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el》落巷

11、番外4·梦境：平行世界之消失

　　“所以你是说，最后主人公从地球上消失了？”

　　林以笑接过许希尔递过来的温牛奶，眼睛从电脑屏幕转移到了许希尔的身上。

　　许希尔点点头。她最近在看一本奇幻小说，大概讲的是一对相爱的恋人里其中一个是外星人，违背了他们星球上的规则和人类恋爱同居，最后不得不消除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存在痕迹回到他原来的星球上。

　　“这也太扯了吧。而且如果一个人忽然消失了的话，那他以前做过的事儿或者他身边的人都可以证明他曾经存在过吧？”林以笑喝了一口牛奶说。

　　“嗯，所以得消除掉他的存在痕迹，而不是简单地把他带走而已。”许希尔说。

　　“噢……所以你的意思是不仅要delete去这个人，还得把他drop掉吗……啊！”说这话的人又回过头去写她的代码，还差点儿误删了她的数据库。

　　谈话进行到这里就结束了。

　　之后某一天林以笑忽然想起了那本封尘已久的小说，便又跟许希尔讨论了起来。

　　“可是我觉得，即使他的存在痕迹被消灭了，他的恋人应该也会不自觉地察觉到吧？”林以笑说，想了想继续道：“比方说，如果你消失了，我肯定会觉得很不习惯，因为你以前的存在会影响我的一些习惯。比如早起的时候我会习惯吃你带给我的早点；还有我在打代码的时候会习惯性拿起你放在我电脑桌上的牛奶；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肯定会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大老远跑来香港定居吧？所以说，一个人的存在或多或少还是会影响到别人的啦，没那么容易就可以消失的。”

　　林以笑后来跟许希尔去了香港定居，已经住了好几年。许希尔的妈妈还挺喜欢林以笑的，偶尔会过来看一下她们，拉着林以笑东侃西侃，被许希尔吐槽不知道谁才是亲生女儿。

　　“所以那些曾经存在的痕迹需要有其他可以替代的东西来取代这些位置。比如咱家放在边柜的那张我们背靠背的照片，如果我消失了，那可能会变成你靠在一棵树或者一堵墙边。”许希尔反驳。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停止这些不吉利的假设。”林以笑无法反驳，只好单方面宣布停止这场无意义的对话。

　　许希尔就笑，说她不懂浪漫，林以笑耸耸肩表示认同。

　　后来某个夜晚她们温存过后睡下，林以笑梦见许希尔变成了那本小说里的主角，被邪恶的外星人带走了，她想追上去，可是脚却怎么也走不动。渐渐地，她开始感觉到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慢慢地把许希尔从她的脑海中抽离出来。最开始是各种合照里慢慢只剩她一个人，到后来她连许希尔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最终有关许希尔这个人的存在痕迹完全从她脑海中消失了。

　　林以笑是被闹钟声吵醒的，这天是周日，她不用上班，可还是习惯了早起。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床上，林以笑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身体，疑惑着自己什么时候有裸//睡的习惯。

　　早晨她独自一人出门买早餐，楼下的保安大叔跟她点头，说很少见你双休日这么早出去，林以笑张了张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只好微笑说今天起得比较早；到那间她平时很爱吃的小饭馆的时候店里还没什么人，店主是一对和蔼的老人，她结账的时候还给她多塞了两个小馒头。林以笑拿着早点回家，到门口的时候抬起手想敲门，顿了一下，她收回自己的手，掏出门卡。

　　中午她自己拿出冰箱里的菜来煮，娴熟地做完了两菜一汤，做完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吃不了那么多，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今天浑身不对劲儿。

　　她下午的时候跟妈妈通了个电话，她妈妈问她什么时候回北京，她看了看日子，发现快过年了，才说了个大概的时间，她妈妈问她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林以笑很疑惑，说那要不然呢，她妈妈就失笑，说年纪大了头脑不清醒了。挂了电话她看见边柜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拍的，她靠在一棵树旁。林以笑还记得那棵树，是她学校的景点之一。她拿起照片笑了一下，擦了擦相框，又重新放了回去。又想着自己毕业的时候为什么不留在北京工作，父母年纪大了，离得近也有个照应。左思右想想不出来，只好作罢。

　　晚上她要加班，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了几个小时后，她伸了个懒腰，伸出手想拿放在书桌上的牛奶，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去热牛奶，才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麻烦死了。”她想，“今天还要自己煮牛奶。”

　　晚上十二点，她躺在床上玩手机，看到一篇科幻小说，讲的是主人公从这地球上消失之后他恋人的生活。

　　“太傻了。”她有些好笑地想，“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从这地球上消失的呢？”

　　她看了一会儿，有些困了，才关了手机盖上被子睡觉。

　　“今晚好冷。”她入睡之前迷迷糊糊地想，“总觉得好像少了一个人。”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似乎是坐在一个舞台下，台上有几个女生在跳舞，可她一眼就只看见了那个穿着黑色衬衫的女孩儿。周围熙熙攘攘，可她仿佛自动屏蔽了所有的声音，眼里只剩那个跳着舞的女生，而女生那挑染的银色发丝是梦境里唯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