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同人—山有木兮》枫兮的猫

21、第 21 章

　　“蓝湛，你说什么？”魏无羡本来也不甚在意到底要去哪里，蓝忘机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他只想乐滋滋地跟着就好，却不料在一处清逸雅致的院落外听到了一个他几乎不敢相信的消息。
　　“你说谁在里边？我……阿姐？”
　　怎么可能呢？当年在不夜天，阿姐被一剑穿胸，他亲眼看到阿姐了无生机地躺在江澄怀中，那么重的伤，她竟然……还存活于世吗？
　　魏无羡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震惊地不知作何反应，蓝忘机连忙上前拍开了庵堂的大门，唤出侍女请她前去通报。
　　魏无羡脑中不停地闪烁着曾经那些相依相偎的画面，阿姐给他穿鞋，给他擦汗，为调皮手上的他上药。往事就这么一幕幕地盘旋着，恍如就在眼前。不知愣怔了多久，魏无羡的耳边响起了一声犹如天籁般的久违的声音。
　　“阿羡……”
　　江厌离显然是一路飞奔而来，她自小体弱，这么长距离的奔跑让她几乎气竭，终于在看到魏无羡身影的一刻停下身形，扶在静素庵古朴的大门一侧不住地喘息着。
　　魏无羡侧着的身子缓缓转向了那声呼唤的主人，依旧是熟悉的面容，依旧是当年他无比依赖的微笑中带着关切的神情。犹如一枝孤独的莲，犹如一瓣盛满了露珠的荷叶，犹如这世间一切能让魏无羡感受到的美好，他的阿姐，竟真的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
　　“阿羡……”江厌离哽咽着再次唤他，虽然是一张无比陌生的脸，但是那双眸含泪，略带委屈的神情，那挺拔的侧影，都是这么多年来曾无数次出现在江厌离心里，梦里的样子，她岂有认不出之理。
　　“阿姐……”他轻轻地喊出了那个深埋心底的称呼，归来的这些日子，他害怕和蓝忘机相认，不愿被江澄看穿，却在看到江厌离的瞬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敞开心扉，以最真实的面目示她。
　　“是我，阿羡。”
　　“阿姐。”魏无羡痴痴地望着江厌离，终于在江厌离柔柔地几声呼唤后，渐渐地相信了眼前这让人震惊的幸福。
　　“阿姐！”他几乎是在刹那间猛地冲了过去，稳稳地抱住了江厌离，“阿姐，你还活着，我真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你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以为……我还以为……”
　　蓝忘机的声音在一旁适时响起，“当年长公主确实是受了很重的伤，不仅是你，连国君都以为回天乏术，却不料长公主虽看起来柔弱，却有着如此坚毅的性子，她挺了过来，她没有死。”
　　魏无羡感动地无以复加，蓝湛居然会为了安慰他说那么多个字，好像还从来没有过呢。
　　阿姐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当时不夜天那么混乱，失控的走尸邪祟到处都是，江厌离就这么出现在一片厮杀之中，失控地走尸划伤了她的背，魏无羡像疯了一样朝她冲去，却总是被阻拦。
　　好不容易来到江厌离身边，他却怯了，他害怕看到江厌离那因他失控而受伤的伤口，更害怕面对江厌离此刻可能会对待他的态度。毕竟，就在三天前，他手下最厉害的鬼将军刚刚失手杀了江厌离的新婚丈夫金子轩，杀了襁褓中幼儿的父亲。
　　“阿姐，”他扶着江厌离瘦弱的身躯，缓缓地跪在了地上，“阿姐，我对不起你，我……我不该……师姐，都是我的错！”
　　江厌离双手牢牢拖住了魏无羡，“对不起什么？不该什么呢？”她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阿羡，我知道，当年错手杀了子轩，你心里的痛绝不比我少。我的羡羡，一定不是故意的。”
　　此话一出，不知魏无羡感动得泪水直流，站在一旁的蓝忘机更是感慨颇多。
　　当年仙门百家逼迫江澄绞杀魏无羡，其中最大的诱因就是金子轩之死。江澄带领数万禁军危困魏无羡于不夜天城，更是当众杀死了温情众人，导致魏无羡伤心悲愤而发狂，酿下惨剧。
　　那时有多少张义愤填膺的面孔在指责魏无羡滥杀无辜，生生逼得他没了活下去的勇气。而作为金子轩最亲近的人，江厌离却并没有被悲伤与恨意蒙蔽了双眼。
　　她相信她一手带大的弟弟，相信魏无羡绝无意杀害金子轩，更相信他的心中，有着旁人无法想象的滔天悔恨。所以她不怪他，理解他，更是在以为他死去的这十三年里，无时无刻不在为他祈福，盼他喜乐。
　　姐弟俩相互扶持着，一边往里走，一边低声说着话，这些日子以来，魏无羡虽然总是一副调皮轻佻的样子，但蓝忘机知道，此时此刻，他才是真的高兴着，从内心散发出一股无比幸福满足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姐弟俩还腻腻歪歪地靠在一处说着话。
　　“羡羡，你告诉阿姐，你是怎么回来的呢？当年你跳崖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掉下悬崖后，被我师祖救了回去。”
　　“就是传说中，活了好几百年的仙师，抱山散人吗？”
　　“嗯。”魏无羡点头娓娓道来：“当年我为救温情姐弟被贬为庶人，藏身乱葬岗，我师祖就算出我会遭遇一场大劫，不夜天那一晚，她其实正在赶来寻我的路上，恰好在悬崖底将我救了回去。”
　　“羡羡，”江厌离心疼地抚上他的侧脸，“你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魏无羡在旁人面前总爱逞强，对江厌离却是惯爱撒娇：“当然了，那悬崖那么高，我摔的好惨啊，浑身上下哪哪都疼！”边说着发现江厌离眼睛又红了，连忙改口：“不过我都好了啊，我师祖可是传说中可以肉白骨，活死人的不老仙师，有大神通的，有她在，我自然是好好的。”
　　“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来找阿姐呢？”
　　“阿姐……我根本没想过你居然活下来了，我不敢想。我在师祖的仙山上疗伤，也是七年前才彻底痊愈的。”
　　“七年前？那之前的那几年，你都……”
　　“阿姐，那时我跳下悬崖，几乎摔得粉身碎骨，若不是我师祖修为高绝道法精深，又怎么能救得回来。能重活一世，还能再见到阿姐你，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我的羡羡……”江厌离心疼地望着他，“你一定吃了很多很多苦。”
　　苦吗？当年那番过往，已经不是‘苦’之一字可以概括了。
　　刚被师祖救回仙山时，魏无羡全身筋骨尽断，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一下，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都深可见骨，十分可怖。他犹如一只被摔碎了的瓷娃娃，支离破碎地躺在悬崖深处时，就连抱山散人都曾以为魏无羡是救不活了。
　　魏无羡大约是在被救回去十几天后醒来的，那种全身上下都撕裂般的疼痛几乎让他立刻又晕厥过去。前胸后背皆布满各种血淋淋的口子，这让他无论是躺着还是卧着都十分艰难。
　　但最艰难的还是接骨，每一处断裂破碎的骨骼被重新拼接在一处，牵动着周身的伤口带来灭顶的疼痛，魏无羡都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抱山散人亦为之动容，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孙向来是个怕疼的，一点小伤都会嚎叫不已，若非到了极致伤心时，他又为何会忍着这毁天灭地般的剧痛而一句话都不说呢！
　　要命的是几日后魏无羡高热不退，抱山散人不知魏无羡体质特殊，必须用云梦莲花坞才能栽种得出的七叶白莲方可退热，只能和她最小的徒弟晓星尘日夜不休地给魏无羡输送灵力，这样的日子几乎是持续了一个月，待魏无羡渐渐好转，两人都累得几欲晕厥。可是自那次之后，魏无羡再发高热，却不再如当初那般凶险了，寻常药方也能很快奏效。
　　这样惊险万分而又困难重重地医治，前后持续了将近六年，魏无羡才慢慢能站起身来，正常行走。当他拖着疲软无力的双足，颤抖着迈出第一步时，魏无羡那颗早已沉寂冰冷的心仿佛又重新被唤醒了对阳光，对生命的渴望。
　　渐渐恢复后，他开始不再颓丧，不再死气沉沉地。尤其是抱山散人告诉他，有法子可以助他重修金丹，魏无羡才好像是真的从心底里活了过来。他每天都认真地练习着当初在云梦江枫眠亲身相授的各种功法，不再如年少时那般戏耍玩乐，每日偷懒耍滑，魏无羡开始无比珍惜能够再次执剑，再次使用灵力的感觉。
　　他确实是变了，变得对每一件事都无比认真。因为，在他心里还有一个闪烁着耀眼光芒的人，即使再难如当初那般并肩而立，他仍然希望能够变成更优秀的自己，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的放任自己去那般肆意的思念他。
　　但终究，魏无羡还是不想让阿姐太过担忧，只是微微笑着道：“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是以前的羡羡，又壮又结实，对不对！”
　　江厌离的手还在魏无羡脸上轻轻触摸，忽然想到了一事，疑惑道：“阿羡，你的脸为何变了？”
　　魏无羡一愣，居然把这个忘了，“师姐，这个是障眼法，我此次下山游历，不愿再和以往的人和事过多纠葛，便和我师祖学了这个易容换面的法子。这可是一个很了不得的法子呢，不仅要辅以药物，还得有很高深的法术加持方能成功。”
　　听他这么说，原本在不远处安静喝茶陪着他们的蓝忘机都忍不住投来期盼与好奇的目光。
　　江厌离知道，这一类的术法都十分高深难以施展，相辅的灵药更是千金难寻的珍品，但她还是特别想看一看她日夜思念的弟弟，犹豫许久，才忐忑地开口：“阿羡，让阿姐看看你原来的样子，好不好？”
　　魏无羡看到江厌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以为是她有什么要紧的难事，却不料只是如此，立刻展开笑颜道：“这有何难，阿姐你稍等片刻，我到屋里去处理一番。”
　　他朝一间最近的厢房走去，忽然看到一旁的蓝忘机，想到蓝湛一直静静地陪在他们两人身旁，魏无羡又开心又感动，忍不住冲他笑道：“蓝湛，你一直没问过我的以前的事，你都不好奇我改变了相貌吗？那么现在，你想不想看我以前的样子呢？”
　　“只要是你，都好。”蓝忘机面不改色，却语带柔情。
　　“啊……是吗？我倒觉得，还是我之前的样子更英俊些呢！你这么说，一会我不给你看了！”
　　听着他撒娇般娇嗔的语气，蓝忘机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那你要藏好，别被我看到。”
　　“蓝湛你变了好多啊，你都会跟我开玩笑了呢！”魏无羡作吃惊状，笑道：“不耽搁了，阿姐还等着呢，我马上出来！”
　　魏无羡离去后，江厌离缓步来到蓝忘机身侧，郑重地行了一礼道：“多谢蓝二公子带阿羡前来。”
　　蓝忘机连忙起身回礼，“长公主言重了。”
　　“若不是有你，阿羡不一定会来。”看着蓝忘机不认同的眼神，江厌离继续道：“子轩的死是他过不去的心结，不然十三年前他前去金陵台吊唁时，就不会在被发现的瞬间不告而别，甚至一句话都没和我说。我知道，他是怕我怪他，可惜，当时我怎么都没寻得机会告诉他，其实我不怪他。”
　　“魏婴曾说，您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熟悉的语句，不过江厌离显然听过另一个版本，“是吗？可我也曾听阿羡说过，这世上最好的人，却还有一个啊！”
　　“是吗？”蓝忘机从未见过江厌离俏皮玩笑的样子，却更感兴趣她话里的意思。
　　江厌离知道蓝忘机寡言少语，也不继续卖关子了，只微笑着说：“很多年前，阿羡曾说，姑苏的蓝二公子蓝湛是他的至交好友，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江厌离的话缓缓说出，仿佛一声声好听的天籁，徐徐缓缓地注入了蓝忘机久涸的心田，内心深处的每一寸都仿佛被滋润着，呵护着。
　　他沉醉地回忆着曾经两人在一起做过的每一件事，想找到魏无羡可能会如此评价他的每一个瞬间。蓝忘机沉浸在对往昔的怅惘中，忽然听到一生清脆的呼唤。
　　“阿姐，蓝湛，我好了。”魏无羡笑嘻嘻地朝两人走来，一如往日俊俏灿烂的面容再一次浮现在两人面前，好看的双眸春意盎然。
　　仿若璀璨的夜空下一颗颗闪烁的星辰，仿若接天的莲叶丛中几朵怒放的莲花，仿若皑皑白雪中零星的几枝红梅，不仅美得耀眼，更让人小心珍视，唯恐破坏分毫。
　　直到此刻，蓝忘机才仿佛真正地感受到，那个曾明媚了他往昔岁月的少年，那个曾温暖了他清冷心田的少年，是真的回来了，一如当年那般潇洒恣意地，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