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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他为什么疼?”
      研究所里,研究人员们像小孩子站成一排,低着头,听投影屏里的男人降低声音,似是若有所思:
      “他为什么这么疼。”
      由于之前的刺杀行为,来自前科学院的研究员被尽数关起调查,聚集在这里的白大褂少了一些,现在,只有霜雪联盟最顶尖的专家才有资格站在这个房间里,与特级向导隔着终端对话。可是他们既没有办法直视屏幕里那张冶艳到锋利的脸,也没有办法回答这个美得令人生畏的向导的问题。
      “凌、凌先生,以您的精神力等级,如果连您都找不到原因,那我们也……”
      一个胆大的科学家抬起眼皮,飞快瞭了眼屏幕。屏幕里病房纯白,是白噪音室通常的模样,病床上躺着一个出奇英俊、也出奇苍白的年轻人。五分钟之前,这座实验基地里唯一的病人打破了芯片125次的取出失败记录,奇迹般地从生死线上挣扎了回来,只是,刚刚清醒了几秒钟,病人就由于感官刺激过度,又陷入了浅昏迷,即使身处专门为狂暴哨兵准备的白噪音室也没有用。
      精神域在奇迹般自愈,在精神力恢复到可以制约五感的程度之前,哨兵将依然处于感官过载的状态,身为研究精神力的科学家,他们见过许多狂暴的哨兵,但还从没见过哪个哨兵的狂暴来得如此剧烈、安静而痛苦,想来在被植入芯片之前,这个哨兵的精神力本应相当之高,以至于即使他勉强撑过了手术,在场的科研人员也没有一个敢判断,在如此极端的狂暴状态面前,哨兵究竟是精神力先恢复,还是先会被失控的感官压垮。
      刚刚大胆抬头的科学家回想投影中的两个人,向导的手指贴在哨兵单薄的侧脸,动作极尽轻柔,墨绿的眼睛却像被打碎的宝石,每一个碎片都反射出令人胆寒的疯狂。听说这个哨兵在醒来的五秒钟里,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呼唤他的向导,尽管他们的匹配度最高只有29%,彼此的联系理应微弱异常。可看向导注视他的哨兵的那种濒临癫狂的模样,任谁也不能相信他们的适配度如此之低。
      科学家们还在努力组织出能让凌怀渺满意的措辞:
      “不然,您回忆一下,在您的哨兵清醒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情况?现在,如果说还存在拯救哨兵的钥匙,那也只能在与他相爱的向导——在您的身上了。”
      凌怀渺猛地关掉终端。他知道那些人帮不上忙,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们有没有办法。他低下头,迟明光攥着他的手指就像握住救命的绳索,面对过载的信息量,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选择用昏睡自欺欺人。迟明光抖得太厉害,牙关打战,骨头作响,凌怀渺伸手在他脸上摸一摸,满手湿意。他盯着迟明光嫣红的眼尾,心里有无边怒火,如果不是身处白噪音室,精神波动会加重哨兵的负担,他的愤怒早就把时间和空间都扯出裂隙,撕成不知多少个新的跃迁站。
      在精神域重塑的煎熬里,哨兵痛到无意识地流泪,身为他的向导却只能做看客,任那缕捉不住的风一次又一次从合拢的指缝溜走。凌怀渺恨不得再把星联从森木星系的时空乱流里拼起来虐杀一万次,掀开每个人的骨头,踩碎他们的精神力,亲手挖出他们的脑浆。他发了疯一般地嫉妒早被他亲手埋葬的星际联邦,它们让他的哨兵受伤、疼痛、掉眼泪,又一次了。
      心中的空洞叫嚣着让更多人、更多星系陪他一起烧成灰的想法,他努力把自己从黑暗中拉回现实,不,先生不会希望我这么做。他咬着牙回想着迟明光醒来的契机。当时他的精神体还在首都星系总统府里,他本人站在迟明光的病房外,走神于罗斯托娃总统的话语,短暂地放任精神力漫游了一个瞬间,真的很短,只有一瞬,而病房内迟明光的意识就在此时发生波动。他感知到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匆忙召回精神体,推门冲进病房,正好看见床上的哨兵带着从梦中惊醒的茫然神色,嘴唇无声张合,而他挖掉双眼都能认出那个口型,他疯狂地扑过去,握住迟明光抬起的手。他差一点就捕捉到那股精神力,发带在交握的指间攥得发皱,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握紧绳索捉住他的风,哨兵已经又昏迷过去了。
      蜷在枕边的黑猫凝望迟明光泪痕未干的脸,低低地、迟疑地“喵”了一声。
      “‘心中最美妙、美好的一种情感。’”凌怀渺问精神体,也在问自己,“……我有吗?爱。”
      他在胸口的空洞里搜刮,贪慕、放纵、欲/望、嫉妒、愤怒、疯狂……他捧起满手淤泥。除了令人作呕的负面情绪,他再没有更好的东西供养他的百合。二十八年的人生里,美好这个词从来和他没有关系。他不是他的少将,把一颗洁白无私的心平分给所有人就好像分饼干,甚至连披着人皮的年幼怪物都能分得一块。仿佛有苦涩的汁液堆积喉间,凌怀渺低头、精神体仰头,他们一起卑微地望着哨兵翕动的睫毛,反复咀嚼着这个纯白的,似乎扔进空洞就会被污染的词,这词语对他来说崭新得多么陌生。
      ……爱。
      迟明光顺着绳索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头还是痛得要炸开。眼前的景物模糊成一团高速流动的色块,他试了许多次,还是关不掉多出的紫外线。向导牵着他的手,皮肤的触感要比哨兵特供的衣物被褥粗糙,他被磨得难受,但不舍得放开。精神域修补的速度非常慢,十多年的裂缝没有那么容易弥合,他用完全不受控的五感勉强分辨着空气里焦躁的气氛,很轻地笑了一下,用力开口说话,同时也在心里想:
      “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并不认为,您现在能‘看见’。”
      凌怀渺没有听到迟明光说话,但能接收到来自迟明光那边的心理活动,断断续续接触不良,好像还处在森木星系的磁暴场里。他看到一个茫然的表情出现在迟明光的脸上,知道他很难在接收的杂音里分辨出自己的声音,于是像哨兵一样,他把这句话用各种方式转达给他,贴在耳边说,用手在掌心写,引得哨兵敏感地颤抖不止。
      当然,在五感全面混乱的情况下,哨兵努力理解半天,还是会错了意。他向枕头另一头挪了挪,凭着大概的方向感张开手,是一个要拥抱别人,或是被人拥抱的姿势:
      “你守了多久,累了吗?陪我躺一会吧,渺渺。”
      长久的沉默后,迟明光感到凌怀渺在自己身边躺下,向导的衣物没有经过特殊处理,每一点接触都会让狂暴的哨兵皮肤生疼,凌怀渺小心地避开哨兵,但迟明光坚定地、慢慢地靠近,在光、声、味驳杂的海洋里抱住他的锚点。
      凌怀渺尽量保持不动,让哨兵的感官好受一点,隔着病服他搂到硌手的肩胛骨,他在哨兵的背上一遍遍写字,惹得对方抖得像风里的叶子往怀里钻。写到第三遍,迟明光终于分辨出那两个字,喉咙里轻轻咕哝出疑惑的气音。
      “先生,”凌怀渺写,同时用向导的精神力把想法递到迟明光脑海里,不能肯定在信号不流畅的当下,对方能接收到哪一个,“先生。先生。先生。”
      他们磕磕绊绊地交流,用思想、用语言、用文字,短短一句话往往花上数倍的时间才能被对方理解。
      “您会挺过去。”凌怀渺慢慢写,“等您好起来,您会发现自己要什么有什么,我要让您成为整个星域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人,好吗?”
      气若游丝的哨兵缓缓点头,又摇头。凌怀渺的心就在他的点头摇头间,上升又猛然摔空。风在他胸膛吹了一圈又溜走,留下冰凉的洞。维系他们的细绳索又不稳定起来,迟明光发出极压抑的声音,像窒息又像忍痛,额角立时渗出冷汗。凌怀渺连忙放稳自己的情绪,防止对方再昏迷过去。
      他们用了很久,等待迟明光慢慢地不再发抖。看着哨兵痛苦不堪的模样,凌怀渺感到内心的空洞都在渗出黑色的血,仿佛他竭尽全力伸出手臂触碰溺水的人,两人的指尖却始终差着距离。浓重的精神力挤压得空气像是烧开的蒸汽般颤动,现在就算是一只蚂蚁路过都能和特级向导测出90%以上的适配度,当场结为精神域共享的灵魂伴侣。可是迟明光没有。他只有一根摇摇欲坠的绳索,而且凌怀渺的心绪稍有差池,紧追不放的黑暗随时都能把哨兵吞噬。满心的迷茫与痛苦让向导声音嘶哑:
      “先生,那您到底要什么?我究竟要怎样才能救您。”
      迟明光努力喘过气来,在以他为中心的精神力的风暴眼里,低声说:
      “渺渺。”
      “……我在?”
      努力抬起对不准焦距的眼睛,迟明光凭着记忆对上凌怀渺的脸,影影绰绰的雾紫色在黑色的眼睛里流动,那目光甚至比凌怀渺童年记忆里的还要温柔。
      “渺渺。”凌怀渺听见哨兵艰难地说,“你。”
      哨兵一字一顿地用嘶哑的嗓音说:
      “要你。我爱你。所以我要,我的向导也——爱我。”
      像是被人凭空泼了盆冷水,凌怀渺用尽自制力,才没有失态地推开迟明光。
      “先生,”他僵硬地为自己、也为胸口的空洞辩解,“您要别的什么我都可以给,唯独、我没有……我不像您。我很想,可我真的没有……”
      他杂乱的心跳一定吵到了哨兵本就足够混乱的五感,因为迟明光摸索着调整了姿势,他认真地在凌怀渺臂弯里移动,狂暴影响了他的视力和平衡感,使他的动作笨拙如同飞不起来的雏鸟,凌怀渺屏息等待,心想,接下来他要推开我吗?
      他猜错了。迟明光亲了亲凌怀渺的心口。由于狂暴,他说话气息不稳,显然还承受着难以形容的痛苦,可他吻凌怀渺的动作温柔得像吻一只淋雨的猫:
      “霜雪联盟的总指挥官,隐姓埋名来到边境卫星,不惜篡改适配度数据,也要和一个其貌不扬、穷困潦倒、精神域损毁的平凡哨兵结合……我有幸知道,他这样做的理由吗?”
      凌怀渺想也不想:
      “不许这样说自己,先生。您的外表可能稍有改变,但您什么时候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的。整个宇宙都比不上您一根手指,谁敢让您受一点伤,我会把它挫骨扬灰。反倒是您。就算您的爱多到可以到处挥霍,路过花花草草都要爱一下、救一把、为他们赴死,也实在不该爱上一件实验室育婴仓诞生的产品,一个负面情绪构成的怪物——起码,不要对它说爱,它的贪婪您无法想象,您给不起。”
      “产品……怪物……”由于交谈,迟明光很快体力透支,冷汗浸透病服透出锁骨的形状,他的表情是十足的困惑,“难道你不是碳基生命,23对染色体,和我一样能思想、交谈、拥有情感的人?我想,非法生物实验室的科技,没有达到那种地步……”
      他缓一口气,继续磕绊地说:
      “认为‘迟明光’好的人有很多;可是,认为‘池晃’很好,在他精神力崩溃的时候,也要与他结合,给他一个家……渺渺。我说过一次,现在可以再说一次。你是我生命里最好的那部分。确实,我愿意为理想赴死。但如果有一个向导,燃烧精神力也要拉我回来,而他还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我,他还没有听我说过我有多么爱他。我赴死也不能甘心。”
      越来越急促的喘息里,凌怀渺终于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精神力掀起的风暴正中央生长,或者说,那东西早就存在,而他竟然时至今日才第一次发现。他握住迟明光递来的精神力,阻碍忽然消失,那么轻松,那么温暖,理所应当,像溺水的人惊叹空气的甜美,像盲人睁眼见到光。
      迟明光在他怀里,单薄、苍白、脆弱;自信、完整、坦荡。凌怀渺听见他说话,一锤定音:
      “我给得起。”

      凌怀渺关闭了迟明光的其余四感,只留下触觉。
      这依然太超过。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全然的黑暗里,触觉分外清晰。迟明光因为皮肤表面最微弱的气流波动而战栗,当凌怀渺刚刚有动作,他已经被刺激得止不住战栗,随后,又因为眼角被舔舐,那触感粗糙得像猫舌头,他情不自禁地呜咽。
      其实,考虑到哨兵还处在感官严重过载的情况里,凌怀渺做得又慢又温柔,只是这份好心落在迟明光脑中,变成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折磨。凌怀渺简直要把他打碎了。因为被关闭了大部分感官,迟明光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在流泪,他被动地迎接不知会落在何处的每一次抚摸,每一个吻。在海潮般汹涌而来的信息量里,他抱住凌怀渺如同船依靠锚,曾被芯片粗暴捏成一团的锡箔纸在向导怀里轻柔地抚平,十几年来揉搓出的伤口在弥合,精神域修复,他永远是他的向导可以打开阅读的书,凌怀渺为他遮去这些年浇筑在他脊背上的暴雨,将他从窒息的海域托起,阔别十三年的白隼在今日展翅翱翔。
      结婚的七年他们接过许多的吻,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最澎湃的时刻往往寂然无声,超新星爆发的光和热在爆发的情感面前也要相形见绌,他们体内的一部分太渴望贴合,以至于沉重的躯壳都被摆脱,两个灵魂深处的流光融合、漂浮,飞到比月亮、星辰、宇宙尽头还要遥远的地方。他们在结合中获得再一次的新生。

      “我爱您。”
      这是当迟明光的感官恢复正常,五感被放开后,凌怀渺说的第一句话。凌怀渺坐在床边,卷发还散乱着,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期待、餍足还有一晃而过的占有欲,属于向导的情绪流畅地传递到哨兵脑中,让迟明光忍俊不禁地微笑,他脑中还有精神域修复后的残余痛感,脸上也有DNA修整手术恢复期的僵硬,但这不妨碍凌怀渺看着他的笑容,一边伸手给他按摩太阳穴,一边忽闪着睫毛红了脸:
      “我收回昨晚的话。先生,您还是用现在的脸更好看。”
      迟明光也慢慢坐起来,忽然感到手上扯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
      是一根熟悉的发带,墨绿的色泽有如极光垂落,被洗好,熨平,系在他的无名指,还打了漂亮的结。迟明光一勾绳结末端,长发带就滑落在他掌心。
      在向导还没来得及紧张起来时,他已经在心里让向导靠过来。凌怀渺立刻放松情绪,从善如流地把脸凑到凑到迟明光面前,眼睛晶亮,活像等待摸头的猫。
      霜雪行星的恒星爬上地表,这是这颗星球的南极洲时隔半个霜雪年迎来的第一缕阳光。
      在金色的晨曦里,迟明光仔细地把他的头发束好,然后顺势把手勾在他后颈,凑上去吻他。
      “我也爱你。”

      前科学院的研究员们被送上回首都星系的星舰,包括他们之中试图刺杀特级向导的那一个。对前星际联邦现存高官的审判还在进行中,算算时间,等这批研究员到达首都星系,下一阶段的审判正好开始。那将是对十三年前,导致霜雪星系被割让给星盗,三亿霜雪公民沦为难民的霜雪星系战役的一场全网直播式复盘,霜雪联盟终于开始着手医治独立十三年来母星人民心中最深痛的伤疤。就在研究员们垂头丧气地被押解登舰那天,霜雪联盟开始下一轮审判的宣传造势,本应被前星联政/府卷走销毁的资料逐步面向民众公开,前星联与星盗的秘密媾和协议,第三舰队对星联的撤退命令交出的抗命回复,还有第三舰队为保护霜雪平民撤离交战区,像坠落的流星般撕开一个个跃迁点的战役录像,首次出现在千家万户的终端上。当然,第三舰队的前科学院的研究员们看不到这些,作为导致第三舰队覆灭的、目前少数还活着的帮凶之一,他们在霜雪星系没能戴罪立功,现在起他们将被严密地看守,直到坐在审判台下,得知自己的刑期。
      在即将离开霜雪行星的时候,他们看到在距离自己牢笼般的小星舰最远处的发射台,另有一艘舰身流光溢彩、庞大优雅的星舰,发射台正像对待艺术品一般为它做着有条不紊的发射准备。他们只来得及从逼仄的舷窗对那美丽的星舰报以最后一瞥,随后就被发射时巨大的加速度压倒在地,滚作一团,再也无暇想起这件事了。
      正在进行发射准备的星舰里,舰上的驾驶员兼乘客总共只有两个人。
      巨大的星图在驾驶舱的中央升起,无数拟真的星宿的光在图中缓缓旋转,霜雪行星、霜雪星系、银河系、本星系群、超星系团、可观测宇宙……从他们所在的坐标延伸,直到组成一片永远处于变幻中的瑰丽星河。
      星河之下,凌怀渺和迟明光坐在驾驶位,迟明光仰脸凝望星空,凌怀渺看迟明光。哨兵眼中的光比什么恒星都明亮。
      预热完成,在控制星舰升空的震颤里,凌怀渺忽然柔声说:
      “新的精神链接,新的蜜月旅行。”
      于是迟明光转头,两人相视一笑:
      “那么我的向导想去哪里呢,渺渺?”
      凌怀渺作势沉吟,忽然抬手在半空一划,一个精巧的星系穿过纷繁星图,落在他的掌心,行星、小行星、卫星在手上错落有序地旋转,哨兵的优秀视力还能看到蛋糕糖霜一样洒落的暗银色星屑,那是一些流量繁忙的跃迁站附近留下的时空痕迹。
      “我早就听说,光明星系在主行星上建过您的纪念雕像,先生,您以前有去看过吗?”
      “啊?”迟明光眨眼,“没有……他们建那个干什么?”
      “当然是纪念您,您可是给他们做了跃迁体系的全套空间场解构啊。而且,那里是您的故乡不是吗?我听说,他们还保留了您居住过的那片街区。”
      迟明光面露迷茫:
      “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小时候住哪呀?”
      他这副样子太可爱,目前的速度还算平缓,所以安全带没能挡住凌怀渺凑过来亲吻哨兵的决心,直到起飞的加速度越来越大,把他俩按回自己的座位上。
      达到霜雪星系的逃逸速度时,凌怀渺还在椅子里咯咯笑个没完,在他俩身后,精神体可以无视重力或者加速度,黑猫攀住温顺的白隼,把雪白的翅膀舔得全都嗲了毛。
      “没关系,我陪您去找。下一站,我们去光明星系。”
      凌怀渺宣布,而迟明光服从。他们全新的精神域融为一体,彼此共享,在向导和哨兵的脑中灿烂、闪耀。
      而在他们的眼前,星舰崭新,未来光明,宇宙浩渺。他们正出发。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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