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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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辰逸走了，离开的背影异常凄凉。
萧默坐回椅子上，踢掉脚边的石子。见景言仍是呆呆地伫立着，终于不耐烦道，“你不是有话说吗？”
景言哪里有什么话要说，刚才那样说，只是为了挽留而已。
萧默亦明白，不再为难他，扬起嘴角的弧度，“景言，你说我们是不是……从来没有好好相处过？除了大学那个时候，相敬如宾的同学关系……”
“恩。”景言微怔。
“那就今晚，任性一次吧……”萧默轻轻垂下头，“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有一天，真的可以在一起。然而经历过这么多才明白，很多东西并非自己想，就可以得到。”
景言没有阻止萧默说下去，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认真，太透彻。好像把一切都已经放开，只用略带嘲笑的目光，轻易穿透了自己的心。
“景言，就今晚，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就当是我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心愿。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我怕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景言眼里蕴了怒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我确定我们彼此相爱之后，用离开来作为报复？——萧默，你其实比我残忍。”
“残忍又怎么样？”萧默斜眼看他，“我不对每个人都残忍。”
“这不公平。”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萧默第一次发觉，主导游戏的感觉这样快意，“你把它当作报复也好，觉得不公平也罢，景言，这是你欠我的。”
景言扭过了头，没有再看萧默一眼。
为了季辰逸的出现，为了萧默的离开，他做了以前绝不会做的蠢事，放下身段和锋芒，一次次地祈求他的回心转意。
对于景言来说，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
漫长的对峙后，萧默轻叹，“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景言，我们就不能不这样——连讲话都要争锋相对吗？如果你不答应，后悔的肯定不止我一个。”
景言挑眉，“你威胁我？”
“不，”萧默摇头，“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也可以把它当做交易。”
“交易？”
“你可以用十万块钱买我一个礼拜，我也可以。”萧默看着他，眼神咄咄逼人，“用你三年来对我所有的伤害，换这一个晚上。”
“非常奢侈，对不对？”
那一刻，景言忽然懵了。
他眼前的萧默一下子闪出了数十个影子，每一个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顺从的萧默，天真的萧默，倔强的萧默，隐忍的萧默……还有任性的，无理的萧默。
然而同时却痛苦地发现，每一个，他都已深深爱上……
没有想到当初自己嚣张的态度，竟然会被萧默记恨，不免有些后悔，景言忍不住苦笑：“小默，我没想到，你是这么爱计较的人。”
“有仇不报非君子。”萧默笑了笑，眼里有狡黠的光芒闪过。
景言失神了，那一刹那，他以为以前看到的萧默都是假的，现在这个才是真的。
而自己，却似乎从没有看清过他。
景言最终点了头，于是两人开始了他们的夜晚。告别的气氛若隐若现，而游玩的过程却成了仪式一般，仿佛是在将回忆一点一点埋葬。
在游乐场晃悠了一圈，景言显得很疲惫。他不喜欢游乐场，去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看到萧默孩子气的笑容，却终究是没有停下脚步。
最后还是萧默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怎么了？累了？”
景言没有逞强，点头。
“那回去吧，正好我也累了。”萧默说。
“不，没关系。”并不想扫他的兴，也许这是他和萧默最后的机会，一分一秒都不能错过。更何况，季辰逸陪他的时候也……
萧默终究拗不过他，眼角瞥到旋转的摩天轮，便指着道，“不如我们去坐那个？下午的时候，辰逸没有陪我坐。”
听到那一声“辰逸”，景言醋意横生。他皱着眉问：“为什么？”
“不知道。”萧默耸肩，“不过我知道许多关于摩天轮的传说，你要听吗？”
这些无聊的东西还都是当初晓晓告诉他的。
景言微微错愕，想起当初在花店的种种。想到关于桔梗的传说，想到那个花语——永世不忘的爱，还想到……
“传说摩天轮的每个盒子里都装着幸福，仰望摩天轮的人，就是在仰望幸福。”
“还有传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但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一直走下去。”
萧默讲到这里停了一下，他看到景言眼里一闪而过的期冀，有些好笑，“这是传说，传说是用来骗人的。”
景言轻咳了两声，掩饰住尴尬，“也不一定空穴来风。”
“据说幸福就像摩天轮一样，要转一大圈才能找到……”萧默忽然顿了顿，神色有微妙的变化，“而且，是不能回头的……”
景言的表情凝结住，“不能回头……”
“这个还算有点道理。真的就像幸福，兜兜转转，勇往直前。然而一旦错过了，就再没有机会找回来。”萧默笑了，盯着景言，“你说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沉默。
后来，他还是拉着景言去坐了摩天轮。
对于他们的爱情，彼此都给了对方太多的机会，然而迎来的确是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也许再多一次也无妨，萧默这样想着。
毕竟时间晚了，排队等待都不用，就直接坐了上去。摩天轮在漆黑的夜幕下缓缓升起，从外面看来它是炫目的，然而真的坐进去了，才发现面对的只有黑暗而已。
当它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连游乐园的灯光都遥远了。
“你看，下面的东西都好小。越来越小。”萧默趴在窗子上嘀咕着，“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他感受到景言的靠近，回头，“你说——唔！”
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景言突如其来地吻了他。
就算早知道——景言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要格外小心才是。可是它来得太快了，快到萧默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反抗……
景言只在萧默的唇上浅浅啄了一下，手却环上了他的腰，萧默一时震惊到忘记言语，最后竟是微红了脸，讷讷道，“……还没有，还没有到最高点……”
果然，他们这间盒子还在缓缓上升。
“没关系，”景言笑得实在好看，“那就一直吻下去……”语毕，温热而柔软的唇瓣再一次附了上来……
这个吻太漫长了，萧默以为自己突破了一个正常人屏气的极限。一分钟，两分钟，还是三分钟？他不知道，耳中回荡的只有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
景言，景言，景言……
吻他的人，伤害他的人，放弃他的人……
“在想什么？”景言促狭地笑着，“最高点已经过了，就在刚才。”
“什么？”萧默扭头朝窗户外面看，果然改变了方向，也就是已经转到了另一边。他目瞪口呆，“怎么会……”
景言的语调难得温柔，“你刚才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如果在最高点的时候亲吻……会怎么样？”
萧默一愣，接着有些气急败坏地推开景言，瞪他，“你不要搞错了！”
“什么？”他被推得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第一，我们不是恋人。”萧默愤愤，样子认真得格外可爱，“第二，不是嘴唇碰到嘴唇那就叫做亲吻了，亲吻是要……”是要两个人真心实意，有爱才有的东西。
“说下去，怎么不说了？”
见萧默当真不说话，景言靠过去，不分轻重地拥住那倔强的人儿。他将下颚搁在萧默的肩上，浅浅低语，“萧默，你知道，那就是吻。——你知道的。”
景言闭上了双眼，“我爱你。”
萧默控制住了自己的嘴，控制不住心。
下一秒，心底的回应很清晰：……我也爱你。
摩天轮旋转完毕，游戏终结。
景言送萧默回家。当坐进车子里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夜晚已经接近尾声。而告别的仪式，即将结束。
车子开的极慢，但时间却流走得迅速。
到了萧默家楼下，景言坐在车里，看着那人缓缓走向楼道口，拿出钥匙开门。快要进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叫他：“小默！”
萧默身形一滞，背对着景言，声音远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怎么了？”
那一刻，景言终于明白萧默所说的——并非自己想，就可以得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动了动嘴唇，“……再见。”
萧默浑身一颤，走进去，关门，阖上了最后的希望，“再见。”
景言坐在车子里，许久都没有离去。
失神地望着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仿佛只要用专注的目光凝视着，就能看出些什么东西来。他明白，那一句“再见”过后，终于什么都结束了。
季辰逸为什么没有陪萧默坐摩天轮，他知不知道那些莫名的传说，萧默是否也告诉过他……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后陪在萧默身边的人，会是他。
这样，已经足够好。
景言靠倒在驾驶座上，仰起头，闭上双眼。
而与此同时，那扇大门的背后，萧默抱着膝盖，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幸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