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水》明月他乡照

32、第32章

　　车子开得很快，邵亦峰与陆佳予的身影在卓男的眼前也只是一晃而过。卓男微微怔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卓男又回过头去看了看那两个身影。她对陆佳予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觉得她气势很盛，其实这也并不稀奇，那样家庭里面的孩子多少都有那么一点优越感，唯一不同的就是表现方式不太一样，有的是锋芒毕露，而有的比较内敛一些。

　　那天，卓男加班加到很晚，走出写字楼，发现邵亦峰站在路边抽烟，大约是在等她下班。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影子斜斜的竖在他的脚边。卓男看着那地上的影子随着邵亦峰的动作也不停的起起落落，只觉得十分的可爱，面上不禁露出微笑来，慢慢的向他走了过去。

　　邵亦峰看到卓男也笑了起来，将那烟灭了，牵住她的手，问道：“又这么晚，吃饭了没有？”

　　“吃了，在公司定的加班餐。你吃了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邵亦峰怔了一下，才说：“吃了。”

　　“你的车呢，没开车吗？”

　　邵亦峰却只是牵了她的手慢慢边走边说：“没有，我想随便走走。”

　　卓男心里其实还在想今天看到邵亦峰与陆佳予在一起的事情，她原本以为邵亦峰会跟她说起这件事情，没想到他却并没有提起，心里一时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便问道：“你吃的什么呀？一个人吗？”

　　邵亦峰听了卓男的话，愣了一下，才说：“随便吃了一点。”

　　卓男哦了一声没再说话，邵亦峰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只是沉默的向前走。过了好一会，卓男才说：“我今天看到你了，在江南厨子的门口，你和陆佳予在一起。我从华源集团回公司，刚好经过那里。”

　　邵亦峰心里一愣，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心里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感叹。只是站住了对卓男说：“我跟她没有什么，就是上次和你在一起遇见她时说过要请她吃饭，她今天想起来了，非让我请吃饭不可，我就请了。”

　　其实邵亦峰并没有打算要对卓男隐瞒这件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卓男问起时，他偏偏心里生出惧意，鬼使神差的应付了过去。他心里也并不觉得畏惧，对于与陆佳予的关系他是十分坦荡的。可是纵是如此，他心里还是怕卓男会有胡思乱想，便没有据实相告。以前邵亦峰也听人说起过近情情怯，他一直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现如今，他才终于对情之一字有了真正的体会。

　　卓男听完了只是嗯了一声，没再说话。邵亦峰见卓男没有说话，便说道：“你不是生气了吧？不至于吧，我就是跟她一起吃顿饭，我们两家怎么说也是世交，完全不来往是不可能的。”

　　卓男听了笑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住邵亦峰，说：“没有呀，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邵亦峰见卓男虽然这样说，可是情绪还是有些低落，还是担心她不高兴，便又笑着打趣道：“还说没有生气，看你的眼睛都快对我放出小飞箭了，嗖嗖的。”

　　卓男听邵亦峰这么说，笑了出来，可是心里却还是泛起淡淡的失落，并不是因为不相信邵亦峰，而是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总还是隔着一点什么，所以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便给碰碎了。卓男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有点沉重起来。

　　“亦锋，你的任命什么时候下来？”

　　“应该快了吧。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别再想了。”

　　卓男听了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问道：“那要是下不来怎么办？”

　　邵亦峰听了卓男的话一怔，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不禁笑了一下，说：“下不来就下不来呗，那就不当行长了，组织上肯定会给我安排更加重要的工作。”

　　卓男见他说得轻松，心里却明白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问：“那你甘心吗？万一一直都没有真正可干的事情怎么办？”

　　邵亦峰却只是握了一下卓男的手，说：“人这一辈子，哪能时时如意，事事顺心呢？我这些年，凭着家里，又因为多少还干了点事，一路也挺顺畅的了，现在凉一凉也好，否则，我就该得意忘形了。”

　　卓男知道邵亦峰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故意才说这么轻松。真正的情况肯定远比他要说得复杂，有些事情本来就是瞬间万变，一旦落了下去，再想起来，岂是那么容易事情。

　　邵亦峰把卓男送到公寓底下，看着她转过身慢慢向大堂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唤住她：“阿男。”

　　卓男听邵亦峰叫自己，便站住转过身来看住他。夜色中昏黄的灯光，仿佛有薄薄的，微黄的光晕，半明半暗中，越发显出她整个的人纤细来，唯有那大大的双眸，水波流转，可是那眉梢，却还是悄悄藏着淡淡的哀愁。

　　邵亦峰向她走近了，看住她，慢慢才说：“对不起。”

　　卓男一愣，没想到邵亦峰会说出这三个字，更没想到他会道歉，他这样的人还会道歉。不禁觉得又感动又好笑，说：“好好的，干嘛说对不起。”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

　　卓男听他这样一说，越发笑了起来，说道：“哪有你这样的，这对不起还能想说就说啊。”邵亦峰听她这样一说，想了一想，自己也笑了起来。卓男看着他，满目都是对自己的爱怜，因为对她的爱情，所以才能这般心甘情愿的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心里也不是不感动的。

　　好一会，卓男才低低的对着邵亦峰说道：“其实我还是有一点不高兴的，因为你没有坦白交待你见陆佳予的事情，要是我不说，你肯定也不会说。你可以跟她一起吃饭，但是你不能骗我。”

　　邵亦峰见她这个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柔软到极处，仿佛又想起她小时候怯怯的，却又倔强的模样的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将她揽到胸前，低低唤了一声：“阿男。”

　　邵亦峰进了屋，才发现屋子里有光，定睛看了，才知道原来是邵辉坐在沙发边的台灯下，便叫道：“爸，您怎么来了。我就这么一个窟了，还被您找着了，看来真的还是姜是老的辣啊。”

　　邵辉瞪着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不去见我，哪就只有我来见你。你现在越性长本事了，任命下不来，还能这么气定神闲，真是连我都不如你。”

　　邵亦峰笑了一下，走到沙发边上坐下了，说：“我这不是怕给您麻烦嘛，您每天日理万机的，再让您为我这点小事操心，那不是我的罪过了吗？再说，组织上想多考察考察我也是合情合理的呀，反正我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邵辉见他还是这般漫不经心，没有正形，心里顿时无名火起，喝道：“你就跟我这样吊儿朗当哈，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邵亦峰见老头子真的动了怒，才说道：“爸，这件事这是真不想跟您添麻烦。”

　　“怕给我添麻烦？这些年你给我惹得麻烦还少吗？现在想起来怕给添麻烦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跟你说，你乘早给我死了这条心，你跟卓男，门都没有。”

　　“爸，这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我应该有权力选择自己伴侣。”

　　“权力，你不要跟我谈什么权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也一样。”

　　邵亦峰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说：“亦峰，不是卓男不好，是你取她就不行。你想想你自己，有前途，有抱负，有能力，又赶上现在一个好时代，未来大有可为。何必要钻这样的牛角尖呢，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应该看得明白。”

　　“你跟卓男都是好孩子，如果你们两个人不在一起，都会干出一番事业来，但是，如果你们两个一定要在一起，不但不能对对方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毁了对方。”

　　邵亦峰听了邵辉的话，心里一惊，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问道：“爸，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去体会吧。”

　　“不就是一个行长吗？我又不是非当不可。”

　　“这不是一个行长这么简单，这关系到你这辈子的前途。你现在也许觉得并没有什么，觉得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最重要。但是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你现在这样的固执有多么的愚蠢和无知。”

　　“亦峰，爸爸也并不是要阻止你寻找所谓的爱情，但是你要分得清轻重缓急。爱情什么时候不可以有。”

　　“爸爸，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做算不得聪明。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时候过去了，就再也不是这个人了。”

　　邵亦峰的声音淡淡的，人陷在沙里，低着头，盯着面前的茶几，仿佛是看什么看得出了神。

　　邵辉听了邵亦峰的话也是一怔，心里一时也是此起彼伏，只是低低的叹了口气，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重新昂起头，说：“你说得都有道理。但是对于你来说，这样的事情就不能发生，这样的选择你也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