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佩妮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往台下一瞥，就见一片乱象。
五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子从讲座区域的斜后方包抄而来，手中拿着的木仓哒哒哒地向人群扫射。
佩妮他们十几个站在台上的人还算幸运，并不在歹徒的射程范围之内。但还留在台下的人，特别是后排的人，确是遭了大殃倒了大霉了。
有些人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头看一眼，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年轻的生命转瞬间魂归西天。
被学生们团团围住的莫里亚蒂教授最先反应过来，他大吼一声：“快跑！分散开跑！！”
话音未落，莫里亚蒂教授便丢下手里的书，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往远离歹徒的方向拔腿狂奔。
佩妮赶忙跟在莫里亚蒂教授的身后极速逃亡。
佩妮脑子里突然跳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要是那果真是个预知梦，她和德思礼莫不是就是在这个时刻结缘的？他在危机时刻保护了她，然后便是老套的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情节？
刚想着，在不绝于耳的求救声和木仓声中，佩妮敏锐地捕捉到旁边传来的沉重的脚步声和剧烈的喘息声。
正是德思礼，他哼哧哼哧目不斜视地超过了佩妮。虽然德思礼刚开始时反应慢了一拍，落在了后头，但是他迈的步子最大、两条腿抡的频率最快，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欲望和怕死的精神，成功赶超众人，成为了距离莫里亚蒂教授最近的人。
好吧，是她想多了。佩妮现在就可以确定，那不是什么预知梦。
他们十来个人跑到了一个分岔路口。是分开来跑呢还是继续跟着莫里亚蒂教授呢？
佩妮往后头看了看，就看见了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上帝啊！他就在我们后面！”佩妮尖叫着往前跑。
一个歹徒离他们很近，正举着枪朝他们追来。他已经被鲜血刺激地发了狂，黑色面罩下露出的猩红眼睛显示着赤裸裸的嗜血杀意。
“砰！碰碰！”他在开枪。
佩妮旁边的一位金发小哥惊恐万分地“呃”了一声。他重重地倒在地上，胸口迸出红的刺眼的血花。
佩妮喉咙发紧。她的脸上溅上了两滴鲜红的血，正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往下滑落。
“前面有个储藏室，大家快跟我来！”前面领头的莫里亚蒂教授高喊。
佩妮闷头直冲。她不敢看旁边倒下了多少人，也不敢想自己会不会被击中。
他们一行人冲进了小小的储藏室。莫里亚蒂教授砰地把铁皮门反锁上，“快快快，找东西把门堵上！窗户边上的同学把窗户也封住！”
佩妮就站在窗户旁。她把那扇小小的窗户锁死，又和旁边的同学合力拖过来一个满是灰尘的大柜子挡住窗户。阳光不再，储藏室里瞬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自己和旁人剧烈的喘息声。
铁门被暴力地踹响，咚咚咚的声音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大家撑住！”在莫里亚蒂教授的指挥下，大家一起使力将门抵住。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歹徒朝着门扫射。好在有莫里亚蒂教授，他没有安排同学们正对着门，而是在门的边缘处。
佩妮蹲在门的右侧，用尽全身力气撑着堵在门口的椅子，有人躲在左侧，还有人猫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歹徒终于放弃了这一浪费子弹的行为。死一般的寂静后，清脆的破裂声传来——窗户被击碎了。
在佩妮六神无主之际，莫里亚蒂教授沉着的声音传来。
“大家蹲下！来两个人从下面撑住这个柜子。不要惊慌，这个窗户很小，成年人钻不进来。大家保护好自己的头部，防止有东西砸落。”
又是一波扫射，子弹穿过破碎的窗户和木质柜子，射进贮藏室里。
点点阳光照亮了众人的视野，他们能够看见，一切都和莫里亚蒂教授所讲的一样。没有人中弹，偶有些物品掉落，但大家早有防备。
歹徒不甘心地离开了。小小的储物室彻底清净了。
“他......走了吗？我们安全了？”一个女孩子声音颤抖地问。
“我想是的。”莫里亚蒂教授温和地回答她，“但请不要掉以轻心，歹徒随时有可能回来，甚至带着他的同伙。”
佩妮呼吸一窒。抵着门的手不敢有片刻放松。
门外的世界仍是一片混乱枪声不断，门内所有人严阵以待。
“叩叩叩。”
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
“苏格兰场警察厅办案。七位歹徒已经全部落网，你们安全了。”
佩妮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踏实地落了地。所有人都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
他们得救了！他们活了下来！
佩妮披上土黄色小毯子，捧着热饮，和其余被救援出的人一起坐在花坛边的石阶上。
警察还在校园里寻找幸存者。佩妮脸色苍白，盯着远处一滩血迹愣愣出神。
“好像有人在联系你......”旁边的小哥指了指佩妮口袋里的手机，正一闪一闪地闪着微弱的绿光。
讲座开始后佩妮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佩妮拿出手机一看，是托尼的电话。
“......喂？”
“上帝啊！你可终于接电话了！伤到哪里了吗？”手机里传来托尼焦急的声音。
佩妮心中一暖：“你都知道了......我没事，就一点小擦伤，谢谢你的关心。”
“你没事儿就好。我刚看到新闻的时候都急死了，你再不接电话我就准备飞过来啦......”
佩妮和托尼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佩妮便看到手机上有许多未接来电，除了托尼的，还有爸爸妈妈、莉莉。
佩妮和他们一一报了平安。她如坠冰窟的心脏也因为家人朋友毫不掩饰的关切而重新恢复了温度。
一个金发小胖子哆嗦索索地被一个警官扶过来。
“德思礼！”佩妮站起来唤了他一声，“你没事吧？”
德思礼之前在岔路口和他们分散了。
德思礼张了张嘴，没能吐出一个字。
年轻的警官搀扶着德思礼坐下，一边对佩妮解释到：“我们在赫特福学院东区一楼的男厕所找到了他。他很幸运，没有被歹徒发现，就是吓坏了。”
“辛苦你们了，”佩妮顿了顿，“不知该怎么称呼？”
“叫我雷斯垂德就好。”雷斯垂德腼腆地笑了笑。
“雷斯垂德警官，方便告知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吗？我的家人在警戒线外面等我。”
“可能还要一会儿，”但雷斯垂德的表情告诉佩妮这个时间肯定不止一会儿，“等搜查一遍学校后，会有人来找你们做笔录。做完笔录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好的，谢谢你。”
佩妮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坐着等呗。
......
果不其然，等佩妮在家人的簇拥之下回到家，夜已经深了。
电视上，正在播报此次的恶性校园枪击案。
这是有史以来发生的规模最大的一次校园枪击案，造成了最少37人死亡，43人受伤，2人暂时下落不明。
这是触目惊心的数字。不过，若是没有莫里亚蒂教授最开始喊的那一嗓子，让大家分散逃跑，这个数字可能还要增加。毕竟，人在危急时刻很容易一窝蜂拥在一起，到时候歹徒朝着人群扫射或者发生踩踏事件，那后果不堪设想。
新闻里也对莫里亚蒂教授的表现进行表彰。他在危急关头冷静自持，做出了最好的判断，并在储物室里保护了和他在一起的九个学生的性命！
莫里亚蒂教授的声誉一下子水涨船高。即使偶有被悲伤冲昏了头的受害者家属埋怨，要是莫里亚蒂教授不开这个讲座他家孩子就不会出事了，也会很快被明事理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驳回。
佩妮怀着对死者的哀悼和对莫里亚蒂教授的感激之情，仰面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佩妮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没有丝毫的睡意。
她翻了个身，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托尼。
因为伦敦和纽约有五个小时的时差，纽约现在还是下午。
【佩妮：在忙吗？聊会儿天？】
很快，托尼拨通了电话。
托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睡不着？”
佩妮无意识地抠着被子：“对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死了几十个人......我亲眼看着旁边的人倒在我面前，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可能也......”
“不要多想。”托尼打断了佩妮不吉利的话，“佩妮，不要多想，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睡一觉。”
“可是我睡不着。”佩妮有些苦恼。
托尼沉吟片刻：“要不我给你读一读物理书助眠？”
佩妮眨眨眼睛：“......或许可以试试？”
“那现在，你躺好，把手机放下，盖上被子，闭上眼睛。”托尼毫不客气地指挥者。
佩妮乖乖照做。
“我现在开始读了。”一阵翻书声后，托尼清了清嗓子，“第一章，质点运动学。一个固定在参考物上的坐标系和相应的一套同步的钟叫做一个参考系......”
在托尼毫无感情的读书声中，佩妮还真觉一整困意袭来，很快便沉沉睡去。
电话那头，托尼听着佩妮平缓的呼吸声，停下了朗读。他轻声说：“晚安，佩妮。祝你做个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