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断不回头》赵宁

22、第 22 章

　　他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倚着墙，见我出来，没有挪动，只是直直的望着我，眼里是不堪重负的疲惫，我想他大概跟关先生也已有过一段不愉快的谈话了
　　“还好吗？”他先发问道
　　“嗯，没死掉”我微笑道，走到栏杆边上，倚着栏杆欣赏楼下的觥筹交错
　　关竟然走过来从后面抱着我，手撑着栏杆，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我们都需要一点时间来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没有等到晚会结束我们就出来了，车子开出地下车库时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银灰色宝马，程明还是习惯性的打开车窗，将半个胳膊撑在上面，见我们也出来了，微微的惊讶过后是理解的相视一笑。我想，我和他还是很默契的，即使相隔一年多的时间，即使现在什么都不是，我们还是能够彼此熟悉，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这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可偏偏有时太过熟悉的人倒是不能走到一起了，曾经有人跟我说“喜欢一个人其实就是喜欢他的神秘”甜蜜情侣容易，长久夫妻难得。真的是那份神秘不在也就失去了兴趣了吧。那时我真的相信了这句话，但三年的婚后生活让我彻底的推翻了这句话，我只发现自己越来越爱他，陷的越来越深，以至于他离开时，我有一种世界崩溃的感觉。
　　现在想来那时可真是傻透了，那么不知所措的我怎么会是我呢？本来以为生命就此结束了，剩下的就是行尸走肉，母亲的哭声还在耳旁缠绕。可为什么才短短的一年我就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这个曾经最熟悉的陌生人呢？我生命中的灰暗全被身旁的这个男人染成了绚丽的彩色。我转过头看着身旁也是一脸沉思的男人，紧锁着英气的眉，我最爱的漆黑似深泉的眼睛，间或的霓虹灯的光亮下，我甚至能看清那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随着眼睛一开一合，还有那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再往下是微微滑动的喉结，衬衫的第一二个纽扣已经解开，领带松松的斜在一边，想到衣服下结实而线条优美的肌肉纹理，我不禁阵阵脸红，忙把脸别向窗外，将头伸出窗外，让夜晚的凉风吹散我的阵阵骚动。

　　车停到了楼下，我们都没有动
　　“文夏，上去吧，我还得回去一趟”关竟然点燃一支烟，打开车窗，没有看我
　　明知道他现在很心烦，但我还是要将一切都说清楚，我怕，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关竟然”
　　“嗯？”他望着前方的星星点点，我转过头，望着烟雾缭绕的他，此时的他是那么的不真实，我想就算他是假的，我也不会改变喜欢他的心情，我想就算他是真的，该到分手的时候我也不会用感情无理取闹的困住他。
　　“我和程明是研究生同学”这是我第一次正面和他提起程明
　　“我们从研一就开始谈恋爱，那时只知道他是个需要一天打两份工来维持生活的同学”迎着关竟然惊讶的目光，我继续说道：“虽然他并不是那么的穷苦寒酸，但我一直认为他最多只是个平常家庭出身的平常人，人长的满帅的”说到此，我不禁莞尔一笑，想起开学第一天就被一身白T恤牛仔裤的程明所吸引，觉得他是那么的干净斯文。“我们的相遇很简单，没有电视上的什么浪漫情节，我们在新年晚会上确立关系，然后，我们一起学习，我会到他打工的地方去做等他一起回学校，偶尔我也会去他打工的酒吧做驻唱，我们有相同的爱好，相同的口味，即使是他不喜欢的，他也会牵就我，让着我，将自己的习惯改过来”那段尘封了很久的回忆从不曾想过会和别人分享，更没想过会告诉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不问他的家世背景，他也不常提，只说他的家庭很普通，我想这样最好了，这样我们就是平等的，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建造我们的家庭”
　　“毕业后我们在不同的公司找到了工作，我在东盛做销售，他在齐达，我们一起挣钱，一起存钱，一起花钱，买房买车……”我深深的低下头，那时怎么会想到短短的时间内我的世界彻底颠覆
　　“直到他的母亲找到我，不是婚礼上出现的那个，他母亲告诉我程明一直很独立，想靠自己的努力干出一番事业，所以，从上研究生后他便从家里搬出来自力更生，为了我，他和父母闹得很不愉快，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情。程明只说时候到了他自会回归正轨，我不知道他的正轨指的是什么，但令我难过的是，他的这个世界里从来没有我的位置”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关竟然将我搂进怀里，靠着他坚实的臂膀，我感到温暖而又安心，望着前方的路灯，我又安心的陷入了那段痛苦的回忆
　　“程母说程明这三年在齐达的基层工作斐然，本来还想多给他一些时间，但程父的病情不容乐观，程明接手齐达迫在眉睫，一开始他们不同意程明和我在一起，以为程明只是一时的兴趣，毕竟，程家媳妇的最好人选当然是教养良好的名门淑媛。但没想到我们在一起就是六年，程母说她妥协了，只是程父还是不同意，但现在关键不是这个，程父剩下的日子不多了，程明应该尽到他六年来都未尽到的子女的责任……”
　　“送程明上飞机的时候，他说他去美国只是见父亲最后一面，处理完接手公司的事情就回来，让我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但那时我就有种预感，他不会回来的，我问他一个月够吗？他说他一个月后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一定会回来。”
　　“可是他没有回来？”关竟然掐灭了烟，下巴抵着我的额头问道
　　“嗯，他再次回来是在三个月后了，其实当他说他要去美国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抱希望了，撑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他的家人，我不是怪他选择家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的，但让我失望的是，六年里，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告诉我这一切，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每年的仅有几次去见他的父母都是他找人事先排练好的。我感到周围都是谎言，我不知道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不知道我和他的世界是否还有交集……”关竟然替我擦去簌簌流下的泪
　　“一个月的等待本来就是多余的，我的爱情里不需要谎言，所以，当他三个月后再次出现我面前告诉要离婚时，我甚至都不觉得惊讶，真的，只是感到解脱了，我们的爱情开始于他的谎言也终究结束于他的谎言。”
　　“或许，他有他的苦衷呢？”关竟然问道
　　“任何的分手都是有苦衷的，任何的苦衷最初都只是误会而已，但既然误会了，就让误会继续下去好了，既然已经无法回头，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对真相剖根问底，那样只会让两个人更痛苦”
　　“后来你知道了真相对吗？”
　　“知道了，是他的母亲告诉我的，程母说程父在临终前留下份遗嘱，遗嘱上写明如果程明要继承程家财产，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离婚，要么放弃遗产”对上关竟然惊讶的眼神，我抿唇一笑
　　“这是程母的版本”
　　“然后呢？”
　　“然后啊，”我抬头凑上去吻住那形状姣好的性感薄唇，轻轻的描绘他的唇形，他的唇是冰凉的，我不禁想更深的吻下去，温暖这两片柔软的冰冷。关竟然也转过头来含住我的唇，我们都想更深的拥有对方，我们的舌头就这样在中间僵持着，相互搅动着对方的，最后，我妥协了，看来这辈子是被这个男人制住了，我双手缠绕着勾住他的脖子，身子不自觉的向后倾，座椅被放下来，他完全压在了我的身上。我们的吻总是那么炙热而强烈，我甚至想过就这么窒息而死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这样的我们就是真正的爱到天荒地老了。
　　直到吸走我口中的最后一丝空气，他才从我口中稍稍离开，望着他被吻的又红又肿的嘴上还挂着银丝，我不禁又嘬上去，又舔又咬，谁让你长的这么性感，招人摧残。
　　吻到意乱情迷之时，我们都及时停住，不想就此擦枪走火来场车震，毕竟现在还不算太晚，小区内的路灯设施也很好，四周都是一片光亮。
　　关竟然喘着粗气静静的趴在我身上，过了一会儿稍稍的往旁边挪了挪，我这才有喘气的机会
　　“然后，我即使知道事实并不如程母所说，至少不完全是，我也不会去找程明求证，既然现实面前他选择了沉默，那我也不会选择发言……”我将脸埋进关竟然的肩窝，无奈的笑了笑
　　“不怕后悔吗？”他的声音闷闷的从胸腔里发出来
　　“怕，我很怕，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对他的回忆，满脑子都是他临走时的背影，我也恨他，恨他连一个敷衍的理由都不给我，”我的泪又来了
　　“我觉得好累，但我强逼着自己振作，至少不能让他看到我的懦弱，我不需要他的可怜，我要让他知道，他的离开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
　　“然后，我请了一个月的假回了趟家，告诉我的父母我离婚了，我让他们不要担心，我会继续过的很好，可是……可是……”
　　“文夏，不想说就别说了”他搂紧我，轻轻的吻去我不住淌下的泪水
　　“我要说，我要告诉你”我怔怔的望着他，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全部，我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我让他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并不如我所见的那样
　　我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用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语气说道：“后来，我实在撑不下去了，于是我就自杀了”我笑了，不知是笑那是的白痴行为，还是笑现在的白痴描述
　　感到他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我将头又重新埋进他的胸膛
　　“我选择了我喜欢的死法，当血溅满全身的时候，我居然想的是真不好意思，把妈妈刚洗的床单给弄脏了，真的，我真的很平静，我以为那样就是解脱了……”
　　“你怎么这么傻呢？”他颤抖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嗯，其实我满傻的，”我突然翻身压在他身上“关竟然，其实我和其他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
　　“我只是比她们会装坚强罢了”
　　……
　　“呵呵，换句话说就是死要面子……所以……”
　　……
　　“答应我，如果你要离开，就不要再回来”
　　……
　　“还有……”
　　……
　　“不要骗我”
　　关竟然用又一轮激烈而绵长的吻代替了回答

　　最后，他说“我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