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风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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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地坐在池塘旁边，看清风吹拂柳梢，柳叶一片一片渐次零落，在空气中旋转出无数尖锐的细线，我只是无神地看着，直到夏日渐渐升温的阳光把我的皮肤晒得微微发烫，但是就是没有了站起来离开的力气。
还有什么不能失去？
“平哥哥！”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我被袖儿的声音打断思路，缓缓回头，看见一身粉紫的袖儿站在我的身后，我有点迷茫地看着一脸气愤的她，“平哥哥！你怎么可以答应娶昭碧霞呢？你！你不是答应了以后回来一定要娶我的吗？”
我神思恍惚，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迷茫地看着她，袖儿气急败坏地把我拉起来，拖着我走到树下。微凉的空气就像水一样浸润体表，把在太阳下积聚的热气统统赶跑了，我的神思这才渐渐清晰。
“平哥哥！你说！你为什么要答应娶昭碧霞！”袖儿皱着眉头，圆圆的眼睛瞪地大大的，秀气地樱桃小嘴抿成了一条缝。
我无奈的看着她微笑，看着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袖儿，越笑越难看，笑到最后悲伤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就像喷薄而出的泉水。我微微蹲下来，抱住瘦瘦小小的袖儿：“袖儿，平哥哥喜欢一个人，但是他是我的云中君，注定永远也不属于我，我只能永远仰望他，我不配得到他的爱，我也不能给他爱，我给他的只有背叛和伤害！袖儿……袖儿……我该怎么办……”
怀里的袖儿一瞬间僵住，过了一会儿，我感到领口滑进了几滴微凉的液体，我放开袖儿，有点慌乱地看着她：“袖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对不起，平哥哥不应该抱你抱得那么用力……对不起啊……”
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过袖儿有点婴儿肥的脸颊，流到她尖尖的下巴上，犹豫着滴下来，无声地跌入土壤。
“平哥哥……我，很喜欢平哥哥……平哥哥，你是最美好的……我永远永远喜欢平哥哥……”
我笑弯了眼角，用手指抹掉她脸上的泪水。
我拍拍袖儿的头，转身离开，眼前夏日的光芒越来越强烈，我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幻想之境，慢慢慢慢地，眼前的白光越来越多，逐渐覆盖了我的整个世界。
然后就剩下一个黑暗又寂静的世界。
能不能就在这个世界不要回去？
等我睁开眼睛，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房间里了，我坐起来，看到的是身边是一脸关心的祖父和小霞。
“孩子，你是怎么了，不好好地在房间里呆着，跑到外面晒太阳做什么？”祖父走过来，轻轻擦掉我额上的汗水，“你看你，刚回来也不好好的歇息一下。”
小霞欲言又止，看着她咬得有点发白的嘴唇，我低下头缓缓地摇了几下，只是紧紧地攥着白色的被单：“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祖父，您和小霞也累了吧？你们回去休息吧。”
祖父张了张口，但是没有说话，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对小霞说：“算了，我们走吧，让平儿好好休息一下。”
我靠在床头视线越过窗棂，月光皎洁，月影斑驳，看向窗外的笔直高大的橘树，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郢都我的小院子里的合欢树，它明媚的花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全部都凋谢了吧？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一抬头就看见了准备进来的槐。
他似乎没有料到我已经醒了，他看到我坐在床头，愣了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有点尴尬地站在门口。
“殿下，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他轻轻地点了点，就提步进来，走到离床不远也不近地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看着地面沉默着。
不知道这样沉默了多久，他终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说：“我们谈谈。”
“殿下请讲。”
“不要叫殿下，叫我的名字。”
“不敢。”
“今天，大家说的都是气话，对不对，”他咬了咬嘴唇，艰难地开口说，“还是说，终有一天，你必然会离开？”
“槐，我没有资格爱你。”
一阵阵尖锐的伤痛划过心脏，悲伤如燎原的大火焚尽我的内心。
他仿佛很疲劳地闭上眼睛，然后忽然笑了，笑容绝美但是惨然，他低声咳嗽了良久，用有点暗哑的声音说：“然后呢？”
“我们一直耽于幻想，这就像我们想象风的颜色，是我太理想化，”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平静地说出任何话了，用手撑住额头：“但是我很爱你……没有办法……就算要我死……也没有办法不爱你……但是……我没有办法看着所有人对我失望……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
忽然，有个温暖的怀抱抱住我，瞬间，我的一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槐的气息，那个柔柔的，但是芳香如芷的气息，那个注定要贯穿我的一生，再也无法逃脱如宿命般的气息。
“平哥哥，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比你更有资格爱我，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的鼻子瞬间有点发酸，胸口所有的疼痛全部都消失，只剩下满满的，溢满我的世界的酸楚。
我怎么能不和你在一起呢？
夏夜微凉，午间粘稠的空气全都消失不见，压抑人心的感觉也不见了。天地一片寂静，只剩下了蝉鸣和我们两个的心跳。缓慢的心跳就像是回荡在天籁的辽远寂寞的歌声，一声一声，回荡在默然无声的世界。
我伸手抱住槐，如着魔上瘾般用力的呼吸着槐身上的味道：“槐，我们离开这里吧。”
其实还有更多话没有说出来。
比如说，槐，我们现在就离开，抛开所有，包括家庭，包括楚国。
比如说，槐，我们就去云梦泽。
比如说，槐，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
后来我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我当时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不知道事情会变得怎么样，说不定我们真的能不离不弃厮守终身呢？
槐，为什么我们永远都只能错过呢？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风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