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小鸟》炊烟四起

31、做得到

　　“蓝请刚刚电话里怎么这么安静，年尾没生意吗？”

　　“不是，萧焰回老家了，他懒得开店。”

　　祁予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老家？萧焰不是这里的人啊？”

　　“是啊，家里是隔壁市的，据说有点背景，蓝请车库里那辆绿马丁就是他的，不过在咱们这地方太招摇了，蓝请不让他开，就放在车库里落灰。”

　　等三个人一起来到修理店，却在门口马路上看到了那辆招摇的阿斯顿马丁。

　　蓝请从里间卧室走出来，随手关上门，对着姜鸣和祁予风说：“睡了，小声点。”

　　“？？？”祁予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愣在原地。

　　姜鸣看着祁予风坏笑：“害羞什么，成年人的常规操作。”

　　“神经病！”祁予风捂住姜小树因为好奇早就竖起来的耳朵逃也似的走了。

　　三大一小坐在休息室的客厅里，小电炉在一旁发着光，四个人围坐在一起玩大富翁玩到了天黑。

　　蓝请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起身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姜鸣抬头，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你们什么时候吃饭？”

　　蓝请眉头跳了跳：“你饭量太大，我请不起。”

　　“就一顿——”姜鸣伸出一根手指，“你都收留萧焰多久了，收留我们一次也不行？”

　　蓝请端起桌上一杯五分钟前就晾着的白开水，转身往卧室走去：“待会儿喝粥。”

　　“啊，喝粥？你就给我们喝个粥？”姜小树嫌弃道。

　　蓝请脚步一顿，给他投来一个无话可说的眼神。

　　姜鸣也仿若看脑残一般看着他。

　　姜小树问祁予风：“怎么了吗？”

　　祁予风无法和他解释，对蓝请说：“别管他，我们就喝粥。”

　　萧焰被蓝请从被窝里拉了起来，整个人软得跟没骨头一样。

　　“喝点水。”蓝请低沉的声音穿过萧焰的耳朵，把他酥得浑身通透，只好睁开眼，张嘴乖乖喝水。

　　萧焰爬出被窝要往外走，蓝请一把将他扯了回来。

　　“嗯？干什么？”萧焰这时候迷迷瞪瞪的，一头蓝发被睡得乱七八糟，褪去平时凶神恶煞的模样，落在蓝请眼里格外可爱。

　　于是温柔道：“姜鸣他们来了，别让小朋友看到你没穿裤子的样子。”

　　“不早说？”萧焰一把推开他，穿上裤子走出卧室。

　　最后五个人在萧焰的坚持之下围在一起点了火锅，萧焰又在蓝请的坚持之下连红汤锅的一滴油都没能尝到。
　　一顿饭吵吵闹闹结束，天色已经很晚了，三个人和蓝请还有萧焰告别，准备回家。

　　姜鸣给姜小树买了个陀螺，让他跑前面去玩儿，他和祁予风在后面跟着。

　　两人一路上悠悠闲闲地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突然，一只手伸到祁予风眼前：“你看这手上，是不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祁予风把手上一直拿着把玩的一片叶子放上去，收回来的时候被姜鸣眼疾手快抓住揣进兜里。

　　姜鸣说：“那天你问我以后想干什么，我说了，那你呢？”

　　“遇到你之前没有想过，遇到你之后还没想好。”祁予风看着前方漆黑一团的夜色，路边偶尔有车驶过，“地表面积510067860平方公里，一个人占的面积对它来说约等于零；地球存在了46亿年，一个人的一生对它来说还是约等于零。
　　我们这么渺小，生命又这么短暂，没有谁能够真正拥有他想得到的一切。我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每天看一看世界给我看到的美好景色，吃饱饭，找法子过得开心，然后静静等待衰老和死亡就好。”

　　姜鸣握了握祁予风的手：“人的体积渺小、生命短暂，但是眼睛能看到撒哈拉沙漠，大脑里能装航母和火箭，人也是可以很伟大很伟大的。”

　　祁予风偏过头看他：“是不是瞧不起我没抱负。”

　　姜鸣把头低下来碰了碰他的，认真说：“想要每天都过得开心可不容易，能做到的话也很了不起。”

　　祁予风看了看姜鸣，乖乖坦白：“我还没有我说的那么了不起。”他用手指在姜鸣的手心里画圈圈，没说完接下来的话。

　　姜鸣却听得懂。

　　“我本来的人生计划是用80％的时间探索自我价值，剩下20％留给我妈和姜小树。现在……”

　　祁予风抬头：“你打住，我0.1％都不要。”

　　姜鸣眯着眼敲了祁予风一记脑门：“你这浇灭人热情的本事还挺大。”

　　“你那80％里，我可以用我的100％陪着你度过。”

　　姜鸣表情一怔，心窝里像是有两片俄罗斯方块互相补在了一起，贴得严丝合缝，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祁予风说完觉得害臊，掩饰性加上一句：“反正……我挺闲的……拿出一大把时间来陪人，这可是你们胸怀大志的人做不到的。”

　　“我做得到。”姜鸣认真道，“你做得到，我也做得到。”

　　“万一我做不到呢。”

　　“我也做得到。”

　　深冬的夜晚寒风瑟瑟，祁予风在睡觉前躲在温暖的被子里偷笑，他想，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就当作是他和姜鸣一起过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