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亦庄沉木

2、第二章

　　“喂？请问您是胡老师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话语速不快也不慢，很温和，不用看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典型的老好人，“嗯，是我是我，那你是哪位啊？”

　　看来没错，就是胡老师。

　　许诺便回答道：“你好，胡老师。我是许诺，新转进了的转校生，咱们约好了今天下午办住校手续的，您现在方便吗？”

　　“哦哦哦哦，许诺是吧？方便方便，我今天正好在学校正门门卫值班，你从正门进来就行，”胡老师顿了下继续道，“那个，我好像看到你了，是不是校门口对面戴个帽子拉着行李箱挺高个的那个？”

　　“对，是我。”许诺答道。

　　“那你过来吧，我就在门口等你。”

　　许诺答应了一声，胡老师就挂了电话。许诺进门看见了一个中等身材戴着眼镜头发挺浓密的一个中年男人，这应该就是胡老师本人了，和他想象的差别不大，一看便知道是个好性格的典型老好人。

　　许诺上前去打招呼，胡老师自我介绍道：“我姓胡，名青山，教物理的，是你的班主任。”

　　教物理的，这发量许诺是真没猜到是教物理的。他印象中的男物理老师都是脾气特别大的秃顶老头，就算脾气不大但也是个秃顶老头，起码教过他的男物理老师都是这个样子。看来胡老师的护发做的真不错，等以后混熟了有时间可以问问胡老师是怎么做的护发，省着以后一不小心就秃了，他这么帅可不能秃。

　　“胡老师好。”

　　“不用叫这么生疏，叫我老胡好了，我班的小兔崽子们都这么叫，你以后也是我班的小兔崽子了，也这么叫好了。”老胡边说边带许诺去办住校手续，“你今天就先看宿舍好了，但放完假上课那天我直接带你看教室去就好了，随便在跟同学们来个自我介绍，你长得挺俊的，咱班小姑娘肯定喜欢。对了，你是你们学校实验班的学生吧？大概是实验班里什么层次的？但不管是什么层次的分到我们普班里都挺可惜的了。”

　　“实验班里中下等的，在学校大概七八十名左右。”许诺虽然也进过年级前十，但是也掉到过年级三四百名，前前后后的波动把原来的老班主任气了个半死差点吐了半管血，罚他在教室后面站了两个星期还收拾了一个星期的水房，说出来怕吓到老胡就说了一个保准的范围，别在这考了一次试，再把老师给气到，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冠心病呢。

　　“嗯，在我班算是好的了，但是跟学校实验班那些顶尖的学生还是有一点差距的。当然了，那些顶尖的学生不是谁都能当，要不然我怎么是教物理的而不是研究物理的。但是没事，好好学照样和你在实验班里学的一样。”老胡继续说，“住校学校这边应该办完了，你把钱交了就完事了，咱班有个学生十一放假没回家，一会儿就让他带你去看宿舍吧，我就不陪你了，你们年轻人熟悉起来也快，唠几句就熟悉了，等下我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来。”

　　“行，那就麻烦胡老师了。”许诺说。

　　“行行行，麻烦什么啊，这都是我们作为老师作为班主任该做的，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都说了叫老胡就行，别客气以后有话直接告诉我就行，不用跟老师客气。”说罢，老胡就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知道了，老胡。”许诺说。

　　老胡把许诺带到了办住校手续的教导处示意许诺给教导主任交钱，自己向窗边走去打通了电话。

　　“喂？陈楚啊？”

　　“嗯？老胡，”电话对面的声音有些倦怠，可能是刚刚睡醒不久的原因，陈楚从昨天上午十点多一直睡到今天中午十二点多，全身都乏的不行。陈楚歪在床上揉着肩膀问，“什么事啊？老胡。”

　　“咱们班新来了个同学，现在办住校手续呢，你过来帮个忙带他去宿舍，正好也认识认识新同学，是吧哈？实在不愿意就当给我面子帮我个忙。”老胡说道。

　　陈楚有些头疼，就回道：“嗯，等我把衣服套上的，五分钟就到。”

　　老胡听到了陈楚的回答有些喜出望外就不停地说着“好好好”直到电话对面传来了忙音。

　　陈楚心烦意乱地从床上爬起来，套上了一套衣服，匆匆忙忙就冲出了宿舍。虽然老胡都是好心想让他认识一下学校里的朋友，但他在学校里也不是没有关系好的，付博那几个一起住校的关系不都是还行吗，啊对啊，老胡让他帮忙的那个新同学也是住校的。

　　陈楚不禁撇了撇嘴。

　　果然，陈楚从宿舍冲出来到到达教导处的时间只花了四分五十九秒，比五分钟还少了一秒钟。他的心脏因为剧烈运动跳的有些快。

　　他一进教导处就看见一个身高腿长，眼角轻轻上挑，高挺鼻梁，嘴唇饱满却不显厚的少年正稍微靠着墙和老胡一起聊天。

　　他大喘了几口气，呼吸有点急促。

　　“老胡。”他喊到。

　　少年和老胡一起转过身看向他，老胡笑着跟少年介绍道：“这是陈楚，”然后又向陈楚介绍道，“这是咱班的新同学许诺，你就带他去看宿舍。”

　　少年点点头，向他打招呼说：“陈楚你好，我是许诺。”陈楚也点点头说：“你好，许诺。”

　　老胡见陈楚态度还不错，就说：“你们两个年轻人去看宿舍吧，我先去门卫值班了，许诺啊，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问我，别不好意思，问他也可以。”老胡向许诺指了一下陈楚，说罢，就转过身，向学校正门方向走过去。

　　陈楚又看了眼许诺，“走吧，你哪个宿舍的？”

　　许诺想了下说：“B楼502。”

　　陈楚听完差点吐出一口老陈血，这不就是他那个宿舍吗？这他妈不会是老胡故意让学校这么安排的吧，故意往他宿舍里安排个人想让他融入集体。陈楚又看看了一眼许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应该不可能是老□□进来的间谍。也许就是因为学校正好其他的宿舍都住满了，才安排到他这间的。

　　“啊，跟我一个屋，挺巧啊。”陈楚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抖了抖。

　　“是啊，挺巧。”许诺看着他抖了抖的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随声附和道。

　　也许因为两个人都不是特别自来熟的性格，一路上一共没超过有五句话，陈楚走在前面，向后瞄了眼走在后面低头玩手机的许诺，想到了付博那个自来熟的大嘴巴，如果让付博带许诺看宿舍，说不定这一会儿许诺都能知道这学校大半的头条八卦了。

　　说不定付博那个大嘴巴连他自己的八卦都能抖出来，幸好付博放假回家了，要不想想都后怕，即使他早已习惯了流言蜚语。

　　许诺盯着手机不停地看着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他不是自来熟的性格，就像于悠说的一样他换了新环境肯定得花挺长时间适应的，除非你一个班的人都是自来熟还不排斥新同学。但眼前这位新同学兼新室友不知道有多排斥新同学但显然不是个自来熟。

　　妈的，碰上钉子了。

　　陈楚带许诺进了宿舍，宿舍里有两张床，也对他要的两人间么，但两张床显然是都被陈楚给占用了，许诺拉着行李箱蹴在了宿舍门口。

　　陈楚进屋，快速收拾干净一张只堆着衣服的床，然后指着那张床跟许诺说道：“你就住那张吧，床旁边的书桌也给你用，行吗？”

　　“行，你说了算。”许诺拉着行李箱进了屋，宿舍挺干净的，两张床两张书桌两个柜子，还有一间独立的洗手间，能淋浴，环境还不错。

　　“B楼上面几层都是两人间，下面一二层是四人间，A楼就是六人间了。”陈楚歪回道床上，“如果要洗澡的话十点之前洗，要不然就带去学校外面的洗澡堂洗然后再翻墙回来。”

　　“嗯，知道了谢谢你。”许诺回答道，然后把行李箱打开开始整理他自己带过来的这部分东西。

　　他带了些衣服和他自己的小玩意，以前做的手工，从网上买回来的各种动漫周边和一些书，动漫周边主要就是一些立牌什么的，书大概都是一些推理小说吧，他姑不喜欢他看这些推理破案的小说，说是什么写的阴暗不适合人的心理健康，这实在是让许诺有些无语，怎么看推理小说就内心阴暗了，我看完小说难不成就会出去捅人吗？这些小说都是他偷摸买回来的。

　　他又翻了翻，看到了个娃娃，一个毛绒小羊。这好像是那个人给他买的，留着也只会让自己心堵，但是他还是留了它八九年了。

　　人犯的错不能归罪于这只羊身上，许诺拍了拍他把它放到了书桌上。

　　他铺好了床铺，把他的小物件都放到类似于他房间里原有的位置上，也许这会有助于他在新环境里找到一丝的安全感。

　　收拾完后，许诺也歪到了床上，但还是没有像陈楚那么放肆，斜歪地躺在床上，一条腿搭在床上另一条腿耷拉在地上，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运动，手机里不断传出来妲己骚里骚气的声音。

　　看来这位同学在打王者，许诺不太喜欢打游戏就翻出来一部很久以前下载了但没看完的电影。

　　电影挺有意思的，讲的是一个屌丝的荒岛求生之路，编剧也真是能够闲扯的了，像这种没有什么内涵单纯搞笑的烂片电影真的很适合闲暇时间当个乐子来看，活跃一下自己无聊至极的心。

　　看电影的时候，姑姑和李若麒打了好几遍电话，他都没接，看到名字就给挂了，既然于悠都已经知道了他转学的事情了，那么他姑姑他们肯定也就知道了。

　　他怎么擅自请苏百川帮忙办了转学，他姑肯定不会跟他说出什么好听的话的，指定是有些什么学习好但品质不好也怎么怎么地的教导，他也整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品质不好了，难道就是因为他和于悠的关系特别近？可是于悠除了作妖上了三中以外，又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这就是对所谓“差生”的偏见啊，根据学习成绩和考上的学校来判断人的高尚与否。

　　他恼怒地抓了抓头发。

　　之后又打进来了好几个电话，他只接了苏百川打进来了电话。

　　苏百川只告诉了他行李周二就邮到学校了，记得签收，还和他吐槽了一下新聘进来的服务员有多么多么的笨，教了他一天也没学会，很贪心的闭口不提他转学后他姑一家的反应。

　　这些麻烦都怪他先斩后奏，还不如先商量好了在请苏百川帮忙办转学。

　　现在好了，于悠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理他了，孤独寂寞冷啊。

　　许诺看了看对面床的陈楚，好几个小时了，还保持着一个姿势用一个角色打着王者。这人到底对妲己有什么执念啊？

　　啧啧啧。

　　许诺从床上挪到了窗台边，向窗外望去，这就是他高中剩余的几年要生活的地方了。

　　十一放假结束后，许诺就开始了在五中的新生活。

　　教室在独立的教学楼里右侧的第三层，教学楼似乎有些年头了，楼里面很暗可能是采光不大好，老款的瓷砖，墙面上蓝色涂料的墙围，有些露水泥的墙面，但是楼里还挺干净的。

　　老胡走在前面，向许诺介绍这学校，以及一些基本的校规。

　　“对了，你原来是实验班的学生，我这两天看了些你的资料还有些关于你原来学校的资料，和咱们学校一样都是省重点。”胡青山边说着话手边在空中比划着，“所以啊，分到普班真是可惜了，但是你不用担心咱们这里普班的纪律也挺好的，不用担心会影响到你，还是那句话好好学跟在实验班里一样，别让环境影响了你……”

　　许诺在心里回想了下在原来的那个班级，上课的时候你还能看出点实验班的样子，搁下课的时候你可能以为是哪家精神病院刚放出来撒欢的呢，气的老班主任天天骂，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可惜这是大部分老师的口头禅，到底是不是最差的一届也无从考证，最算是最差还有再下一届为他们垫底。

　　许诺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傻逼。

　　说着俩人就到了班级门口，高二8班，门牌上写着。门里传来大吵大嚷嘻嘻哈哈的声音，这纪律也真挺好，许诺在心里想。

　　老胡推开门先进去了，许诺跟在后面。

　　老胡组织了下纪律，简单的让许诺做了个自我介绍，但许诺依然能听到下面有女生的窃窃私语，许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老胡安排他坐到陈楚身边的空座上，一听到老胡的安排女生们的声音就更大了。

　　忽然有一个女生尖叫了一声，许诺被吓了一跳，一下踩断了讲台上的一段铁条，从讲台上滑了下来。

　　许诺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半悬在空中，一条腿单膝跪在地上，这姿势有点他妈的中二啊，讲台下一瞬间爆发出一阵无情的狂笑。

　　我操？

　　怎么能对一新同学怎么无情？

　　这一班都是自来熟吗？！

　　我操，我该如何收场？

　　是继续跪着，还是站起来？

　　恭喜高二8班喜提新同学和破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