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审判》鼠戒

16、怂！

　　梅小兔给乌龟喂完食后，就是坐看风景。

　　近在眼前的山，高耸的树，以及身后高耸的哥特式古堡庄园环成天然的圈，从四面包裹着过来，像是避风港，又像极了某人暖暖的拥抱。

　　梅小兔猜，她那时大概就掉在小山丘后面的那片树林里。当时的白雪覆盖成帽子状的阿尔卑斯山帽看起来比现在在的地方要来的大一些。
　　小不点说小山丘后面是一条河，应该就是那时清澈碧蓝的那条河。
　　梅小兔捏了捏自己的双腿，还是没有任何知觉。
　　如此美景，真的好想下去走走。
　　所以身后的保镖在看到梅小兔的轮椅翻下小山丘的那一刻，以雷霆速度赶了过来，好在梅小兔没受伤。保镖想帮忙扶梅小兔坐回轮椅上，梅小兔摇摇头，又指指身下的草地，表示想坐在地上。
　　冬末初春的时节，地上还是很凉，家里的帮佣担心梅小兔受凉，特地从仓库里拿过了一个厚厚的地毯给梅小兔铺上。
　　梅小兔其实就是单纯地想感受下这片令她踏实的土地，但不能拂了别人的热情，乖乖地双手撑地费力地移动到了柔软的地毯上。
　　纤细的胳膊上青筋分明，纤细的手指骨骼棱角必显。
　　梅小兔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忙，在大家担忧赞许的眼神中完成了她自己想做的第一件幸福的事。
　　她向来倔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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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不点就在梅小兔身边滚滚跑跑，玩得不亦乐乎，直到累了，全身的精力都用完了，自顾自地倚在梅小兔怀里安安稳稳地睡着了。梅小兔给小不点盖上薄毯，依然没有回房间的打算，静静地注视着高而蓝的晴空。

　　春天到了，冰雪融化了，万物复苏了。

　　是啊，梅小兔回忆起自己的前三十年，从有记忆开始，她就在学习恨，恨养父母一家，恨亲父母一家，恨木域霖，因为这些恨，她开始努力拼搏，努力地学习，打工挣钱，努力让自己变得像男人一样可以扛起重的肩担，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更出类拔萃。
　　成长到成熟的不算短的时光里，梅小兔在夹缝中呼吸，她鼻息间只呼吸到恨，所以当她有一天决定不去恨时，她忽然发现自己除了恨，什么都没学会。曾经被恨填满的内心一下子没有了恨，变得好空虚。
　　她就像迷失在归途的鸟，怎么办？
　　她曾经疯狂地废寝忘食考过了四六级，考过了雅思托福。突然间，曾经努力通关考级的英文成了抓在手里的气球，一松手就会飞走一样。
　　生活怎会被她整成这般模样？

　　她爱吃什么？她喜欢什么？她想做什么性质的工作？
　　她好像从未问过自己。
　　她从未关心过自己。

　　因为恨吧。
　　恨得了抛弃，恨得了欺骗，恨得了别离，不小心也恨透了自己。

　　梅小兔手指拨弄着小不点的卷卷毛，幸福冲淡了脸上的落寞神情。

　　梅小兔心彻透明，归根结底，自己恨的，不过是身边的人没有教会自己如何去爱罢了，而不是身边的人没有给予自己爱。

　　这世界怎么会按照自己的思维一纬一度地转着？
　　她还活着，不是吗？
　　只要是有习得的能力，再习得不就可以了，这般简单至极的事会难到学不会吗？

　　梅小兔有些冰凉的手，抚着小不点长而直却不弯曲的睫毛。
　　怀里的小不点嘤嘤两声，扭动着身子，定是这痒痒的冰凉的触感，扰了他那欢愉梦幻的梦境，熟睡的脸上嘴角还嘿嘿地咧开着笑。
　　到底是怎样的梦境啊？你笑得这么开心。
　　梅小兔也跟着愉悦起来。
　　……

　　云卷了又舒了，舒卷有余情。
　　一朵云，一阵风，一花一树，一草一木都在不遗余力活着出自己的模样，谆谆教导着。

　　梅小兔好像摘下了一片云，握紧了一阵风，似有似无，一瞬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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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奏均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止于耳骨，在自己的身边停了下来，又窸窸窣窣的，是衣服的声响。
　　梅小兔睁开眼，眼神迷离，一眼就认出是谁？
　　“域霖，回来了。”笑颜盈盈地挣扎着想坐起，腰背长时间不活动一下子使不上力了，傻笑着盯住木域霖，放弃了。
　　笨拙的模样像个年过古稀的老奶奶。
　　木域霖头回被逗得这么傻地笑。
　　蹲了下来。
　　弓着腰背，线衫的领口处微下榻下来，锁骨线条敞亮开来，凶线若隐若现，脸上堆着笑，润瞳幽幽，迷离，坏坏地笑问。
　　“怎么睡在外面？不想呆在房间？”
　　“嗯。”梅小兔没有害羞移开视线，一直痴痴盯着木域霖看，嘴角也咧开，“好像看到高中时期的木域霖了，拽拽的。”有感而发。
　　“不喜欢？”木域霖傲娇。
　　梅小兔嗤笑着转过头，又笑着转了回来，对上傲娇的木域霖。
　　“怎么不喜欢？喜欢到爬不起来了。”梅小兔撒娇。
　　木域霖不可思议，“你也会撒娇啊？”忍住不笑。
　　梅小兔鄙视地切了一声，加强语气，“我也是女生。”停顿半秒，眼珠来回转了转，“别说我了，倒是你怎么突然把头发染成黑色了，要回锡城吗？”
　　木域霖理了理额前的黑色卷曲的碎发，抬头看了眼远处的风景，“要不要一起回去？”
　　梅小兔脱口而出，“好啊，他也带上？”指了指臂弯处睡得正香的小不点。

　　木域霖就爱捏梅小兔肉肉的鼻子。
　　梅小兔假装生气地打掉木域霖的手，“干嘛总是捏我鼻子，这以后我要是好利索了，我可是要去垫个鼻子的，那可就捏不得了。”
　　木域霖赌气似的重重地又捏了一把，“趁现在多捏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干躺着的梅小兔瞪大自己开过的眼角，做过双眼皮的大眼怒视着木域霖，干巴巴地任木域霖捏着自己的肉肉鼻，生无可恋的口吻，“捏吧。”
　　这么一放任，木域霖反倒是不捏了，索性就着梅小兔的另一侧躺下，共浴夕阳。
　　造作啊！

　　星空夜语。
　　“回锡城住哪？”
　　“还担心我没地方住？”
　　“不担心。”
　　“你名下有多少房产？”
　　“不多，还数的过来。”
　　“款爷！”
　　“不是白住，要交租。”
　　“月租多少？”
　　“年份你定，月租我定。”
　　“还没定，月租多少？”
　　“一天三顿饭。”
　　“成交。”
　　“拒绝，年份？”
　　“数不过来。”
　　“成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