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泽吟》 梦泽

10、吾家有女初长成

　　“快，湛哥哥，快点，来不及啦！”清脆的声音回响在空无一人的山林里，惊起一片悠然的鸟叫，鸟儿叽叽喳喳的散开了。刚闻其声，只见一抹白影从林间飘过，留下淡淡清香，还没回过神来，又一抹白影掠过。

　　同时留下的还有后面那人的声音，“别着急！”但听到声音时，早已不见人影，让人还以为是梦境。

　　一口气用轻功飞向月潭，循着“嗷嗷……”的鸣叫准确地找到了潭边躺在地上的小鹿和那个自己跟随的女孩。女孩身穿白色纱裙，腰间用水蓝丝带系成一个简单的蝴蝶，腰如约素，正蹲在地上，侧过脸来，只见眉如翠羽，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小嘴不点而赤，只是满头长丝还湿漉漉的，几根长发贴在脸颊，竟增了几分说不出的妩媚来。

　　“湛哥哥，别发愣了，药呢？快拿过来！”女孩提醒那不知神游到何方的人。

　　来人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女孩身旁的小东西。

　　只见一只通体淡黄的梅花鹿躺在地上，痛苦的鸣叫，浑身抽搐，地上一滩血，一只腿已经血肉模糊，身上的发皮也因沾了血迹和泥土而显得脏兮兮的。

　　男子无奈的轻摇了摇头，走向女子，没有把药递给女孩，而是拢拢她的湿法，将手里的布巾递给女孩，“快擦干，不然着凉了。”然后才走向受伤的小鹿，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塞到其嘴里，又开始动手包扎小鹿那只受伤的腿。女孩看着男子利落的手法，放心的拿起布巾来到潭边洗洗手，将头发慢慢擦干。

　　潭水里倒映着一个15岁左右女孩的身影，八年了，倾倾终于长大了。

　　东方湛给小鹿包扎完后，回头就看见了坐在潭边石头上擦头发的女孩。

　　轻轻走近，似乎怕吓到水边的小人儿，定定的看着那抹身影，八年了，当年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啊。可自己也长大了，真的是时候出去了吗？自己一再拖延出去的时间真的只是舍不得师父吗？还是这抹自己都不知何时已深深刻在心上的身影？

　　回头倾倾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背后的东方湛，轻轻笑了下，“湛哥哥，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老跑神？想什么？”

　　“呵呵——”东方湛宠溺地，摸了摸倾倾还有些微湿的长发，转移话题：“你想气死师傅是吧？拿他宝贝的千金还命丸和接骨膏来就是为了救这只鹿？”

　　“呵呵，”倾倾不以为意的笑笑，“他的宝贝舍不得用，放在那里也是浪费啊，我这也是替他老人家做善事呢。”东方湛也只能无奈的看着她这个淘气的小师妹。

　　黄昏时分，百鸟回巢，倾倾愧疚地和师父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看到师兄还在门前不断地用手砍柴火，满头大汗，却还一直坚持着。

　　站在那里的身影已经是个成年男子的了，颀长的身段却不瘦弱那身永远有着淡淡青草味的白衣趁着他更加风姿特秀，如云烟似的墨黑长发轻轻束在背后，，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斜飞入鬓的眉毛在凌乱刘海的遮盖下若隐若现。

　　原来八年改变的不只是是时间啊，当年那个不爱说话的男孩也长大了，不过没变的是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包容自己，一样的护着自己。八年来，就是这个大自己五岁的师兄在照顾自己，每每自己闯祸，都是他替自己顶罪。就像这次，自己匆匆忙忙奔回来要师父的宝贝丹药，看师傅不在便要趁机进去偷，师兄什么也没问就拦住自己，进去把丹药拿了出来。他是知道师父会大发雷霆的啊，从回来后就被罚一直劈柴，午饭晚饭都没吃。那是对自己最好的湛哥哥啊。

　　看看天黑了，又瞅见师父已经去睡了，倾倾蹑手蹑脚跑进厨房，将晚上特意留下的饭菜端出来，向那个身影走去。

　　“湛哥哥，快歇会儿，吃饭喽！”

　　东方湛看见倾倾蹑手蹑脚地来了，就知道这丫头一定又是给自己送饭的，顿时心里暖暖的，其实只要自己能这么保护她就已经很高兴了。心里这么想着，看着那抹越走越近的纤细身影还是不自觉的满足的笑了。

　　“湛哥哥不饿，你快去睡吧。”东方湛想起师父的惩罚，有害拍连累了倾倾，便拒绝了。

　　“湛哥哥不饿，倾倾可是饿死啦，我也一天没吃饭诶，湛哥哥快陪我吃吧。”

　　“那倾倾赶快吃吧，湛哥哥真的不饿。”东方湛有些着急又有些心疼。

　　“不，倾倾只有和湛哥哥一起吃才会有胃口啊，咱们一起吃！”倾倾开始耍赖。不过某人却因为听到这个“只”，脸上的笑容有扩大的趋势。

　　“总是这样啊，八年了，每次偷偷送饭都这么不容易啊，”倾倾暗想。

　　看着湛哥哥吃着吃着又开始跑神了，倾倾推推身边的人，“湛哥哥，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最近老跑神？”

　　东方湛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儿，轻声问：“倾倾，如果湛哥哥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啊？”似乎有些犹豫又有些害怕期待。

　　“湛哥哥要离开蓝氤山了吗？是要回家了吗？”倾倾知道东方湛是在小时候就被家人送来的，因为从小体弱还差点丢了小命，所以被送来一方面要师父医治，一方面为学习武功。倾倾知道东方湛总有一天会离开的，自己也一样，已经八年了，现在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了，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倾倾当然会想湛哥哥了，会很想很想的。”看着东方湛的眼睛，倾倾认真的说。

　　东方湛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眼中忽然变得明亮耀眼，整个脸上绽放着幸福而快乐的笑容。

　　“倾倾也该是时候离开了，和湛哥哥一起走好吗？”

　　“啊？倾倾也要走了吗？要去哪里？”东方湛急切地问道，虽然可以和倾倾再多呆些日子，但她要去哪？她是要回家了？自己将来怎么找到她？她有了家人还需要自己吗？东方湛有太多的不确定和疑惑。

　　“我不会忘了湛哥哥的，八年了，该回去看看我娘了，告诉我湛哥哥家在哪里，我会经常去看你的哦。”倾倾挽住东方湛的手臂，看出了他的担心。

　　东方湛反手搂住倾倾的肩膀，为她挡住夜里的一丝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