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黑丝绒之梦[BG伪古典吸血鬼文]》Violetta

26、Chapter26

　　听着带着特殊韵律的脚步声缓慢，希拉这才松口气。她摸索到一旁的沙发准备坐下，忽又想起卡昂还厅内，于是她只好一手撑着沙发靠背，一手扶着被束腰紧缚的腰身。回想起刚刚的情形，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挤到了嗓子眼，别说是甜点，现在她连一口水也喝不下。
　　她究竟做了件什么蠢事情？
　　不不不，其实现在她更想问的是——卡昂·诺辛勒斯他居然是王宫内侍长？
　　“希拉小姐。”
　　“……内侍长大人？”希拉一时间闹不清到底应该叫他什么比较好了。
　　“请随我来吧，甜点已经在准备了。”他躬身，并没有纠正她的称呼。
　　希拉盯着他看了几秒，神情没有太友善。
　　仔细想想，自从和卡昂见面的第一次起，她的失态就接连不断，虽然她也想为自己辩驳两句，但事到如今，底气这种东西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她索性甩甩头，往卡昂的方向走了两步，见他没有动作，她又停了下来。
　　“我们不走吗？”她问。
　　“不，当然。”他回答后，便把目光从希拉身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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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往庭院的路程并不算太短，希拉跟在卡昂身后，不停地瞧着他系着丝带小尾巴的后脑勺。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希拉总觉得今天卡昂既不像是沙龙上见到的、也不像公学里认识的，他把冷冷淡淡和毕恭毕敬都刻在了脸上，难道是因为今天的事情让他急着和自己划清界限？但她想着，这事儿也不能全部怪她。照卡昂的反应，他十有八九早知道他们会在觐见礼碰上，如果是这样，他有没有抱着那么一丝看她笑话的心理呢？但希拉又想着也许应该对他公平一点，毕竟他是王宫的内侍长官，伊诺克殿下和谁会面也不是他能左右的，除了完成自己的工作外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出糗总归是她自己的原因。
　　希拉在心里来来回回天人交战了好几次，最后她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好吧，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会影响卡昂对她的评价，只希望自己的学业不要因此受牵连。
　　想到这儿，她又偷偷看了一眼卡昂，希望着他不是那种难对付的人，她想。
　　正当希拉思考着他们还要在这个七拐八绕的庭院里走多久时，轻微的瓷器碰撞声从不远处的希腊式凉亭里传来。一名侍者正往桌上摆放一个塔状的三层银制点心架，调整到趁手的角度后，便将一旁搭配食用的饮品从冰镇桶里取出，仔细擦拭起器皿的水渍。
　　“就是那里了。”卡昂小幅度地侧过头，很快又转了回去。
　　虽然希拉和他一直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但面前这人的身形却把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她往一旁偏了偏身子，顺着小道的往前看去——纤细柔美的爱奥尼希腊柱支撑起圆弧形的亭盖，薄纱自上沿垂下，将厅内的景致隐秘遮挡起来。下方的池水中立着一排按黄金螺旋轨迹的拱券结构装饰廊柱，在弓梁之间塑有几尊被湖水浸泡1/3的人形雕像。而亭身周围的植物大都是些葱郁的长青灌木、爬藤和苔藓簇拥着，加之有湖水映衬，错落有致不显得单调。
　　在两人抵达前侍者就已恭候在亭外，但令希拉意外的是，对方居然在行完礼后径直离开了。
　　本来一路过来就没见个人影，现在连侍者都走了，偌大的庭院就像是只剩她和卡昂两人，难道要堂堂皇家内侍长单独来陪她吃东西？
　　她站在门口迟疑着要不要进去。
　　“希拉小姐，请入座吧。”他扶着靠背，将座椅往后拉开了些，最后看向了希拉。
　　听到对方的邀约，希拉才又迈开了步子，当掀开遮挡在眼前的轻纱时，她看见了此刻卡昂脸上的表情——他的嘴角和眼梢半含着笑意，连同那双墨色的眸子也是炯炯的，什么冷淡呀恭敬的，就像从来没出现在那张脸上一样。
　　“内侍长大人？”希拉不太确定地称呼他。
　　“你比我想象的要吃惊，”他走过来，“请叫我卡昂，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三次了，对吗？”
　　“……”
　　她现在有点确定了，他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尊敬的卡昂??诺辛勒斯先生、内侍官大人，这一点也不好笑！”
　　或许是有点生气，她想用足够长的称呼来调侃他，但这似乎并没有激起对方什么反应，他仍然保持着礼节将她请到桌边。对此希拉也毫不示弱，她索性就摆起架子，将脖子端得高高的，像只自持高贵的白天鹅一般，但卡昂的神色依旧没变，待她做作地坐下后，他兴致勃勃地开始介绍起桌上的糕点。
　　“伊堡的甜品就算是托雷斯女爵也赞不绝口，请务必尝尝这个酸橙黑加仑酥塔。”说着，他从甜点架上取出一块放进碟子，然后摆到了希拉面前。
　　而希拉则盯着盘子里那块糕点，不知怎么的，那被糖稀浇过的淋面上突然就映出了卡昂的脸。
　　希拉预先以为至多不过被他嘲弄几句，指摘指摘她的冒失，只要自己把姿态摆高一点，脸皮厚一点，这事儿或许就过去了。
　　但现在这算什么？他不会一直就这样站在旁边侍候吧？她开始有些不安了。
　　接着，对方又把刚刚冰镇好的饮料倒在了瓷制耳杯里。
　　“搭配最近时兴的味香醇浓的可可汁——冰镇的只有在这儿能尝到，”他将杯子摆在她手侧，“可以根据各人的口味再加上些奶或糖，啊……朱斯酱也行。”
　　希拉又把目光移到了那杯可可上，一直到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已经开始滑落到杯碟里，她都没有任何动作。
　　到这里可以了吧？他还能做出些什么事来？
　　不过，卡昂似乎没打算让她失望。
　　就在他夸张地抖开了餐巾，准备折叠成三角为她铺到腿上时，终于，希拉再也坐不住了。
　　“卡昂先生，请您别这样！”希拉站了起来。
　　“怎么了？”他放下正对折餐巾的手，转过头看着她，“是对我的服侍不满意吗？”
　　“请别再开玩笑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那么一点怄气的因素让她想看看卡昂到底在卖什么关子，那么现在他的做法已经超越了她所能接受的，让自己的老师、王宫内侍长官像仆人一样服侍自己用甜点？不管卡昂是真的想完成工作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都后悔了。
　　然后卡昂笑出了声。
　　“我只是看你很紧张，以为这样可以缓解你的情绪。”
　　“您这样只会把我弄得更紧张。”希拉皱着脸咕哝着。
　　“抱歉。”
　　接着，卡昂拉开了旁边的一张椅子，将它放置在希拉座位的右侧，然后顺了顺外衣的下摆坐了下去。
　　“这样你会感觉好点儿吗？”
　　他做出手势请她重新入座，希拉这才慢吞吞地坐了回去，并自己将餐巾铺在了腿上。
　　好吧，至少现在他俩坐在平等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