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晨曦》Ts守望者

8、梦魇

　　“好黑啊…”
　　“这是哪儿…”
　　周天之外，夜幕笼罩的神秘空间，没有星辰，没有光亮，只剩归于虚无的寂灭；没有声响，没有时间，仿若盘古大神初次睁眼的洪荒。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不知道这是哪儿，甚至忘却了自己是谁。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不知从何开始，触及的天地旋转，爆炸，膨胀，他仍旧躺着原地无法动弹，就像只是灵魂传灵到了一具毫不相干的躯体上。地面开始塌陷，他感受到清冷的海水正蔓过身体，下沉下沉，无尽的下沉，直到沉入汪洋海底，坠入幽冥深渊。他眼前出现过色彩，开始是通透的蓝，接着为深蓝、墨蓝、朱黑、赤黑，最后再次归于虚无。
　　随大海的颜色每加深一层，胸口的憋闷窒息便增一分，不是瞬间毙命的伤害，却是千千万万次递增的折磨。幽冥海底不知道从何处涌来无数的怪物，头上满是狰狞邪恶的眼睛，滑腻的触手上布满黑色绒毛，怪物就像跗骨之蛆般爬向了下坠的躯体，直到包裹整个身体。他感觉很恶心，很反胃，无助的想要挣脱，愤怒的想去反抗，但怪鱼却分裂出了无数新的触手，愈演愈烈的缠绕住口鼻，攀衍上了脖颈，缠绞深入身体的每一处地方。无尽轮回，锥心刺骨，他感受到世上最凄厉的绝望与撕裂的疼痛…
　　“啊！！！”
　　皓皓满头大汗的从梦魇中惊醒，皎洁的月光透过印花玻璃窗温柔的滑落在他小脸上，惊魂不定，喘息不止，正如刚被救起的溺水者小脸蛋惨白如纸。稍缓过神，皓皓感觉到正有一只手正搭在他额头上，很厚实，温暖，踏实，他确定是这触感给了他梦醒的力量，就像是即将被梦魇淹没前指引浮出水面的小船儿。
　　“怎么啦小家伙。做噩梦了？”黑暗中，皓皓看不清身旁的人，他只觉着这个声音很熟悉。
　　“我…我没事。”皓皓想要扭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正躺在那人的怀里，顿觉口干舌燥，羞人答答。
　　“口渴了吧？你有些低烧，先喝点水。”那个人温柔的说。
　　他不容置疑的轻轻扶起了皓皓，床边的枕柜便有水杯，男子端起水杯小心的拧开盖子，先是吹了吹升腾的热气，用嘴唇轻轻感受温度，不冷不热正好，于是将水杯送到了皓皓面前。
　　“你是，小海哥哥？”皓皓终于认出正躺在自己床上，眼前的也是常用的水杯。
　　“哈哈，终于想起我了？”诸葛海笑了，双眼微眯着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
　　“小海哥哥，我为什么在这啊？”皓皓目光有些迷茫。
　　“小家伙，你睡断片了，我背你回来的，看，都一点过了。”诸葛海掏出手机给他看，微弱的光亮照出了互相的轮廓。
　　“额…真太麻烦您了。”
　　“别说话，先喝水。”
　　“嗯。”
　　皓皓乖巧的点头，接过诸葛海递来的水杯，小口小口吮吸着，顿时觉着嗓子里的灼烧感舒缓的很多。皓皓依然躺在诸葛海怀里，宽阔结实的臂膀让他感到很有安全感，就像闯出暴风雨的小白船回到了安宁的港湾。或许是真生病了，或许是伪装累了，平日与陌生人说话都会脸红的乖小孩儿，却在这个刚认识不久但觉着很熟练的男人怀里睡的心安理得，不愿挪窝。
　　“你刚才梦见什么了？”见皓皓恢复了，诸葛海试探着问。
　　“没事什么…一个可怕的梦。”皓皓有些头晕。他不愿再去回想那个可怕的梦魇。
　　“没关系。只是个梦而已，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谢谢小海哥哥。”
　　“额…咋能别说谢谢了吗，哥哥只是在照顾一个生病的小孩儿，也是自愿想做的事儿。”
　　“嗯。”
　　皓皓喝完了放下了水杯，还是感觉很困乏，头脑昏昏沉沉，梦中的怪物又浮现在眼前，张牙舞爪，甚是恐怖，他无助的将小脑袋埋入怀里，很依赖的抱住了面前温暖的身躯，似乎只有这样才是躲过追击。诸葛海不知道发生的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怀里孩子的恐惧与颤栗，他怜悯搂抱着皓皓，轻抚后背，轻声念叨着安抚的话语，又摸摸额头，真的很烫，便顺势抱着倒下，换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小枕头上，用薄被紧紧裹着怀里小小的人儿。他闻见了一阵小孩子清爽的柠檬草的芳香，透着淡淡的奶味，带着月光的清凉，让人心神荡漾。
　　“小海哥哥~陈晨去呢了？”安静的抱了一会后，皓皓在诸葛海怀中呢喃道。
　　“他在隔壁翔子家，要现在要去叫吗？”诸葛海微微起身，却被皓皓下意识抱的更紧。
　　“不用了！…就让他在那边…”皓皓呼吸急促但声音很小的说，宛若梦呓…
　　当拂晓的晨曦划亮夜空后，复古的筒子楼随即苏醒。贯通的走廊上只有一处盥洗间，女人们带着孩子，男人们叼着香烟，左手杯子牙刷，右手毛巾香皂，有序而喧闹的排队等待，哗啦啦的流水声便是清晨最有生机的乐曲。
　　夜披衣坐闻鸡鸣，一整夜诸葛海都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皓皓，天亮了，烧退了，他却眼眶通红，哈欠不止，手臂因长时间压迫而感到酸麻。室内光线足已看清怀中小小可人，皓皓依然眉头深锁，小嘴不受控的嘟着，可爱至极又难以触及，明媚的晨光洒落在微微发汗的发梢，柔化的就像坠入凡尘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