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火车上的摄魂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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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汤姆照例咧着没牙的嘴用一壶茶叫醒了哈莉娅和赫敏。
哈莉娅和赫敏刚刚起床换好衣服，罗恩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一边还在往头上套衣服，看上去非常恼怒的样子。
“你怎么啦？”哈莉娅打着哈欠问。
“听着你们两个——等会到了车站，我们一定要快点上火车去找德拉科他们！我真的受不了珀西了！”罗恩做了个鬼脸，“珀西真是烦——他刚才又骂骂咧咧地指责我把一滴茶水弄到了佩内洛——你们知道，他女朋友——的照片上！害得那个姑娘都藏到相框后面去了！”
“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哈莉娅话还没说完，弗雷德和乔治冲了进来，祝贺罗恩再一次惹恼珀西，哈莉娅只好作罢。
他们下了楼，韦斯莱先生正忧心忡忡地看着一张报纸。破釜酒吧的墙壁上到处都贴着小天狼星布莱克的通缉令，那张骨瘦如柴的脸在那里阴森森地闪烁着，怪吓人的。
“你刚刚要和我们说什么，哈莉娅？”赫敏问。
“这里太吵了——我们去火车上说吧。”哈莉娅咕哝道。
后面他们一直没什么时间交流。大家都在忙着把小山一样的行李从破釜酒吧楼梯上面推下来，海德薇和珀西那只叫声很尖锐的猫头鹰赫梅斯都关在笼子里，放在行李箱的顶端。赫敏的手里提着一个竹子做的小篮子，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在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没事的，克鲁克山。”赫敏隔着篮子在哄那只猫，“等会到了火车上，我就把你放出来。”
“不行！”罗恩低吼道，“你把那家伙放出来了斑斑怎么办！”罗恩摩挲着他鼓鼓囊囊的口袋，看来那只老鼠正在里面呼呼大睡。
韦斯莱先生正在外面等待魔法部的车子，这会儿看来那车是来了，韦斯莱先生把头探了进来，招呼大家出去。
魔法部这次派来了两辆深绿色的老式汽车，车子引擎盖左边标记着三个银色的小字母M.O.M。开第一辆车的是个身穿艳绿色天鹅绒西服，神情狡猾的男巫。
哈莉娅把行李箱拖到后面，那个男巫帮她把箱子搬进了车子里。罗恩和赫敏紧跟着她坐了上来，令人厌恶的是，珀西也跟着进来了。
与骑士公共汽车上的旅行不同，魔法部汽车显得平稳安全。虽然这两辆绿色的汽车非常奇怪，哈莉娅发现他们总是莫名其妙地跑到车道的最前面。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国王十字车站。这次没有拦路的家养小精灵，哈莉娅、赫敏和韦斯莱一家很快就穿过了隔墙，从侧面出现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
哈莉娅和赫敏先跟着韦斯莱先生进入了站台，金妮和罗恩随后喘着粗气在他们身后出现了，然后是珀西和韦斯莱夫人。
“啊，佩内洛。”他们听到珀西在后面用非常响的声音喊了一句，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珀西挺着胸，昂首阔步朝着那个金发拉文克劳女生走过去。哈莉娅、罗恩、赫敏、金妮和双胞胎都全神贯注地注意着珀西。他们看到那个女生身边的一大群有男有女的人看到珀西，都在捧腹大笑——哈莉娅知道这都是因为珀西的男生学生会主席徽章上的字被改为了大头鬼——珀西一脸莫名其妙，还一个劲儿地问人家在笑什么。
双胞胎和金妮都去找他们的朋友了，哈莉娅、罗恩和赫敏跟着韦斯莱夫妇朝火车走去，寻找着德拉科、潘西、布雷司和西奥多的影子。
他们左右环顾着，却没有在人群中看到马尔福家特有的淡金色。直到他们终于看向正前方——
卢修斯、纳西莎和德拉科正在迎面向他们走过来。哈莉娅、罗恩和赫敏都是一僵，看着韦斯莱先生和马尔福先生越走越近，德拉科躲在纳西莎后面对他们做了个鬼脸。
“卢修斯。”
“亚瑟。”
哈莉娅、罗恩、赫敏和德拉科不约而同地凑到了一边，看着那两对父母。纳西莎和韦斯莱夫人互相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又默默地别开目光。
马尔福先生和韦斯莱先生看起来还不太习惯现在的这种相处模式，两个人虽然非常温柔地握着对方的手，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复杂。两个人看起来都有点想诅咒对方不得好死，但又记起了他们已经和好的事实。所以他们一边想要咬牙切齿，一边想要放松面部肌肉，这就造成了一种面部痉挛的视觉效果。
哈莉娅他们憋住笑，想要从旁边绕开，但韦斯莱先生把哈莉娅拉住了。
“我要和你说几句话，哈莉娅。你们先上火车吧。”他这样对四个孩子说，卢修斯听到这句话，看了韦斯莱先生和哈莉娅一眼，随即和纳西莎一起去照看德拉科了。纳西莎的脸上闪过了转瞬即逝的担忧。
“韦斯莱先生，您和马尔福先生——”
“我们已经和好了，哈莉娅。”韦斯莱先生板着脸说，“这是邓布利多的授意——可能卢修斯这些年的确在发生转变吧。”
但韦斯莱先生的潜意识里好像还是认为卢修斯·马尔福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但是哈莉娅，我要跟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韦斯莱先生说着，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哈莉娅。
“不不不，先生，我已经知道了。”哈莉娅赶紧打断了韦斯莱先生的话。
“你知道了？”韦斯莱先生看起来很诧异，“是谁告诉你的？”
“嗯……”哈莉娅有点难以启齿，“我昨天到楼下去拿罗恩的老鼠强身剂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您和韦斯莱夫人的对话……”
她觉得自己脸上发烧——自己偷听别人夫妻吵架还被人发现了。
“啊，我可不希望你通过这样的方式知道这件事。”韦斯莱先生担忧地说，“我知道，哈莉娅，你一定吓坏了——”
“我没有，韦斯莱先生。”哈莉娅不得不再次打断了韦斯莱先生的话。但是，没错，她的确没有感受到过一丝一毫的害怕。
但是韦斯莱先生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相信。
“真的呀。”哈莉娅补充道，“布莱克不过是一个危险的杀人犯——他不可能比伏地魔更加可怕，不是吗？”
韦斯莱先生听到伏地魔的名字，脸色刷地一白，但没往心里去。“好吧，哈莉娅，我很高兴你不像福吉想的那么软弱。但是，哈莉娅你要向我保证一件事——”
“亚瑟！”韦斯莱夫人的叫声从后面响起，“火车要开了！”
“马上来！”韦斯莱先生回身说道，接着又急切地转向哈莉娅，“哈莉娅，我要你向我保证，不会去寻找布莱克。”
“什么？”哈莉娅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这一年当中你可能会听见一些流言蜚语。但是，哈莉娅，我要你保证不管听到什么，都永远不要去寻找布莱克。”
“我怎么可能去主动寻找一个要杀我的人——”
“保证，哈莉娅。”
这时，霍格沃茨特快旁边一只挂钟的指针指向了十一点，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
“亚瑟！”韦斯莱夫人急切的呼唤从后面传来。
“——我保证，韦斯莱先生。”
哈莉娅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转身冲向霍格沃茨特快。马尔福先生给她指了一扇门，她喊了句谢谢，在火车移动速度加快前登上了门。
马尔福夫妇和韦斯莱夫妇在窗外挥手，火车经过了一个拐弯。家长们都不见了。
哈莉娅在火车车间里寻找着，最终在最后一个大包厢里找到了她的朋友们。
不，不止她的朋友们。在包厢的角落里睡着一个陌生人，他用一顶破旧的帽子盖住了他的脸，显然正在睡觉。那个陌生人穿着一身干净朴素的黑袍，袍子上东一块西一块地打着补丁。头顶上是一个陈旧的木箱，系着许多根绳子，但绳结打得整整齐齐。他们看不到这个人的脸，只能从外形上判断出这是一个中年男人。那帽子下露出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
“这是谁？”哈莉娅小声问。她不记得以前曾经在火车上看到过售货女巫以外的成年人。
“R.J.卢平。”赫敏小声回答。
“为什么你总是什么都知道？”罗恩立刻把怪异的目光转向了赫敏。
“在他的箱子上写着呢。”潘西说。
“我们今天来迟了，只有最后一个包厢空着。反正也好，最后一个包厢比较大，我们这么多人坐得下。”德拉科说。
“不知道他是老师吗？教哪门课？”布雷司嘀咕道。
“现在不就空缺了一个黑魔法防御术教师嘛。”赫敏说。
“可是邓布利多上个学期期末不是说要给我们找个好点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嘛？”西奥多说，“你瞧这人，一个厉害点的巫婆好像就能把他干掉……”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们。”哈莉娅面色凝重地在赫敏旁边给她留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接着，她把昨天晚上韦斯莱夫妇的对话原原本本地给大家复述了一遍。
“小天狼星布莱克出来是为了找你？”赫敏捂着嘴说，“哈莉娅，那你千万、千万要小心，不要主动去惹麻烦——”
“我什么时候主动惹过麻烦？”哈莉娅抢白道，“总是麻烦主动来找我！”
“怪不得我爸妈跟我说要我写信告诉你千万小心别单独出门，哈莉娅。”潘西小声说。
“我爸妈也是。”西奥多和德拉科异口同声地说。哈莉娅现在算明白为什么她暑假里收到的信里会多出那么多个布莱克。
“可是哈莉娅为什么要主动去找一个在追杀她的人？”布雷司问，“哈莉娅又不傻。那些人心里怎么想的啊？”
“我也不明白，韦斯莱先生说不管我听到什么流言蜚语，都一定不能去找布莱克。”
“韦斯莱先生有没有告诉你是什么形式上的流言蜚语？”潘西问。
“没有。”哈莉娅干脆地回答。
一阵沉默，德拉科黯然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对了，我们来说说霍格莫德。”罗恩兴高采烈地说，“想想吧，今年我们能去霍格莫德了——我早就想去那里了，我妈妈一直不让……全英唯一一个没有麻瓜的村庄！那里有尖叫棚屋，还有糖果店——肯定很好玩。”
“尖叫棚屋？”布雷司说，“你确定，尖叫棚屋？听说村民们总是在那里听见鬼哭狼嚎——换做是我我肯定不去。”
“我也不会。”潘西慢慢地说，“我觉得去糖果店或者某个酒吧泡一天就挺好的了——”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那里的糖果？我妈经常去蜂蜜公爵糖果店给我买糖吃——有一种泡泡糖，吃的时候可以让你的脚离地飞起来——”
“还有一种胡椒小顽童，吃的时候耳朵里可以冒出蒸汽——”
“我吃过一种奶冻，超级美味，那个汁液的味道一整天都能留在你的嘴巴里——”
“还有糖棒羽毛笔，可以在课上吮着吃好几个小时，也不会被发现——”
“周末偶尔去霍格莫德逛逛肯定很有意思，我们七个人可以一起去玩，你说呢，哈莉娅？”罗恩转向一直一言未发的哈莉娅和赫敏。
“应该是吧。”哈莉娅干巴巴地说，“只能等你们弄清楚了告诉我了。”
“你什么意思？”德拉科马上问。
“西弗勒斯不同意我去霍格莫德。”她愁眉苦脸地回答道，“因为那个什么小天狼星布莱克。”
“什么？那个老蝙蝠——”罗恩大声叫道，却被赫敏一肘子怼了回去。
“卢平教授在睡觉呢！”她压低声音说。幸好卢平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应，还是那么沉沉地睡着。
“他也是为了我的安全嘛。”哈莉娅努力让自己相信这句话，“大不了你们去霍格莫德，我去图书馆待着。”
“那个蝙蝠精怎么可以——”罗恩又挨了赫敏一记胳膊肘，只好悻悻闭嘴。
一阵沉默。
“呃——我买了一只猫，你们喜欢撸猫吗？”赫敏用一种明显打破僵局的口吻说。
“你买了一只猫？”潘西的兴趣马上就来了，她两眼放光地看着赫敏。赫敏小心翼翼地提起旁边的篮子，把克鲁克山从里面抱了出来，放到潘西腿上。
那猫阴沉地环顾着整个包厢，罗恩坐得离猫远远的，一只手紧紧拉住口袋，生怕那只姜黄色的肥猫再次对斑斑下手。
潘西兴奋地用两只食指抚摸着猫的耳根后，一边问赫敏：“你什么时候买的猫，都不告诉我们？”
“昨天，在对角巷。”赫敏说，“它叫克鲁克山。”
克鲁克山被潘西捋得很舒服，心平气和地在潘西腿上趴了下来，眯着眼睛，看起来很舒适。
几个男生也开始小心翼翼地摸克鲁克山，西奥多和布雷司一人一只手顺着克鲁克山两边背上的毛。德拉科摸了摸猫的尾巴，接着像是碰到什么烫的东西一样缩回了手。
“你怎么啦？”哈莉娅问他。
“我-我从小没有顺过除了庄园白孔雀以外其他动物的毛。”德拉科有点羞涩地说。
大家都哑然失笑。克鲁克山突然睁开了眼睛。
“喵——”它突然从潘西腿上立起身，一个稳稳的起跳，朝罗恩猛扑过去。
“啊——”罗恩失声叫道，扑腾着，想把猫从身上捉下去。可是克鲁克山不依不饶地用爪子抓着罗恩紧紧捏住的那个口袋，动作迅猛，像一只捕捉到猎物的小老虎。
“别，克鲁克山——”赫敏小声叫着，用一只手拎起克鲁克山的后脖子。那猫没了办法，却还在空中扑腾着。赫敏把它放进了篮子里，盖上盖子。
篮子里传出猫咪不满的咕噜声。
“把你的猫管管好，赫敏！”罗恩压着嗓子怒吼道，一边抓紧了斑斑。
经过这么一出闹剧，赫敏不敢把克鲁克山再在火车上放出来了。可是在这么大的响声过后，窗户边那个正在熟睡的陌生人竟然没有丝毫动静，依然在沉睡之中。
“他是睡着了吧？”罗恩小心翼翼地问，“我的意思是说——他——没死吧？”
“没有。”潘西责怪地说，“他在呼吸呢。”
整个路上，大家都不敢再多讲话了。
窗外的风景由一马平川的草甸变成了绵亘不绝的山脉。
大概下午一两点中的时候，售货女巫推着小推车来了。大家都出去一阵疯抢，买回来一堆南瓜馅饼、巧克力蛙和甘草棒。
“呃——卢平教授？”赫敏凑过去小声问道，“卢平教授？”
“放心吧亲爱的，”售货女巫和蔼地说，“如果他醒来之后饿了，可以到车厢前端来找我，我就在司机驾驶室附近。”
火车继续向北行驶，窗外的雨逐渐大了起来。整个车窗上笼罩着一层晕染的灰色，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持续加深。天色暗了下来，火车上的灯被点亮了。他们摇摇晃晃，一边重心不稳地啃着南瓜馅饼，看着雨点一言不发。卢平教授依然在睡觉，并且没有醒来的迹象。
“快到了吧。”罗恩打着哈欠说，“我现在好想念宴会上的鸡腿——”
话音未落，火车前方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列车停了下来。
“太棒了。”罗恩一下子来了精神。
“不不不，现在还不可能到呢。”布雷司看着手表说，“现在才六点——我们以前至少要七点钟才能到霍格莫德车站。”
一连串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咯吱，咯吱。火车很厉害地晃动了两下。车上的灯闪烁了几下，接着全部熄灭了。哈莉娅朝空中哈了一口气，竟然形成了连串的水雾——而这个时候是九月。
“好冷啊。”潘西抱着胳膊说，微微发抖。
罗恩把头探出了车窗，发现外面很多同学都从车厢里探出头，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东西上来了……”德拉科吃力地爬在窗外上往外看，小声说道。
咯吱，咯吱。又来了。火车晃动的幅度很大，所有人都是一震。包厢的门也都被火车的震动给震得关上了。
“什么情况……”西奥多嘀咕着。现在周围一片灰黑，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座位上，都恐惧得一动不动。
很冷。周围的温度似乎瞬间降下了十度，包厢窗台上的水杯里漂着一层白色的东西，气氛压抑得让人说不出话来。而且周围是越来越冷，那种令人不适的压抑感也在增强……大家都感觉得到，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正在朝他们这边过来。
他们坐在最后的包厢里，大气也不敢喘，所有人的手都紧张地抓着座位上的垫子。
“咳。”包厢最里面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嘶哑声音，是从卢平教授那个角落传来的，哈莉娅看到那个角落里有人在动——看来这个一路沉默的陌生人终于醒过来了。
“孩子们，不要动。”那个嗓音很嘶哑，但是很温和。接着，就像有人点燃了火把一样，包厢最里面的角落突然传来一丝明亮的光，照亮了卢平的面庞。他的脸消瘦，憔悴——但此刻，那双眼睛却格外机敏，透着精光。
有什么东西来了。
突然，一块飘逸的、破烂的黑布出现在了包厢门口，并且越来越大，直到黑布变成一个人的形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冻住了。
哈莉娅听见赫敏小声地倒抽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好像周围弥漫着一团白雾。她认出来了，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东西，那个在法庭上把洛哈特押进来带出去的恶心家伙……
外面那个东西伸出了一只手——不，那玩意儿不能称得上是手——那手一样的东西足足有正常人手的两倍大，枯瘦、焦黑，带着恶心的疖疤，就如同某些死去的东西腐烂后在水里浸泡了一番。那东西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翳，让人想到阿拉戈克眼睛上覆盖着的乳白色固体。
那个东西把手往回一拉，包厢门随着它手的动作应声向后滑去。那家伙带着黑色的兜帽，布料在空中诡异地飘浮着，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兜帽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这个怪物似乎在呼吸。它的身体有规律地摇摆着，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响声，让人联想到垂死的人，周身散发着腐烂的臭味，颤巍巍地一摇一摆。
大家都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家伙，如同被鹰隼盯住的猎物一般动弹不得。
哈莉娅死死地盯着那个怪物，那家伙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那没有五官的脸颊转向了她，她的绿眼睛对上了那空洞的眼窝……
她觉得自己在向下坠落，坠落……周围弥漫着空虚的白雾，她感到天旋地转，无法呼吸……这个世界没有希望了，没有快乐……只有绝望，只有悲伤，只有痛苦……
她听到有人在尖叫，那是个女人，那是世界上最令人惊恐的尖叫，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那是女人生命中最绝望的呼喊……那个女人太可怜了……她想去帮助她，帮帮那个绝望的女人……她想抬起手，她在白雾之中挣扎，可是什么都碰不到，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虚无……
接着，她听到了。真真切切地听到。她只能看见白色的雾气，但那喊叫却回荡在她的耳畔，如此清晰，如此接近，就好像她就在那女人身边一样——
“……求求你——求求你别杀哈莉娅！”
接着，是一个高亢冷酷的刺耳声音。
“闪开，愚蠢的女孩……闪开……”
“不——求求你，发发慈悲，发发慈悲吧——”
“闪开，女人……”
“杀我吧——把我杀了吧！我什么都可以去做——我什么都可以做——别杀哈莉娅——”
“不——”
她的呼喊就是那女人的呼喊，她的呜咽就是那女人的抽泣……不，她要帮助那个女人……她们的呐喊结合在一起，混杂为一体……她们的声音是如此相近——那尖叫是从她嘴里发出的，那女人的痛苦就是她的痛苦，女人的绝望也施加在了她身上——
“醒醒——”
哈莉娅在天旋地转之中睁开眼，视线逐渐由一团漆黑变得明亮，由模糊变得清晰——她意识到有人在拍她的脸。
她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刚才那个家伙已经走了，火车上的灯又亮了起来。而那种熟悉的摇晃感告诉她，火车已经恢复了运行。朋友们围在她旁边，关切地看着她。
“哈莉娅。”赫敏担忧地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哈莉娅感觉到脸上湿搭搭的——她哭了？
她跌跌撞撞地爬到座位上，浑身都在发抖，刚才耳边的尖叫还回荡在耳畔。包厢内七双眼睛的目光——几个朋友外加一个卢平——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颤抖地用手擦了擦眼睛，果然是湿的。
“对不起。”她小声地说，却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对不起，“我-我是说，刚才谁在尖叫？”
“没有人尖叫。”德拉科说，“你怎么了？”
“我-我听到了尖叫声，很响很响，就在我耳边，是一个女人的。”她艰难地说。她当然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她不想告诉她的朋友们。
没有人注意到卢平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神色复杂。
“没有人在叫，哈莉娅。”赫敏搂过她的肩膀说。哈莉娅已经抑制住了源源不断的眼泪——她从来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这样哭过，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感到很不好意思。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浑身颤抖的身躯。
咔吧一声，大家都吓了一跳。还好，只是卢平把一大块巧克力掰成了好几片。
“吃了这个吧，会有帮助的。”卢平温和地说道，把最大的一块递给了哈莉娅，把另外几块分给大家，“刚才那个家伙是摄魂怪，阿兹卡班的看守。抱歉，我要去前面和司机说一下。”
他大步地走了出去，留下七个孩子面面相觑。
“你们——你们谁也没有摔倒吗？”哈莉娅有些尴尬地问。
“没有。”德拉科有些不自然地说。
“不过潘西抖得跟疯了一样。”布雷司补充道。
“我感觉也不太好，”罗恩说，“我-我刚才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好像永远也高兴不起来了。”
大家低声喃喃地表示赞同。
“你们谁都没有摔倒。”哈莉娅轻声说，“可是为什么我……”
她说不下去了，赫敏的手在她肩膀上紧了紧。
“反正那个死魂——摄魂怪一来，大家都不太好。”西奥多说，“可能每个人的症状不太一样吧。”
“反正-反正我们就看到你身体一僵，然后抽搐着倒下了。”赫敏犹豫不决地说。
“那个卢平站了起来，跨过你，对那个摄魂怪说了一句‘我们谁也没有把小天狼星布莱克藏在袍子里，快走。’可是那个摄魂怪还是不走，于是他就低声念叨了一句什么咒语，一个银色的大家伙从魔杖里跑出来，那个摄魂怪就飘走了。”潘西说。
哈莉娅低头看着巧克力，想到刚才听到的尖叫声……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那么软弱？她到现在都还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流感后刚刚恢复过来……
卢平走了回来，看着七个孩子各想着自己的心事，对巧克力碰都不碰的样子，哭笑不得，“我可没在那里面下毒呀……”
哈莉娅于是咬了一口巧克力，惊奇地感觉到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她的喉咙里流向全身，使她浑身都舒坦了不少，朋友们也都默默地咬了一口巧克力。
“你没事了吧，哈莉娅？”卢平走过来额外关切地多问候了一句。
“没事。”哈莉娅低头说道，还在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好意思，她没去问卢平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谢谢。”
火车到站后，他们才发现，由于刚才的事情而惊魂未定的并不止他们。别的同学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那只摄魂怪，但似乎只有哈莉娅一个人在车上晕倒。
“一年级新生！一年级新生到这里排队集合！”海格大声喊道，那小山一样的身影在雨中就是模模糊糊地一大团黑影，他们七个人好不容易才凑到海格面前。
海格的胡子和头发都被雨淋湿了，大滴大滴的水珠正从那乱蓬蓬的毛发上滴下来。
“哈喽，你们几个。”海格粗声粗气地说道，他的声音在雨中辨识度极低，“刚才火车上遇到那啥摄魂怪了是吧，你们还好吗？”
他们和海格打了个招呼，接着就去寻找马车了。雨还在如同天漏了一般下着，繁杂硕大的雨点打在他们脚边，在泥泞的道路上激起水花。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咕叽咕叽地在泥地里行走着，好不容易才找到马车，幸好马车顶上有个篷。但这也无济于事，因为风很大，雨是斜的。轰隆隆的声音在他们的头顶响着，几乎听不到别人的说话声。
马车缓缓地向城堡前进，哈莉娅不禁开始担忧今年的那批一年级新生。按照惯例，他们需要渡湖进入霍格沃茨，同时她为两年前的那天晚上天晴而感到庆幸。
他们比前两年迟了十五分钟才到达橡木门。所有人都挤在橡木门前巨大的屋檐下面，瑟瑟发抖。
大门打开了，所有人都一窝蜂地拥进了温暖的大厅。大厅里像往常一样点着火把，非常暖和，外面的雨声瞬间就减小了。
“波特小姐！格兰杰小姐！我要见你们两个！”麦格教授出现在楼梯上高声叫道。哈莉娅和赫敏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目光，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要让麦格教授亲自交流。
两个人带着疑惑一言不发地跟着麦格教授上了楼，一直来到麦格教授的办公室里。
“坐吧。”麦格教授充满威严地对两个女孩说。哈莉娅和赫敏不明所以地坐了下来。
“波特小姐。”麦格教授先严肃地转向了哈莉娅，“我听说你在火车上晕倒了——是真的吗？”
“……是的。”哈莉娅无奈地说。怎么回事，她晕倒的事情这么快就在火车上传遍了吗？丢人死了……
“那好，你现在应该去做一下检查。”麦格教授不容置疑地说，“波比。”
庞弗雷夫人原来就在办公室里。听哈莉娅说她晕倒了，庞弗雷夫人连忙大惊小怪地把她拉过去，接着往她身上扔了一堆检测魔咒。
“不——我没事了庞弗雷夫人。”哈莉娅强调着，“我真没事了——”
但是庞弗雷夫人肯定不会因为她的一句“没事”就停止给她的检查，一边还在念叨着摄魂怪太危险，这种措施隐患太大之类的话。
最后庞弗雷夫人总算得出了哈莉娅身体没问题的结论。
“很好，波特小姐。”麦格教授说，“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在外面等格兰杰小姐。或者你想直接去宴会也可以。”
哈莉娅在外面徘徊着，脑子里还在想着摄魂怪。一分钟后，赫敏喜形于色地出来了，她们一起下了楼。可惜地是，分院仪式已经结束了。
麦格教授轻轻地走到教师席上邓布利多教授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哈莉娅和赫敏则在尽量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走到罗恩桌边给她们预留的两个位置上坐了下来。礼堂里还是那么金碧堂皇，人群是一片尖顶帽子的海洋。
“刚才麦格教授叫你们去什么事啊？”罗恩小声问道。哈莉娅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邓布利多就站了起来，哈莉娅知趣地闭嘴了。
邓布利多虽然一把年纪了，却总是一副精力充沛的形象。人们总说他是当今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但哈莉娅从心底里由衷地尊敬他可不是因为这个。邓布利多总是能够给人安逸、平和的感觉。看着对他们微笑的老校长，哈莉娅觉得自己的心在遭遇了摄魂怪之后第一次镇静了下来。
“欢迎！”邓布利多的胡子在蜡烛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欢迎大家在新学年来到霍格沃茨。在开饭之前，我有几句话要对大家说。请原谅我这个不识好歹的老头子，但是其中有一件事非常重要，我可不希望等你们吃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再听见我宣布的消息……”
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刚才你们会发现，有一只摄魂怪搜查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目前我们学校要接待阿兹卡班的摄魂怪，它们来霍格沃茨是为了执行魔法部的公务。摄魂怪将驻扎在学校的各个入口。在它们逗留期间，我必须说清楚的是，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得离开学校。摄魂怪是不会受卑劣的伪装欺骗的——哪怕是隐形衣，在摄魂怪面前也无所遁形。”
邓布利多面无表情地加上了这一句话，哈莉娅、罗恩和赫敏交换了一个目光。
“摄魂怪天性不会理解请求和借口。因此我要求你们每个人，不要给它们伤害你们的借口。我们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以及级长要确保没有学生与摄魂怪发生冲突。”
珀西离他们就几个位置，这时珀西正挺起了胸膛，神气活现地东张西望，那样子让哈莉娅想起了她的海德薇。
“比较令人高兴的是，今年有两位新老师加入了我们的教师队伍。”邓布利多说。
“第一位是莱姆斯·卢平教授，他慨然同意弥补上我们黑魔法防御术教师的职位空缺。”
掌声稀稀拉拉的，只有在火车上跟卢平在一个包厢里的同学们鼓掌比较起劲。卢平教授站了起来，脸上是温和的微笑，对着人群鞠了一躬。哈莉娅、罗恩和赫敏尽量起劲地鼓着巴掌，想要让卢平教授显得不那么尴尬。对面的斯莱特林长桌上，德拉科、潘西、布雷司和西奥多也在起劲地鼓着掌。
“看斯内普！”罗恩突然小声地凑近哈莉娅和赫敏说。
不需要罗恩提醒，哈莉娅也注意到了。和卢平隔着一整个教师席长桌的斯内普这个晚上眼睛频频瞥向卢平，次数多得不正常。哈莉娅微微蹙眉。
“第二位新教授，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们的保护神奇动物课凯特尔伯恩教授去年年底退休了，他说他要好好去休整休整他的老胳膊老腿了。”邓布利多说，“然而，非常高兴的是，今年接任保护神奇动物课程的教授，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海格！”
海格脸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了，他大大的胡子颤抖着，把脸埋到了一块桌布大小的手帕里。这次的掌声很响亮，尤其是斯莱特林长桌上的四个人以及整个格兰芬多长桌，韦斯莱双胞胎吹起了口哨。
“我们早就应该知道的！”罗恩挥舞着拳头大声说，“除了你以外谁还会让我们准备一本会咬人的书呢！”
掌声渐渐平息了，他们看到海格正在拿桌布擦眼睛。
“好了，该说的事情就是那么多。”邓布利多兴高采烈地说，“现在，让我们尽情放开填饱肚子吧！”
光洁的盘子里突然一下子出现了丰盛的食物，就像以往的每次宴会一样。香气诱人，五色俱全。
“早该这样了。”哈莉娅听到罗恩咕哝了一声，接着看到罗恩如饥似渴地扑向旁边的一盘鸡腿。她和赫敏相视而笑，也各自拿起了面前的刀叉。
教师们也开始品尝美食。邓布利多似乎在边吃边讲笑话给麦格教授听，斯内普正在和斯普劳特教授沟通。卢平教授正在亲切地和弗立维教授聊天，似乎两个人从前就认识——哈莉娅不禁暗忖起卢平教授的年龄。弗立维教授大概有个五六十岁了，卢平是他以前的同学吗？她转念一想，这样似乎也不太对……卢平教授虽然两鬓斑白，但是她感觉这个人的年龄远远不及他的外表——而且她越看卢平越觉得眼熟，肯定在哪里见过。
在一个小时的大吃大喝过后，盘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光洁。哈莉娅感到有些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
“好了，孩子们。”邓布利多站起来笑眯眯地说，“我想你们都已经吃饱喝足了——现在，级长，把自己学院的同学带回公共休息室吧！”
哈莉娅、罗恩和赫敏，以及德拉科、布雷司、潘西和西奥多顺着人流汇聚到了海格面前。
“恭喜你啊，海格！”罗恩大声说，“都当上教授了！”
“嗯，罗恩……哦，我真是没想到……”海格到现在还乐得合不拢嘴，“凯特尔伯恩教授退休了，邓布利多教授二话不说就直接来找我了……哦，邓布利多，大好人呐……”
麦格教授过来把他们赶走了。他们互相道了别，跟着人群走向了自己的公共休息室。
“口令？”那个穿着粉色中世纪长袍的胖夫人在墙上端庄地问。
“同学们，格兰芬多的同学！”后方传来珀西的声音，“口令是‘吉星高照’！”
肖像啪嗒一声旋开了。格兰芬多的同学们鱼贯而入。
哈莉娅和赫敏一起上到了女生宿舍。在看到熟悉的四柱床和帷幔时，她们感觉到，自己终于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火车上的摄魂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