在殿外的院子里,几个侍卫在两人周围警戒着。
      见到帝,雷吃力地跪下:“官家。”
      “私窃军符回京,这位小小的副将,我看你是嫌自己脑袋太多了吧。”李光阴阳怪气的说道。
      “回大人的话,军符本一直在我朝北阴山南的军营中,小的就是多几个脑袋也不敢拿十几万弟兄的身家开玩笑。临行前,是金德公主将将军书信与军符一起交予小人,公主说,怕官家拿到信不相信,特以军符为证。官家顾念兄妹之情,定会宽恕她的莽撞。”
      “原来她还知道与朕的兄妹之情。”帝挤出一丝苦笑,瞥了眼浑身泥水,披枷带锁的月,“这就是萧月?何苦搞成这样。”
      “回官家,这枷锁,是公主亲自所戴,公主说,父过儿受,夫君的过错她本也要承担,但她暂时不能归京,望官家看在萧将军和公主赤心一片的份上收回撤军的成命!”
      “收回成命?萧盛的胆子是铁打的吗?”帝愤而将手中的军符掷下,发出砰的一声响,周围众人皆一惊而跪下。
      帝怒目:“朕下了六道旨意让那狗将萧盛班师,我朝与缙近年交好,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了那边境几座城池,是朕的旨意大还是他的主意大!“
      “对!他究竟是何居心!“李光在一旁附和道。
      “可是官家有所不知,缙虽表面与我朝交好,在背里却仍隔三岔五骚扰我朝边城,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更别说将军执意要抢攻回来的素、节二州,正是缙帝逼先帝割去的,素、节二州百姓在缙的统治下过不上好日子,心也一直向着我朝,为什么不能收复回来呢?“
      “可为何我从未见过边城百姓诉疾苦的折子…“
      “啊,官家,何不问问他公主的去向,这事副将应该知道的。”李光急忙打断。
      “金德公主是否尚在帐中。“
      “回官家,公主五日前携一队兵马度了北阴山去寻萧将军,年前,就是接到官家第一道旨意后,萧将军说去往节州北后坡缙军粮草仓偷袭速回后定夺,然而一去未返。公主说,后五道旨意都是她按而未发,若官家怪罪,她愿一人承担。“
      “她承担什么,她觉得朕能怪她什么,她把自己孩子搞成这样送过来,可军中大忌毕竟是君臣异心,她应该早就和朕说的。“帝又看了眼月,”把那孩子的枷锁卸了吧。“
      帝欲转身,看了眼身旁眼神复杂的李光,“丞相,带这两人去你府里先安顿下来吧。朕累了,先歇息了。“

      雨渐渐小了,街巷里,被半夜几声惊雷惊醒的风仰着望着窗外,月亮也开始露出了脸,不知白日里那两人怎么样了,半夜里这么大的雨,他们应该找地方避雨了吧,风继续这样想着,可这男孩不会犯了杀头的大罪吧,那以后岂不是看不见了,风越想越是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他总是回想起那个男孩的样子,他低着头走过大槐树的时候、他喝他家茶的时候、他咬住他喂的杏片的时候,到底,那个男孩还是没告诉风他的名字啊,想着想着,天就快要亮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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