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缄救赎》希言莫离

27、终究错付

　　过了十五，年也就算结束了，一切又都回归了以往的样子。

　　上元那晚，紫月并未让楚郴希离开，二人同榻而眠。虽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同榻，但之前那次是因为紫月醉了，而这次二人都清醒着。不过，二人只是一左一右的睡下了。

　　自那之后，楚郴希有几日未来了，不过偶尔总是叫人送来些小东西，有时还会夹着信什么的，但紫月从未回过信，让楚郴希十分郁闷。

　　“今天柳威就要问斩了，主子不去看看吗？”将明站在案边，看着紫月练字。

　　“不去了，没什么好看的。对了，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查到了一些端倪，那失心散是奚王寻来下在茶盏里的，罗子舒素来小心，但那日不知何故，饮下了宁王府的那盏茶。依属下看来，此事与宁王应当脱不了干系，若没宁王默许，奚王不可能将失心散下在茶里。”将明说到正事时都会收敛些放|荡不羁的模样。

　　“不错。”紫月赞赏的看了将明一眼：“你终于长点脑子了。”

　　将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主子，我们不是在说正事吗？”

　　紫月笑了笑“好，你猜得没错。所以，罗子玉这个人，我们还是要提防些。”

　　“罗子舒那边，主子打算如何处理。”

　　“找机会见一面，既然他都疯了，我也不打算要他的命了，只是有些话想问问他。”紫月收敛了笑容，也没心思再写字了，将笔扔在纸上便转身去了窗边。

　　“是，皇帝现在身体每况愈下，似是要下诏传位了。”

　　“下诏传位？看来是要传给罗子玉了，奚王此人其实对权势并无想法，对付罗子舒也只是因为看不惯而已。”

　　紫月说完，想了想又说道：“两个月后我要见罗子舒。”两个月，应该够了吧，可能也就这两个月了。

　　将明虽疑惑，但只是答道：“是，主子还有何吩咐？”

　　“没了。”

　　闻言，将明行了一礼就离开了，只剩紫月一人站在窗边，望着人流失神。

　　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柳威就要问斩了，罗子舒也失了太子之位，终身监禁。娘，舅舅，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皎儿忽然不想要罗子舒的命了，娘应该不会怪皎儿的吧。

　　紫月不知不觉就想到了楚郴希，他不得不承认，他应该是喜欢楚郴希的。只是这样的他只是在模仿圣铭而已，这并不是真正的他，他从不善良，也曾满腹心机，杀人如麻。

　　他自私地想再放纵一次，或许此生都不会再遇到如楚郴希这般的人吧。楚郴希在他沉寂阴暗多年的世界里，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口子，闯了进来。既然没赶出去，那就让他待着吧。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前面就是天香阁了，那种地方不是我们该去的。”沛儿跟着柳如歌毫无目的的走着。

　　“我不去，我就是”柳如歌话音戛然而止。

　　“小姐你怎么了？”沛儿下意识顺着柳如歌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紫衣少年站在窗边，双眸低垂。距离有些远，但仍旧能感觉到少年面容姣好。

　　“你看到了吗？窗边那人！”柳如歌忽的有些激动。

　　“看到了，怎么了？小姐认识？”

　　“是他。”柳如歌喃喃道。

　　“谁啊？”沛儿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是小姐要找的那个白衣公子吗？”

　　“那是哪里？”柳如歌没有回答她，继续问道。

　　沛儿仔细看了看，略显尴尬的开口：“天香阁。”

　　“天香阁？是烟花之地？”

　　“是，小姐，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不，我要去找他。”柳如歌说着就向天香阁走了过去，沛儿根本拦不住，跺了跺脚只好一脸焦急的跟了上去。

　　柳如歌一进来就揪住了一个小厮的领子：“说，楼上的紫衣公子是谁？”

　　被揪住的小厮有些发懵，紫衣公子？紫月？

　　“说。”柳如歌有些不耐烦的警告了一遍。

　　“好好好，我说我说，姑娘您先放开小的。”

　　柳如歌狠狠推了一把，小厮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说：“姑娘可是要见紫月公子？不如小的领您去雅间，然后帮您把紫月公子请过来。”急躁的姑娘夫人他倒见过，不过头一回见到这么急躁的。

　　“行，前面带路。”

　　“小姐，我们还是走吧，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这”沛儿拽着柳如歌的袖子，低声哀求道。

　　“他知道了能怎么样，本小姐心情不好还不能叫个伶人解闷儿了？”柳如歌一把甩开沛儿的手。

　　无奈沛儿只好继续跟上，到了雅间，沛儿着实松了口气，因为雅间中间有纱帘相隔。还好，还好，这样也算有个交代。

　　“姑娘您先坐着，您看看要点些什么吃食，小的吩咐人给您准备，就去叫紫月公子过来。”

　　“本小姐没胃口，上壶茶就行。”

　　“好嘞，马上就来。”小厮快步离开，转身就去紫月房间外唤道。

　　“公子，紫月公子，您现在方便吗？”

　　紫月听到门外的声音，缓了缓身就去开门：“有事吗？”

　　“公子，来了个客人，指名让您过去，小的记着楚公子今天似乎没过来，就斗胆帮您留下了。”

　　“嗯，我整理一下就过去。”紫月关上门，换了身衣服就过去了。

　　隔着帘子，双方都无法看清对方，柳如歌安静的听着紫月的琴声，不知不觉间，因为父亲马上问斩而愤恨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紫月弹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打算离开了，然而，熟悉的桥段再次发生了。

　　“公子请留步。”柳如歌见紫月起身，只好开口。

　　紫月站在琴案边，问道：“姑娘还有何事？”

　　“本小姐心里不舒服，不知公子可否陪我饮茶。”一旁的沛儿瞪大了眼睛，也没敢说什么。

　　其实许多客人都有过这种要求，若是他答应了，就是默认那些客人接下来的一切行为了。不过，从进天香阁以来，他就只应过楚郴希，说来也的确是缘分不浅。

　　“姑娘，曲子听完了就该离开了，这天香阁不是姑娘久留之地。”言罢，紫月就要离开。

　　柳如歌起身一把拽开纱帘，直勾勾的盯着紫月：“果真是你！”

　　“姑娘此言何意？”紫月确定，他应该从未见过此人。

　　“本小姐何意？公子曾阻止过我和一群江湖人的争执，就在永夜城。”

　　紫月细细思索，忽而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但还是说道：“不曾，姑娘怕是记错了。”

　　“我记错了？我怎么可能记错，就是你！”柳如歌忽然哭了起来，不仅为自己这么多年的暗自喜欢伤感，也为自己终还是错付了感情而绝望。

　　“为什么？我找了你这么久，我设想过一切可能，但，我唯独没想到你会是个伶人！我真是疯了，居然喜欢你这种东西这么久。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啊！！！”柳如歌大声吼叫着，发泄着。好在天香阁雅间隔音比较好，只是紫月被震得耳膜生疼。

　　砰的一声，雅间房门被踹开，罗子玉迈步而入，柳如歌的声音却还未停止。

　　罗子玉见到紫月也有一瞬的愣住，不过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对，就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和柳如歌说道：“本王知道，你父亲今日问斩你心里难受，只是现在已行刑完毕，你这样又有何用处呢？”

　　柳如歌见到罗子玉后阴狠的看了沛儿一眼，沛儿慌忙道：“奴婢没有，不是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说着说着就急出了眼泪。

　　罗子玉有些看不下去的开口：“不是她，本王一直派人跟着你们，那人见你们进了天香阁就赶回去和本王汇报，本王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王爷，你居然派人跟踪我？王爷你是何用意啊？”柳如歌此刻如同疯魔，见谁都咬。

　　“本王只是怕你想不开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柳如歌这个态度，再好的脾气也是控制不住的。

　　“怎么，在王爷心中，我就是这么没长脑袋的人吗？”

　　“来人，王妃喝醉了，送王妃回府。”外面进来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送。

　　“我醉了？我不过喝了几杯茶，怎么就醉了？”柳如歌嘲讽道。

　　“是，你没醉，王妃这是有些神志不清了，你们看着沛儿扶王妃上马车，本王一会就来。”

　　“小姐，我们走吧。”沛儿眼睛还红着。

　　这次柳如歌没有逞强，而是由着沛儿扶她离开。

　　一群人离开后，罗子玉歉然的看着紫月道：“公子，你应当也听说了，今日柳将军问斩，贱内受了刺激有些神志不清，叨扰公子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紫月颔首道：“王爷客气了，无妨。”

　　罗子玉又道：“今日之事，还望公子能烂在心里，本王不想让外人见了宁王府的笑话。”

　　“王爷放心，奴心中有数。”

　　见紫月这番态度，罗子玉的心放下了大半，担心柳如歌在马车发疯，便只好告辞离开。

　　回王府的路上，柳如歌开口：“王爷，如今我母族获罪，只怕有心之人会让王爷废妃。”

　　罗子玉也想过这件事：“你放心，废妃之事不会成真，不过若是想要堵住这些大人的嘴，除非。”

　　柳如歌接道：“王妃有孕，是吗？”

　　“嗯。本王可以给你一个孩子，本王不希望别的女人坐上宁王妃之位。”

　　“为何？我现在并无母族势力可以帮衬。”

　　“本王大计已成，不想正妃势力过于庞大，因此，你最适合。”

　　“好。”见到紫月后，柳如歌就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故而也就不必有什么心之所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