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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孤鸿看着台下两人,眉头微微皱起,他面色不悦,不愿在此多做停留,转身离去,边走边留下话语:“若有人欺你,随时来找我。”
      在场的人皆是惊异,他们都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如此一来,纵使给十个胆子也没人敢欺负这位看着柔弱的师弟了,他们看着大师兄季戎歌,为他默哀,被小师弟看上,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世间道侣,大多阴阳调和男女搭配,同性道侣虽少,也并不会受到非议,这种和睦全是当初天帝的功劳。天帝当年的仙侣与他一样是个男人,天上地下从未隐瞒过,自那之后,同性道侣,便可正大光明横走于世间。

      夜晚的风格外寒冷,昆腾寨是一座石头城,从房屋到床铺,只要你看得着的,全由石头做成。
      灵骞在昆腾寨住不习惯,简陋的床铺他压根睡不了,他自幼身娇体贵,被硬物一硌,便会出现淤青,因此他长年爱睡软塌。幼年时他四处流浪,身上总是青青紫紫,分不出是睡出来的还是与人打架打出来的。

      他从房中踱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妄图从中得到一点灵气,被压制了一天的逆行气血如今得到释放,肆虐着他清瘦的身躯,痛得他剜心刺骨。擦擦额头冷汗,望着漫天星辰,点点繁星映在他的眼中,竟显得比星空还璀璨,他对着星空笑,笑容干净,发自内心的开心。
      从扳指中取出一块裘皮软垫,想着去休息片刻,连日奔波的他着实倦了,用软垫暂且凑活一晚,明天入了师门,应该就会好了。白绒绒的毛团抱在怀中,好像抱着一只可爱兔子,灵骞一步一步踏上石阶,上了石屋前的高台,恰巧与隔壁石屋看台上的两人四目相对。
      灵骞的这间石屋比另一边相较高些,他的面孔玲珑剔透,月牙色衣衫清爽皎洁,怀着抱着白色毛团,垂眉低目的看过来,如同带着悲悯的天神下凡。

      隔壁是季戎歌与其同门师弟,灵骞心里别扭,不想与季戎歌说话,对另一人笑道:“问之师兄还没睡?”
      问之看得呆了,他第一次见到小师弟就觉得他好看,现在更是清新脱俗,他显得有些紧张,许久后才挤出话来:“还没 。”
      灵骞不再停留,与人话别回屋,问之自从灵骞出现后眼神一直追寻着他,季戎歌见他久久不能回神,摇了摇头,对问之好言相劝:“别着了他的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被外表蒙骗了。”
      问之思量好久,才缓声道:“师兄,我虽觉师弟好看,对他却不是那般心思。”他想了想又道,语调极其缓慢:“我觉得他待你真心,你为何如此说他,其他追逐你的人你即便不喜也没有这般苛刻谈论过。”

      “可能是我偏见了。”季戎歌沉思片刻,拍拍他肩,笑道:“回去休息。”
      问之认真的看着他,对季戎歌道:“师兄,我喜欢他的气息,很熟悉又温暖,像是陪伴了我许久,久到我的灵魂里都注满了。”
      季戎歌看着问之,眼神变了几变,最后道:“听说你今日抓了新奇玩意打算送给清若,还不回去看看,可别闷死了。”
      问之豁然记起,连连拱手告辞,快步离去。季戎歌看了眼灵骞紧闭的房门,走下石阶,朝着荒芜的山林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衣衫整洁、活力四射的出现在广场,高台上的仙长们头疼的望着他们,这么多人,安排是要安排的,问题是,没人想要。
      唯独孤鸿当初看上的那个灵骞他们多看了几眼,好看是好看,可是不中用啊,一想连孤鸿都看上了,应该有什么过人之才。他们张望着,看到无精打采的季戎歌,想到昨日灵骞对季戎歌亲昵的表现,又打消了念头。

      灵骞似乎昨天受了刺激,今天安静地站在新弟子席位上,祁无声在他旁边嘀咕:“你说我待会怎么拒绝他们,这么多仙长选我,我唯独中意清浅道人,怎么说才不伤其他人的心。”
      灵骞冷声道:“我觉得没人选你,放心,别纠结。”
      祁无声不信:“不可能,本少爷这么刚劲勇猛,打了那么多怪物,他们不选我对得起……”
      “其实我有一点想不通。”灵骞打断他,“你堂堂魔域中人为何一定要拜入仙宗门下?”
      “你怎么知道我是魔……”祁无声说着捂紧嘴巴,他左右瞄瞄,朝灵骞身边靠了靠。
      “你那宝贝扇子上面清清楚楚的魔域印章,以后别用了,尤其别让孤鸿看见。”
      祁无声又赶紧捂紧他别在后腰的扇子,一脸担惊受怕,他快速偷偷瞄一眼高台上的孤鸿道长:“他真可怕,感觉三长老都压不住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灵骞没有理他,他观察着高台上的孤鸿,那人的样貌与以前没什么变化,一样的威严庄重,只是感觉整个人变得更冷一些,少了那么一丝人气,以前的孤鸿最起码还会笑,当孤鸿回望过来时,灵骞赶忙移开目光看向他处。
      那边站着季戎歌,灵骞目光恰巧落在他身上,见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灵骞眉头皱了皱。那家伙曾经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双眉眼不笑时野性十足,笑起来又灿烂夺目耀人眼。现在的季戎歌没了曾经的年少轻狂,好似懂得了收敛锋芒,不再是曾经的他天不怕地不怕模样。

      也不再是那个拉着他的手告诉他‘灵骞,无论天上地下,我定护你周全’的人了。

      灵骞心中一阵悲切,他的手指碰到了腰间白玉,将它握在手里摩挲,想到季戎歌送玉时的开心模样,灵骞一扫颓势心思,必须把季戎歌再追回来!他得打起精神,向对方一样无精打采哪有力气追。如此一想,灵骞觉得前方的路平坦又开阔,心里的郁结散开,就连看到忽悠他的秋引子也顺眼了不少。

      秋引子清清嗓子上前来,他刚站在那,还没开口说话,底下新弟子齐齐跪拜大喊:“师父,我们愿入凌云渡。”
      惊得秋引子差点跌到台下。

      卷黎圣人看着下面乌压压一片:“我看他们非常适合凌云渡,反正这些年你们人才凋零,招不到人,也就这两年靠抢才收了几个,把这些人招去添些烟火味也好。”
      秋引子压着声音道:“你当这么多张嘴不要吃饭的?有本事你收了。”
      孤鸿附言:“我同意卷黎圣人的提议,你们全招回去。”
      卷黎看着孤鸿,虚笑道:“哟,今天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孤鸿宗主头一回跟我站在同一立场,稀奇,真稀奇。”
      孤鸿道:“我们家那个爱玩闹,人少了我怕不够折腾。”
      卷黎明白了他说的是谁,嗤笑一声:“我实在看不出他有哪里值得你惦念的。”眼珠子一转露出淫'邪笑容,“还是说你看上他……”
      话音没落,卷黎被孤鸿隔空一掌打飞出去,落在广场下的空地上,孤鸿紧接着上前,站在卷黎面前,眼神冷冰冰如似要将他刺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日后若是再敢胡言乱语,就不是今天的下场了。”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孤鸿回座后,当众宣布:“鬼蜮黑森的妖物是我放的,日后不必再追究,有疑问的直接找我便是。”
      灵骞疑惑,忍不住多看了孤鸿几眼,孤鸿也望着他,两人间互相对视良久。在场仙长们个个面色凝重,他们并不清楚孤鸿到了何种境界,只知道这个人每次都能再创新高。如今对于猛兽被谁杀死的也不重要了,仙长们自然默认孤鸿杀的,原因,想给小徒弟开后门,虽然人家不愿意拜他为师。

      就这样,大气不敢出的秋引子认怂,他宣布,所有人招入门下,即刻启程,回府修炼。
      祁无声还想叽叽歪歪的拜入凤凰城,被灵骞拽着袖子拉走了。

      凌云渡位于天水河流域上游,路途遥远,秋引子要将小弟子们装进他的八宝袋中御剑飞行,祁无声拉住灵骞不松手,最后被清若朝屁股一脚踹了进去。女孩睁着漂亮的眼睛,对灵骞极其友好:“师弟,我御剑带你,好不好?”
      隔壁季戎歌已经与问之共乘一剑,他对漂亮师姐点点头,笑道:“谢谢师姐。”
      清若看着他心中欢喜,一路上给他介绍山川美景,路过她的家乡清河谷时她开心的对下大喊爹爹,可惜飞得太高没有人能听见。

      问之与他们并肩而行,视线时不时飘过来,在即将离开清河谷时终于鼓起勇气:“师姐,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前面的秋引子被风吹得胡子乱飞,回头看了眼爱徒:“是啊清若,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爹?”
      清若讪讪一笑,低着头道:“我爹说了,没有进阶前不要回家,虽然我很想他,可回去会被他打断腿的。”
      秋引子道:“你爹肯定是骗你的。”
      清若摇摇头:“他当年可是把我哥哥清廷的腿打折了,哥哥至今还瘫痪在床。”
      众人:……

      清若是个善良的女孩,就算父亲对自己不好,她心里也惦记着,灵骞见她低落,指着下处一片花海:“师姐你看。”
      大片花海姹紫嫣红,连着绿色田园,依山傍水,如同世外桃源美不胜收,花海中有一女子在跳舞,好像花中仙子,清若不由得飞近一点。她看着女子不由羡慕道:“其实我小时候并不喜欢修炼,只想做一个快乐的小姑娘,有一片花园,我可以种上自己喜欢的花。”
      灵骞见问之盯着清若看,了然于心,他问清若:“师姐你喜欢什么花。”
      清若开心道:“我喜欢海棠,月季,还有牡丹,师弟,回去我们一起种些花吧。”
      “好啊。”
      灵骞看了眼默念的问之,问之见被发现有些羞赧,转过头看向他处。灵骞又对着问之身后坐在那闭目养神的人问:“季戎歌,你喜欢什么花?”
      季戎歌被他一喊,低头望去,他们两组飞剑一高一低,灵骞坐在低的剑上,支起膝撑着胳膊,手托着脸正对他笑。高处望下,灵骞的笑容比所有花都灿烂娇贵,看得季戎歌心神一荡,他攥紧袖下拳头,别扭的转过头去。
      灵骞心情愉悦,他仰面迎着风,觉得风把他的心装满了,一点一点充盈起来,像只快乐的鸟儿,在风中翱翔。

      回到凌云渡时天已将黑,到家的新弟子们被放了出来,他们被摇得天旋地转,一个个蹲在河边狂吐不止。
      凌云渡建在天水河最宽裕的河道边,是横跨水陆数十公里的巨型建筑,陆面宫殿三层高,共有前后五排房屋,最后一排是一座高大宫殿,放眼望去甚至直耸入云,甚是威猛。庭院错落有致,廊腰缦回相连,只是殿前挂一块空白匾额,并无命名题字。殿外宽阔的广场被称为‘云场’,四周设有四象守护兽,广场南端连着的石阶通向水上宫殿。
      水上宫殿多为两层阁楼,名为‘流光阁’,房顶雕刻着品类繁多形态各异的奇珍异兽,每十间隔一回廊花园,沿着河流延绵四五里。河道下埋着数百根石碶巨柱,支撑着上方阁楼固若金汤。远远望去,貌若一只只远航的大船停泊在那。

      如此气派建筑,因年久失修,无人管理,变得破败不堪,荒草满院。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操起家伙,卖力的打扫起来。

      简单的清扫房间,简单的吃了晚宴,简单的分了分谁是师兄谁是师弟。
      灵骞因长得好看又显小,一双眼睛清亮单纯,看着十分乖巧,即便有个十七岁的少年在,大家也决定让他做最受宠的小师弟,并且定下条约,小师弟以后啥都不用干,有事请喊师兄。
      其实最主要原因是,灵骞跟神话般的孤鸿道长有渊源,道长可是发了话的,任谁也得让着他,不然被那位找上门不是找死吗。

      小师弟晚上不睡觉,坐在河边望天望地。
      夜风中的灵骞是有些后悔的,早知道凌云渡是这等模样,他说不定不来了。没有佳肴美食也就算了,一间间空屋子里摆着的是积满灰尘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木板床,看得他心中无限凄凉,十分后悔没在扳指里装一张柔软宽敞的大床。
      昨天一夜他已经睡得伤痕累累,今天就不睡了吧,他们神仙可以不睡觉,靠打坐调养生息。

      灵骞盘腿坐在河边,试着将逆行的气血转回来,调节身体时若处在灵气充足的地方则会事半功倍,他们这些天界的神仙很快便能修复好身体。而他如今身处此地,一丝灵气也没,甚至,有一丝妖气,妖气虽然淡,却种类混杂,可能因他仙体的缘故,妖气一点一点向他身边聚拢。

      妖修好仙气灵骞是知道的,对于妖来说,吸食神仙的灵气或找一个仙为伴侣,那么他们离正道也不远了。
      灵骞睁开双目,双瞳看向前方,释放出张牙舞爪的气息抓住那些围绕在他四周的妖气,把它们融合吞掉。
      妖气这东西着实不美味,灵骞一点也不喜欢。
      “想不到你一个仙者竟然修这种吸食他人精气的妖邪之术,好不要脸。”

      听声音幼幼软软的,应该是只年纪不大的小妖,灵骞好心情笑道:“你们自己偏要过来,怪我?”
      小妖们再也不敢靠近,窸窸窣窣地快速离去,灵骞胸口翻腾的气血再也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不同品种的气息相融竟然这样难受。”灵骞是真的不想再尝试了。

      他抚摸着手指上的扳指,鼻子嗅了嗅,从中取出圆溜溜的聚灵珠,拿在手中轻抚,能感觉到充盈的灵气在里面流转。这可是积攒了天界几万年优质灵气的宝珠,他如果吸食一些……,灵骞摇摇头,告诫自己:时机未到,可不能浪费一点。
      他将小石头收回去,放弃打坐调养,对他来说灵气稀薄的地方还不如睡一觉恢复得快。只是想到那张木板床,灵骞不由觉得骨头都疼,虽然师兄弟们把最干净床最好的一间屋子给了他,他还是不能接受如此恶劣的环境。

      他起身,决定去找季戎歌,求他收留一晚。
      早就从师姐口中打探到季戎歌的房间,他来到门前,轻扣几下,没人应。推门而入,季戎歌的床上,有两条薄褥子,一条薄被子,一个硬枕头,虽然东西不算好,好在是新的。灵骞沐浴后换上一套宽松睡袍,躺在床上,将自己缩在被子里,他困极了,迷迷糊糊的想,哪怕季戎歌回来要把他丢出去,他也要死皮赖脸的赖在这张床上。

      天蒙蒙亮时季戎歌才回到房中,看着睡在他床上的灵骞,想把人拖起来赶出去,见他手肘处有一若隐若现的淡色痕迹时,忍住了把他拖出去的冲动。
      灵骞身体特殊,稍不注意便会留下痕迹,虽然消得也快,他却忘不了最初见时的触目惊心。他们最初不熟练时,总是会把他弄得遍体鳞伤,哪怕后来彼此融合默契,灵骞也喜欢与他做些刺激的,与他那张清纯冷傲的脸极其不搭。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快来睡觉。”
      灵骞梦呓般呢喃,身体向床内侧挪了挪。
      季戎歌眉头微微皱起,他觉得有些口渴,身体向后退去,倒一杯茶水饮下,静思片刻,走到偏厅,拉一条长木凳抵在墙上,他坐着长凳倚墙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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