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大佬的萌宠后我跑了》山山惟晖

43、啾

　　裘康华的死亡堪比恐怖片般血腥，足以给一只小鸟的心灵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但裴啾这只小鸟在莱伊动手时被裴刃一个手刀劈晕，完美错过了这次暴击。

　　裘娆则不一样，父亲的暴毙使她脸色惨白如纸，泪水不住地从脸颊上留下来。
　　而莱伊就像俯视一只死掉的畜生一般俯视着她。
　　在这一瞬间裘娆忽然有种感觉，她在人鱼眼中，就像那些孕母在她眼中一样，已经不是一个有尊严的人，而是砧板上随时待宰的动物。

　　裘娆全身剧烈颤抖着，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去，忽然碰到了一个人的鞋子。她抬头望去，求助般地抱住那人的腿，“谢暮，救救我们吧。”

　　谢暮面无表情，缓缓举起了双手。

　　是投降的姿势。

　　“两败俱伤对你们也不利，我们谈谈吧。”谢暮对莱伊说。

　　裘娆口中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呜咽，她怒视谢暮：“怎么谈？你要怎么和他们谈？谢家军队明显没办法打败人鱼军队，我们没法全身而退。还是说你要舍弃掉什么人？”她的眼神倏然变得狠厉，歇斯底里般道，“你要牺牲谁？你说啊！”

　　然而在场所有人，包括裘娆心里都有了答案。裘娆不住的问话也只不过是崩溃前的自欺欺人而已。

　　果然，莱伊英俊的面容上咧开一个笑容，道：“请。”

　　他的嘴巴就像拉开一个巨大的拉链一般，从一边脸颊裂开到另外一边脸颊。里面是密密匝匝的锯齿状牙齿。这个怪异的笑容在他俊朗的脸上显得违和又诡异。
　　裘娆见状吓得彻底失语，两眼定定看着人鱼咧开的嘴巴，仿佛被那个黑色的深渊吸了进去。

　　谢暮与人鱼的谈话很快，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他抱歉地飞快扫视过在座的众人，目光特意掠过裴啾，仿佛她是什么烫手的山芋，会烫到他的目光似的。

　　谢暮朝对讲机里讲了什么，谢家军队很快休戈。众人目送着莱伊押解着谢暮出门。
　　其余潜艇都离开半小时后，最后一艘潜艇载着谢暮消失在沉沉的墨蓝色海水中，像一滴墨水消失在墨水里。

　　房间内陷入死寂，裘娆低声呜咽了半晌，毫无大家闺秀的从容感。随后她意识到了什么，指着威尔咒骂：“你是不是也早就和人鱼达成协议了？”

　　威尔耸耸肩，目光无波无澜，“危难时刻才能看出人的本性。你们裘家显然是为了利益随时能够牺牲我的人，我自然要给自己谋个后路。”

　　裘康华和裘娆在慌乱中没有注意到威尔刚才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他回来时，原本绑缚着他手脚人鱼绳子已经不见了。
　　威尔明显是在这段时间和人鱼单独交易成功，而谢暮注意到了这一点。在己方明显劣势的状况下，谢暮选择壮士断腕，向人鱼求和，先保全自己。

　　裘娆问威尔：“你们达成了什么条件？我可以帮忙的，裘氏有很多钱，可以资助你一直做自己想做的实验。”

　　威尔高声打断他：“刚才如果不是我说人鱼公主其实是种找不到的珍珠，你和裘康华是不是准备将我推出去抵罪了？”
　　他继续道：“Mermaid Princess翻译成中文是‘人鱼公主’，但在人鱼语中，它既不代表某条人鱼，也不代表珍珠。人鱼语言中它代表海洋和土地。人鱼们要的一直是被贪婪的蓝星人类占领的家园。”

　　裘娆认为威尔背叛欺骗了她，她吐出一串脏话，神经质般要扑上去和威尔同归于尽。

　　身后传来利器在地毯上剐蹭的声音，裘娆悚然回头，瞳孔中映照出莱伊俯下的身影，和高高举起的三叉戟。

　　莱伊擦了一把脸上喷溅上的血迹，淡淡道：“这肮脏的人类雌性，和她的父亲一样，是绿星的掳掠者。他们将冰冷的机器深埋入绿星海底，造成海水污染，鱼类死亡。”他语气冰冷地吐出几个字，“他们该死。”

　　人鱼杀死裘家父女后很快就撤退了，本来就宽敞的客厅显得越发空空荡荡。

　　裴刃看向威尔：“你一早就知道人鱼的目的只是为了杀死裘家父女对吗？你故意和他们演了一出戏。”

　　威尔点头：“我叫来人鱼，将裘康华拘禁在城堡里，目的是引来裘娆。但我没想到谢暮也会过来。”他看了眼晕倒的裴啾，目光有些担心。

　　裴刃轻笑：“谢暮跟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倒是让裴啾看清了谢暮的真面目。

　　一个在利益面前能够舍弃她的人，怎么配和她在一起呢？

　　威尔深以为然，但看向裴刃的目光还是冰冷的：“现在，该我们两个人好好聊聊了。”

　　--

　　裴啾再次醒来，入目是一片雪白色调的房间。

　　这个色调让她隐约想起某些不愉快的经历，她发愣了片刻，很快就被身旁的打斗声吸引到注意力。

　　她此时正处于城堡的书房里。说是书房，对于威尔这样一个科学狂人而言，巨大的空间中有一半都是瓶瓶罐罐中装着的化学试剂，而她正躺在书房角落里一张单人床上。威尔平时做研究废寝忘食，有时就会躺在这张床上休憩一会。

　　裴刃和威尔此时也在书房中，两人在离裴啾稍远的地方缠斗在一起，目光中都是与对方不死不休的恨意。

　　裴啾试着动了下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床角的链子束缚住了，一挪动就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打斗中的两个男人都听到了裴啾处传来的声音。他们很有默契地同时停手，飞奔去关闭投影画面。

　　这时裴啾才注意到，房间的一整面墙壁上都是录像带的投影。视频已经暂停，似乎是一个女孩子躺在实验台上的画面，而在女孩身侧拿着手术刀的是个男人。

　　角度问题，裴啾没有看清视频上两人的脸，心里却莫名涌上一层奇异的熟悉感。

　　威尔离电源开关比较近，眼疾手快关掉了投影。裴刃随后赶到，顺势给了威尔一拳。

　　裴啾：“……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威尔向裴刃报以回击，从身下勾过一拳直指裴刃的腹部。

　　裴啾：“……额，你们宁可文斗不要武斗。”

　　威尔的拳头被裴刃在半空中拦截。由于裴刃经常锻炼的原因，他比身高相当的威尔健壮许多。裴刃又照着威尔头部来了一拳，丝毫没有手软。

　　裴啾大声道：“别打了！”

　　裴刃反射性地听裴啾的话，放下拳头停顿了片刻，却瞬间被无视裴啾怒吼的威尔击中腹部，发出一声闷哼。

　　裴刃的狠劲也上来了，他扯松衬衣领口，双腿用力弹跳，从地上飞扑起来，以风一般的速度踹在威尔的大腿上。

　　下一瞬，却见威尔化为那条巨大的蟒蛇。

　　它密布黑色鳞片的蛇尾巴粗壮无比，瞬间向裴刃甩了过来。鳞片粒粒竖起，就像削铁如泥的刀刃一般，一旦碰到都要刮掉层皮。

　　裴刃敏捷地一避，躲开了这次攻击。他屏息凝神，将注意力集中到脑海中那个“兽形”区域中，在下一瞬蛇尾巴扫来之前，完成了向胖虎的转换。

　　胖虎拥有朱雀的翅膀和尖利的爪子，比威尔的蟒蛇更为敏捷。两头怪兽缠斗，很快胖虎又占了上风。

　　威尔躲避不及，几次被朱雀爪子抓伤，发出愤怒的“嘶嘶”声音。他飞快“游动”到摆放化学药品的试验台前，叼起一支针剂，不顾身体再次被抓伤，狠狠扎进了胖虎的身体里。

　　胖虎很快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麻痹，动作反应变慢，甚至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下一秒，威尔从蟒蛇变成人类，抱臂冷眼旁观胖虎倒在地上。

　　他将胖虎翻过来，肚子仰面朝上。肚皮是胖虎全身上下最温软的地方，此时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威尔的眼皮底下。

　　威尔冷笑一声：“在科学家面前使蛮力，还真是小看药剂的力量。”

　　他随后取来一支锋利的手术刀，在胖虎的肚皮上狠狠划了一道。

　　“不要！”裴啾摇头。她看得揪心，试图解开手腕上绑着的锁链，却无济于事。

　　“让她瞧瞧，你是个多么没用的男人。”威尔冷笑着在裴刃身体上又划了一刀，“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何谈保护心爱的女人呢？”

　　裴啾急得流眼泪，惊呼道：“威尔，你疯了！你快放手！”

　　威尔哈哈大笑，手中动作不停。
　　裴刃的玄武龟壳是他最大的弱点，一旦被人翻面，很难找到支点翻回来，只能仰躺着引颈就戮。而现在，他分明受的是凌迟之苦。

　　胖虎翻倒在地上，不屈不挠地试图翻滚自己的身体，然而都是徒劳。他听到裴啾的呜咽声，发出一声心痛的虎啸，眼中的光暗淡了下去。

　　是他太无能了吧。

　　裴啾含着泪怒吼：“威尔，如果你这么做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她握紧拳头，胳膊上的锁链被摇晃地咔哒响

　　“没关系，”威尔回头，对她露出一个怪异又充满狂热爱意的笑容，“你会忘记的。”

　　电光石火间，这句“你会忘记的”似乎激起裴啾被封存记忆中格外痛苦的回忆。她将身体缩成一团，而不远处胖虎痛苦的□□就传入她的耳中。

　　威尔的目光深沉如墨，他恨恨地喃喃道：“裴啾是我的童养媳。是你插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杀了你。杀了你我们两个就能永远在一起。我会抹掉她的记忆……”他边说边哈哈大笑起来，手上动作不停，“裴刃，我要杀了你。”

　　他背对着裴啾，刀口下胖虎的鲜血顺着身体流向地板。

　　裴刃试图变回人，试图集中注意力对抗渐渐模糊的意识，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鸟叫。

　　威尔也听到了这声音。

　　他举着刀转过身来，见青鸾站在地板上，对着地上流淌的血液掉眼泪。

　　青鸾和凤凰有亲缘关系，但凡落泪，泪水变会化为上好的红色宝石。

　　威尔放下刀，走上前来摸摸它的脑袋，“小青鸾，你别害怕，哥哥只是想处理掉一个挡在我们中间的坏人。”

　　青鸾的眼睛望向他，眼中又掉落出一串泪水。泪水晶莹脆弱，显得这只青鸾也脆弱又无害。

　　威尔怜悯地看着它，心中的狂热的爱意瞬间熄灭了他的理智。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小青鸾张开嘴。一道明亮的厉焰从它口中喷出，霎时间点燃了威尔。

　　威尔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从来不知道小青鸾也有攻击性。

　　青鸾还在流眼泪，它泪水涟涟的脆弱眼瞳此时却决绝无比。火红的，明亮的，灼热的火焰就一股脑喷向威尔，使得他变成一个火球，周身都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