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转在中洲》心或

16、回忆初见

　　“你在干什么啊？”

　　“画画。”莲回答。

　　夏攻成看见莲的速写板上，是画了一半的沙滩和海水，用水溶彩铅微微上了点颜色，她的画风写实中带着一些梦幻，调色和线条都相当纯熟。这画画得好像是真实，又好象是梦境中的情景。

　　“看起来不错。”夏攻成说。

　　“是吗？那送给你好了。”莲说，没等夏攻成回答，就把速写本上的画撕下来。

　　“啊？”夏攻成有些惊讶。

　　夏攻成惊讶的样子让莲忍俊不禁，她微笑着朝他点头，然后把画递给他。夏攻成还有些受宠若惊似的疑惑，不过还是将信将疑地收了画，“谢谢。”

　　他这么说完，然后拿着画往海边走去，在他看起来莲有些‘自来熟’的奇怪。虽然她送他一幅画，但是啊，他还是离她远一点好了。

　　“夏攻成，你在哪里读书？”

　　夏攻成然后听到后面传来莲的声音，转头看见她已经收拾好作画工具，走到他跟前。好吧，那就随便聊一下好了，反正也跑不掉了啊。

　　“SS中学。”他回答。

　　“哦——”莲拉长音仿佛有点遗憾，“我跟你不一样，我在Y中。”SS中学与Y中并列为A市最好的中学，SS中学比较偏向是贵族学校，两个学校离得不算太远，不过也不近，坐车要十五分钟。

　　“你在学画画？”

　　“嗯。”莲笑答，“我将来要做服装设计师。”

　　“你呢？你将来想做什么？”

　　夏攻成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的父母从来没有问过他，而他也没有想过——虽然他在学小提琴，也很喜欢音乐，但他从没想过将来要做什么。

　　“我没想过。”夏攻成老实回答。

　　“哦——你该不会跟那些家伙一样想依靠爸爸吧？”

　　夏攻成听见莲略带嘲讽的语气，忍不住笑了起来。看起来瞧不起对方的不只是他啊，莲大概也以为自己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草包吧。

　　“不对。”夏攻成自以为幽默的说，“我想依靠我妈妈。”

　　“哈哈哈哈。”莲没想到夏攻成看起来这么冷酷，竟然讲了一个冷笑话。

　　夏攻成看到莲笑得开怀，忍不住也轻笑了起来。

　　“夏攻成，我明天跟后天都没有空哦。”

　　“什么？”夏攻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要请我吃饭的话，得等到星期六。”莲微抬下巴，略带骄傲的说。

　　“哈。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夏攻成忍俊不禁。

　　“……想不到你这么小气。”莲似笑非笑望着夏攻成，“我送你画诶——却什么也得不到。”

　　“……”夏攻成虽然觉得有点无理，但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于是问，“请问莲大小姐星期六什么时候有空？”

　　莲还来不及说话，就有人插嘴了，是席茉（这场集聚了A市重要人士的聚会，怎么会少了席茉一家人）。

　　“夏攻成，你们星期六要去哪里吃饭？我也要去。”席茉小姐刚才在海边捡贝壳，远远看见莲跟夏攻成在聊天，忍不住凑了上来。

　　夏攻成和莲交换了一个眼神，莲说，“夏攻成为什么要请你吃饭？你又没送画给他。”这也不能怪她啊，她才刚要成功哎，这人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破坏，莲当然要捍卫自己的劳动成果咯。

　　“我也可以送画给他！”席茉气结，转身望着夏攻成，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话，但夏攻成把眼神飘向别处，摆明了不想插手，“夏攻成，我也要去。”看到暗示没有用，席茉明说了。

　　“不用了，我不需要那么多幅画。”开玩笑，席茉一看就很难伺候，他没傻到自动招惹她。

　　然后席茉采取了一种很……幼稚的策略，即跟着莲和夏攻成——这样可以听见他们约会的时间地点，那么她就可以跟着去了；如果他们不约，那更好！她巴不得他们没有约会的机会。

　　席茉跟夏攻成是同班同学，她认为自己对夏攻成的了解远比莲的多，而且是她先喜欢夏攻成的——凡事总有先来后到吧！她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怎么会甘心让莲跟夏攻成单独相处！

　　席茉的策略很幼稚，可是很有效，接下来几乎是沉默以对。有一个人在旁边瞪大着眼睛看你们，时不时插上几句不怎么聪明的话，任谁也会失去了聊天的兴趣吧。

　　于是他们就坐在沙滩边，吹着海风，望着拍打着岸边的海潮和偶尔飞过的几只……海鸥（应该是海鸥吧？或许是别的什么鸟，他们也不是很确定）。莲和夏攻成偶尔交换几个无奈的眼神，这位小姐真是赶也不好赶（毕竟是客人），躲也躲不掉……夏攻成只希望这一天可以赶快结束。

　　但夏攻成的祈祷显然一点作用也没有，直到喝完下午茶，席茉还是不厌其烦的跟着他。夏攻成真是服了席大小姐的坚持——莲到后来实在是烦了席茉像看犯人一样的看着他们，于是跟宴会中别的小孩画画去了。

　　可怜的是他，席茉就像影子一样跟着他。不管他拿怎样恶毒的眼神瞪席茉，都赶不走她——夏攻成走到哪里，一转身就看见席茉。

　　夏攻成隐忍着怒火，躲到房间回避了几个小时，直到晚餐时间才露面。吃完饭，大人物们相继开车离开，莲跑来跟夏攻成说再见——她拉了他的手，她的手软绵绵的，夏攻成仿佛触电般一震，他心中一悸，红了脸。

　　夏攻成直觉想挣脱莲的手，又马上感觉到手心里有一个异物，好象是一张纸。他马上镇定下来，把字条接下，跟她挥手再见，然后很随意地把手放进口袋里……

　　做完这些夏攻成拿眼光飘向四周，想看看有没有注意到，结果对上了席茉疑狐的眼神，夏攻成拉下脸，冷冷的视线扫过她，然后全然漠视地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夏攻成马上把字条拿出来，打开。上面写着：星期六下午3：00在世纪芙楼下见（世纪芙是位于SS中学和Y中之间地段的西餐厅）。

　　回想到这里，夏攻成不由笑出声，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就像是地下活动一样，带有一丝神秘和探险，夏攻成竟然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夏攻成去的时候莲已经到了，她穿了一件蓝白圆点露肩、褶皱收腰的中袖上衣，配了一件微喇的牛仔裤，看起来很时尚。

　　“说3点就3点。”莲看着夏攻成走近，调侃他，“你还真是准时嘛！”

　　“你等很久啦？”

　　“刚到。”

　　夏攻成跟莲并肩走进餐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先点了一份下午茶和小点心。

　　“你怎么会想到用字条？”夏攻成聊起了那天发生的事，他是有一点意外的，原本他认为事情已经那样的方式结束了。

　　“哈。”莲笑，“你该不会没有看过泰坦尼克号吧？在宴会里Jack就塞给Rose一张字条。”

　　“哦——”夏攻成终于找到机会还击了，“原来事关阴谋的电影场景你都记得啊。”他故意加重了阴谋这个词。

　　“……”莲没想到夏攻成竟然反唇相讥，恼羞成怒起来，“对啊，我就是心机深重！不像席茉那么单纯直接。”

　　听到席茉这个名字，夏攻成的头隐隐作痛起来，对这位席大小姐，他采取的是三不政策：不见，不理，不管。像这种以为全世界都理所当然对她好的大小姐，他看也不想看一眼。

　　“你为什么约我？”夏攻成终于问了这个问题。

　　“哈。”莲笑起来，死不承认，“不是你约我的吗？”她像一般的女孩那样耍些小手段，又不愿承认。

　　“……”

　　“好吧。”莲给出理由，“因为你好看。”莲眼神瞟向夏攻成——仿佛雕塑般深刻的五官和传情般动人的眉眼，他好像会发光一样，随时随地都是别人的焦点。莲没有说谎，长相真的是他吸引她的理由之一。

　　“……你还真肤浅。”夏攻成笑说。

　　“你们男人不是也爱美丽的女人吗？”莲笑笑反驳，“美丽是令人开心的事情，为什么不理直气壮一点的承认呢。”

　　“好吧。”夏攻成承认莲这个观点，而且她这么敢做敢为，比那些敢做而不敢当的人坦荡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