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横滨的死神少女》Sada

30、梦境的主宰

　　寂静。
　　寂静。

　　两个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某些刻在DNA里的绝望记忆再次翻涌奔腾，仿佛又回到地标大厦的空中花园，皎月朗朗，一切让人脚趾扣地的细节都再次重现。

　　藤峰爱脸上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都快僵硬在脸上，眼看着快转化成痛苦面具了，中原中也还是没有说话。

　　……说点什么吧，求求你了！！！

　　就算在梦里你也有着什么台词设定吧！一定有吧！那种面对狂热粉丝的不知所措、那种跑开喊着“保安在哪里”的决绝！

　　总之能不能给点反应啊！至少给我一点离开现场的时间！
　　让一切又回到最初的起点，我保证和黄濑凉太呆呆地站在洋房前，安安静静等待到梦境终结！！！

　　为什么要让我再次遇到这种可怕的情节啊！？

　　藤峰爱几度哽咽，结果就看到中原中也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匪夷所思。

　　他不确定地问她，眼神里有这不易察觉的探究：“你……吃了吗？”

　　藤峰爱：“？”

　　什么，你也是那种遇到狂热粉丝不仅不会排斥，还会邀请对方共进晚餐的爱豆吗，比如吃着晚饭就向对方疯狂抱怨生活，最后对方会被吓到脱粉那种。

　　……等等。

　　她第一次遇到中原先生的时候，她说了什么来着。

　　「你……吃了吗」

　　好像也是一样的对话。

　　……………………这是巧合吗，为什么会说同样的对话。

　　藤峰爱不仅想到了一些之前没深入考虑的事情。

　　为什么中原先生会出现在井上里穗的梦里了，是她也认识中原先生吗？
　　倘若这个世界是以现实作为基石进行梦境投影，那么所有的人都是井上里穗的意识所衍生的。

　　可她在井上里穗的心里就会是黄濑凉太的生活助理吗，井上里穗又不认识她，就算是在建立契约的时候井上里穗的精神力将她反吞噬，那给她的定位也不该是助理吧？

　　没由来的，藤峰爱突然想到将被卷入这个精神空间之前，她匆匆封起大脑中与其建立契约的精神链接，因为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认真检查就被卷入井上里穗所铸就的空间。

　　还没来得及看看是否都封存好了。

　　……还没来得及看看是否都封存好了。

　　………………不是吧。

　　藤峰爱抬着头和中原中也对视，总觉得好像一切事情可能又复杂了一点。

　　该！不！会！是！
　　——成为漏网之鱼的契约精神链接里面，就有中原先生的吧！？

　　中原中也注视着藤峰爱变幻莫测的表情，皱着眉道：“喂，你这个表情……你是清醒的对吧？那天我从铃木小姐那里听说过你的名字，藤峰爱。”

　　“………………”我操。

　　等等，为什么，就算是误入的意识体，也应该会服从这个梦境人设的。

　　为什么他会记得现实的事情啊！？

　　藤峰爱愣愣地趴在地上，像是被石化了一般没有反应。
　　直到那只小金毛吧嗒吧嗒跑过来舔了舔她的脸，她才大梦初醒一般结结巴巴着说话。

　　“中、中中中原先生？您、您在说什么，我、我是你的fan……什什什么清醒不清醒，我我我我现在清醒了对对对不起我私闯民宅了，我现在立刻就走。”

　　藤峰爱刺溜一下低下头，蹭着身体就想往外爬。

　　太糟糕了，什么叫做清醒不清醒，不不不不不行她要一个人慢慢想清楚这个事情……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到井上里穗！

　　不可能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没有将任何记忆传输给中原先生，为什么在梦境里对方会知道自己不是在现实呢？

　　“果然你知道些什么，还是说，这是你捣的鬼呢……？”中原中也声音有些低哑，让藤峰爱不合时宜地想起，这个声音要是唱电影的插曲的话确实还不错……草，她在想什么啊，她这次的地狱少女委托任务牵扯到了普通人的世界啊！真的没有关系吗？

　　她还在各种胡思乱想，扒拉着草地疯狂往外缩，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轻轻捏住，以一种轻柔但无法反抗地力道扳回她的脑袋，逼迫她抬起头直视着他。

　　下巴可以感受到手套的质感，对方的拇指抵着她的下唇瓣，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到底是谁、怎么从这里出去……需要我把问题全问出来，你才能跟我说明全部情况吗，嗯？”

　　还记得那日在月光下看到的，有些泛红的耳廓。
　　可此刻那双钻蓝色的瞳孔是极致的冷与烦躁，低哑的声线带着一丝威胁，不容置喙的命令从他的口中吐出，比冰锥还要冷硬。

　　……好恐怖。

　　藤峰爱从来没有直面被人这般对待，连挣扎都没有，直接被吓懵在原地。

　　那是一种很凛冽的杀气，他眼睛里闪着让她头皮发麻的寒光。
　　她小时候和新一经常会跟着工藤优作叔叔在案发现场跑来跑去，也见过不少凶手的模样，那些人有的歇斯底里有的坦然自若，但她不过是一个旁观者，只是揪着新一或者优作叔叔的衣服偷偷看。

　　尽管她有种非比寻常的超能力，可直面这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杀死的恐怖还是第一次。

　　就好像……

　　如果她不说出点什么，这个人下一秒能把她的脑瓜子捏得稀碎。

　　“我、我我我不不不知道……”
　　藤峰爱结结巴巴倔强着说谎，感觉到眼泪都被吓得快飙出来了。

　　怎怎怎怎么办，感觉要被揍了，她刚刚还大言不惭对黄濑凉太说中原先生是一个好心人，感觉被疯狂打脸啊啊啊操，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啊啊，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啊！

　　要实话实说吗？可是一定要知道为什么中原先生没有被这个梦境的设定影响，按道理来讲中原先生应该会认为自己是一个歌手，除非是她唤醒了他在现实的记忆——像对黄濑凉太那样，才能知道自己的情况。

　　如果她将这些事情都说了，会不会当中原先生醒来后，还会记得这些事情呢？

　　「这个能力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哦，爱。」
　　工藤优作叔叔摸着藤峰爱的头，嘱咐着她。

　　如果中原先生醒来后没有忘记的话，她可能要被送到不知名的研究所解剖了。

　　再见了，还在和小兰吵架的哥哥，以后每次考试之前的梦里一定要记得再梦她一次。
　　再见了，还在和青峰吵架的五月，以后给她上坟的时候记得不要带你自己做的便当。
　　再见了，还在单身的结月和千代，以后做不了你们的伴娘了……哦结月的话可能新娘都当不了……

　　她的大脑还在飞速旋转想着以后的遗言，眼泪也在叭叭叭往外狂喷，喷一半就感觉对方捏着她下巴的力道松了不少。

　　“喂，等、等等，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开始哭啊？”
　　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地松开手，看着面前的少女因为没了他手指控制的力道而脸朝下摔进草丛里，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去扶起她还是继续问。

　　“没、没有关系，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哭一会儿就好了。”
　　藤峰爱吧嗒吧嗒掉眼泪哭道，为自己将来悲惨的人生猛虎落泪。

　　中原中也脑袋嗡嗡响。

　　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有点手无足措，不是没见过女人哭过，只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他还没做什么，对方就哭得让他感觉脑袋嗡嗡响的人。

　　“……你至少把脸抬起来吧？”

　　自从他松了手后，少女的脸就呈自由落体跌回地面，对方甚至都没有反抗动作，呜呜呜地脸着地让眼泪疯狂喷射。

　　中原中也：“…………”
　　这是在浇花吗。

　　……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性，莫非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是个被卷入的普通人吗？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好了！我知道了！我不问行了吧？”

　　“……诶？”藤峰爱愣愣抬起头，就看到刚刚还一脸要吃小孩子模样的中原先生极为无奈地摘下帽子，挠乱了自己的头发，又将帽子随意扣回去，理了理帽檐，弯腰看她。

　　“刚刚……”中原中也叹了口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认知被篡改，又因为被搞到这个奇怪的世界稍微着急了一下，抱歉。”
　　他皱了皱好看的眉：“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草，这个人把她刚刚说她什么也不知道的话当真了。

　　不过，他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认知被篡改？
　　也就是说，他还是有着对这个世界基本的认知，或者说他的现实记忆是在某一个瞬间骤然回笼，令他发现这个是区别于现实的其他空间？

　　他好像并不知道这是梦境。

　　藤峰爱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泪眼朦胧道：“请、请问可以帮我拉出来吗，我我我好像知道一点。”

　　“你不会又想逃跑吧？”
　　“不不不不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跑了我我……我越长越丑。”

　　中原中也的表情一言难尽，瞅了她半天，觉得让一个女孩子这么满身草屑泥巴趴在地上好像也不太好，谅她也跑不出去，就伸手握住了她伸出来的手。

　　……啪。

　　中原中也好像听到脑子里有什么断了的声音。

　　手掌交握处灼热滚烫的温度自指尖传递到四肢百骸，触电般的痛楚在大脑内轰然炸开，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信息量钻入他的脑内。
　　他呼吸停滞了一瞬，捏着藤峰爱的手掌紧了一下，听到小姑娘唧唧哇哇叫起来才松开了手。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三秒之中，他松开对方的手往回退了一步，脚步一晃又稳住了身型，再抬起头时已经快速处理好了所有的信息。

　　“你，有异能力？”

　　中原中也声音有些哑，哦，应该是他在意识到认知出现偏差之前，被那群人逼着唱了一遍又一遍电影插曲的缘故。

　　藤峰爱听到中原中也这句话，就知道，成了。

　　虽然她不清楚中原中也为什么会自我脱离梦境的控制找回了对现实的认知，但是他绝对没有完全脱离这个梦境，能接受到她的信息输入就说明他在一定程度上还被藤峰爱的异能力限制。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搞定一切之后，离开梦境之前，把中原先生和黄濑凉太一起消除了记忆就好。

　　乌乌，她真的好聪明，这就是触底反杀吧。

　　中原中也等了半天没听到回答，眼见着面前的人的表情由哭变笑，神情诡异。
　　一时之间，他甚至摸不清刚刚被传输记忆的是自己还是对方……

　　“我说，你能不能听一下别人说话，”中原中也弯着腰，屈起食指，用指节轻轻敲了敲藤峰爱的脑袋，“你有精神系的异能力？”

　　“精神系的异能力……？”藤峰爱两手撑着地，后半身还卡在墙里，只能这样抬头看他，“应该也差不太多，但局限于梦境，嗯……也就只能在梦境里逛一逛，不能对现实造成影响。”

　　她下意识隐瞒了自己异能力的广泛应用性。
　　毕竟「醉生梦死」可以解释是呈现在梦境的异能力，如果只是对话的瞬间建立契约，能让她进入对方的梦境却无法造成任何影响的话，听起来就没有什么杀伤力。

　　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异能力只是将梦境作为跳板，实则是可以控制对方大脑的存在。

　　“这样吗……”中原中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藤峰爱，点点头道：“那就是说，我和你说话后，我们之间就建立精神契约，你可以在我睡觉时到我的梦里？”

　　藤峰爱咽了口口水，点点头说了声“对的”，随即又哭丧着脸低下头：“对对对不起中原先生，因为我的疏忽让你进入这里。”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先不说那些，我问你，认识你的那天，我晚上做的梦——和你的异能力有关吗？”

　　藤峰爱：“…………”
　　啊这。

　　藤峰爱感觉墙另一边的自己的腿默默互相磨蹭，脚趾都开始扣鞋。

　　那个令人尴尬的梦。

　　话说中原先生应该认识太宰先生的，莫非是好朋友所以醒来感觉到尴尬吗……不，那明明是反映中原先生内心深处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愿望。

　　“有……有关。”藤峰爱吞吞吐吐半天还是承认了，大有一种你neng死我吧的大义凛然，我本想猫的报恩，谁知道呈现的梦境那么生草。

　　“那现在你是为了找那个井上理穗才来钻这里？”
　　“是……是的。”

　　中原中也点点头，对藤峰爱道：“我也有异能力。”
　　藤峰爱：“……？”这话题跳得太快了她没懂。

　　中原中也看了她一会，转身面向身后的洋房别墅，天上明晃晃的太阳灼烧他的视网膜，他闭了闭眼睛又看向藤峰爱。

　　“你所做到的绝不止于此，你能将信息传给我，说明你可以控制在这个梦里的我的记忆与认知，”他平静道：“你说这不是你的梦，所以你不能作为主宰来改变这个世界的景象等……”

　　他钻蓝色的眼睛比天空还要蓝，却宛如比横滨的大海还要深，认真直视她的时候，令她感觉到被海水裹挟般的窒息。

　　“但是我绝不认识这个井上里穗，你也说过，我可能是你没封闭起来的精神体……你懂我的意思吗？”

　　藤峰爱抬头看他，呆呆地重复他的话：“你不认识井上里穗……”

　　“没错，”中原中也笑起来，比盛放的野玫瑰还要明艳，“所以其实我并不受她的梦境控制，从我进入梦境开始，我并没意识到任何不协调，或许就是在你意识到自己并非处于梦境的那一刻，我也清醒了。”

　　“现在，我告诉你我有异能力，控制重量的异能力，名为「污浊了的忧伤之中」——你现在可以在梦里重新定义我了。”

　　中原中也道：“就算不是控制重力也没有关系，摩擦力、磁力、质量、矢量，你重新定义怎样的我，说不定我在这个梦里就能拥有怎样的力量。”

　　藤峰爱好像没有听懂一样，舔了舔上唇唇珠。
　　“我在梦里重新定义你……不，不可以的，我之前试过了，我不可以改变这个梦境的设定之类的。”

　　中原中也半蹲下来，看着藤峰爱道：“我不是说过了吗？那是因为井上里穗是这个梦境的主宰，但是，她只能在一定程度影响我，而不能完全控制我，因为真正和我的梦境有所联系的人，是你。”

　　他笑起来，有种势在必得地傲气：“合作吧，然后就由我来把那家伙找出来揍一顿，这个空间就可以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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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藤峰爱：乌乌，瞒天过海，我是天才
中原中也：看破不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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