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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占春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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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春芳
大周16年春
正值春色满朝之时,积雪消融,嫩芽抽新,花香都弥漫了整个京都。河道上,碧波荡漾,映着画舫,舫上彩砂迎风飘漾,隐隐约约又有丝竹乐声传来,远远的,叫人看不真切。河堤之上,春草长势正茂,一派兴荣之象,偶尔可见四五家官宦家的小姐踏春出游或是几位小家碧玉,或见三五好友结伴出游,前者呼后者应,更多的,则是娇憨可爱的小孩子在自家父母的带领或伙伴的陪同下,带上自己喜欢的风筝来放风筝玩。
在那一片混杂的人群中却见一抹暗红色穿行于其中,来来往往的人群虽不算的拥挤,但是却也并不稀疏,但那人却悠闲地穿行于其中,似是一脚下有浮云一般,半条街下来街上的行人连那人的衣角都为碰到半份,却见他在街边的一家不起眼的小酒肆停了下来,径直走到里面随意的一撩衣摆建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本来是几个平常的动作,但是在他做出来却是别有一番风情。那酒肆重的小二见来了客人把手上的帕子往肩上一甩便笑着迎了上去,却见这个人气质不凡的很,一身暗红色长袍包裹住那修长的身姿,袍上用金线绣着貔貅神兽,脚蹬黑色皂布云靴,腰上系着白玉腰带,配一块玉色极好的翡翠玉饰。
他的皮肤是十分健康的颜色,孔武有力的手,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勃勃。可是,他的眼珠又特别大,睫毛特别纤长,偶尔露出笑容时,看起来竟然有种妖艳而蛊惑的美丽动人。就像是一只明艳动人的狐狸一般。最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左耳耳垂上还带着一只绯色的耳饰,上好的绯色玉饰在春日阳光的耀映下仿佛有绯色的液滴流动,显得流光溢彩。及肩的长发只用黑色的发带不羁的束着,显得格外潇洒。
“客官用点什么?”小二殷情的招呼着,生怕得罪了“财神爷”
“一壶茶,一些小菜即可。”他的声音很是好听,像是上好的剑出鞘的那一声龙吟一般。不过小二可不这么想,看起来这么富贵却不肯多花银子。心里暗暗嘀咕,脸上却是笑着应承道“好嘞!客官稍等!”
不消时,小二就恭敬地把吃食端上了桌,他悠闲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嗅了嗅茶香,慢慢的喝下,忽然从对面的桌子上传来一阵阵的喧闹声,皱了皱眉,却听到对面的人在细细的谈论什么。
“又是一年春天啦,今儿个可是四月初八,又是‘天下第一楼’四大艺妓同台演出的日子啊!只可惜,咱们这些穷人是一辈子都见识不到啦!”说这话的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一脸的向往与可惜。
又听一人道“哎,老兄,谁叫咱们是穷人,那‘天下第一楼’可是贵家大少,王孙公子才去得了的地方,咱先不说那里的四大艺妓的表演有多高的身价,就是那儿的一个吃食就够咱们好几天的花销啊。”
身边的小二看见他略带思索的表情便以为他不是京都人士,不知其中人情世故,便略带献媚的口气说道“客官有所不知吧?这‘天下第一楼’是2年前由‘绿衣卿相’和‘紫衣卿相’两人一手创办的,是这京都最红火的青楼。这‘天下第一楼’有一个规矩,每年的四月初八是楼里的四大艺妓同台演出的日子。所以满京都都在议论这事儿呢!看客官也是个大富大贵之人,何不晚上也去凑凑热闹?”他轻轻勾唇一笑,问道“这‘天下第一楼’有什么特别的吗?不过是四个艺妓同台献艺,值得如此大惊小怪?不过听你这口气道是很不得了啊。”
小二听了这话微微赌气道“客官可别小瞧了这四大艺妓啊,说起来在京都,这‘天下第一楼’可是上至王孙下至平民都知道的啊,先不说这四大艺妓,光是里面的一般姑娘又有谁不知道里面的美人个个都是顶赛皇宫里的妃子的。”他闻言眉头忽的就皱了起来,心下微微道,哼,居然拿宫中的妃子与青楼女子相比,也不怕杀头吗?!真是胆大之极!虽是想着但是面上倒也是不动声色。
那小二也不去看他的脸色,继续兴奋的说道“这青楼里啊分别有四大镇楼花魁,绯衣王相和两大青楼卿相,四大艺妓则是;天下第一舞姬,天下第一歌姬,天下第一艺妓,和天下第一鸨娘。至于这两大卿相则是‘绿衣卿相’和‘紫衣卿相’而这绯衣王相则是这几人中唯一的男子。”
他轻笑出声,道“‘天下第一’?难道还真的有什么大本事不成?居然敢自封‘天下第一’?”细细听来却有一丝丝的嘲讽的意味。
小二笑道“客官听我细细道来;这四大艺妓可是大有来头,据说这‘天下第一楼’的老板可是神秘着呢,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的一切,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只知道这‘绿衣卿相’和‘紫衣卿相’创建的这青楼,四大镇楼花魁与绯衣王相是生死好友,个个身怀绝技出手不凡呐。
这天下第一歌姬名叫残雪,据说她唱出来的曲子似凤鸣龙吟,绕梁三日,余音不绝,有人就曾为求她的一支曲子而献出黄金千两。
天下第一舞姬的名字为银铃,以舞见长,‘天下第一楼’里的舞蹈皆是她亲自排量出来的,她的舞蹈在大周是没有人会的,她所独创的‘伦巴’和‘桑巴’舞一直是‘天下第一楼’的招牌歌舞,放眼诸国,也就只有这天下第一舞姬才会这舞蹈,更令人惊奇的是‘天下第一楼’的舞蹈是层出不穷,可见这舞姬的才情。这‘天下第一艺妓’则是这几个人中最为娇小可人的,单名一个‘苑’字。这艺妓擅长乐器,一手筝曲更是好的没话说,不管是什么曲子,只要她听过一遍她定能原原本本的弹出来,不足之处她还能修饰一番再弹出来,据说这艺妓即使在醉酒的时候也可以听出曲子的对错。你们说奇不奇?呵呵。”
“至于这‘天下第一鸨娘’则是这几个人里面年纪最大的了叫做‘文娘’,别看这‘文娘’只是个女流之辈,可是处事待人圆滑,面面俱到,招呼起人来可谓是滴水不漏的,这‘文娘’年纪虽比‘四大花魁’略微大些,可是一言一语只是别有一番情调,眼含秋波,那人未见,听声音就先让你的骨头软了三分。
‘绯衣王相’是这几人里面的唯一的男子,这‘绯衣王相’即是这几个人中唯一的男子那么样貌也是比不得常人的,据见过他的人说,此人身长八尺,面似冠玉,一头黑色的碎发干净利落飘逸无比,挺拔似松,既有文人的气质又有武将的俊秀可真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啊,有人曾打趣说,自从‘绯衣王相’出现在‘天下第一楼’之后,这‘天下第一楼’里的客人多了一倍,全是女扮男装的小姐想见到‘绯衣王相’才如此的。
小二笑笑又道“客官可别小看了这楼里的人,那四大艺妓最开始只是各自顶着自己的名号演出罢了,可是时间越久这天下一楼却是推陈出新,而且里面的四大艺妓的表演也是令人叹为观止,多少的伶人都赶不上,这2年夜不知挤垮了多少青过去红极一时的青楼,久而久之,这京都里的文人墨客就封了这个诨号。”“文人墨客?怎么?难道这青楼还多受读书人的追捧吗?”小二又给他添了一杯茶,才道“这事儿说来了话长了。最开始这‘天下第一楼’才开张不久的时候这‘天下第一楼’应为表演的节目新颖出尘,所以生意很好,也不知抢了多少其他青楼的生意,暗地里树了不少的敌,其他青楼的老板娘看着眼红,于是便雇了一群肚子里颇有些墨水的读书人故意上‘天下第一楼’找她们老板的麻烦。故意给她们难堪。”
“哦?找你这么说还真是有点趣儿,那,后来呢?”他眼里盛着笑意,问这小二,他一笑整张脸上都有了暖意,越发显得俊朗不凡,耳上的耳饰流光溢彩,让人移不开眼。小二暗地里定了定心神吞了口唾沫,心里嘀咕,大男人长的那么好看干嘛呀!真是!“不过说来也碰巧了,那群人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四大艺妓同台献艺,那天正好是四月初八,而‘天下第一楼’的另一个规矩就是每年四月初八的时候不光是四大艺妓同台献艺的日子,也是‘天下第一楼’的所有大头目都要出席观礼的日子,到时候两大卿相,还有绯衣王相都要出来看演出。那些人到了楼里以后倒是不慌不慢的把演出看完了之后才开始说话,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大斥四大艺妓不知廉耻,说两大卿相身为女子却开设青楼,陷害良家妇女。还说绯衣王相胸无大志只知成日与女子厮混,不知建设家国什么的,虽是没有明着说,但是含沙射影的却是人人都听得出来的,把人给你个气的,有的四大艺妓的爱慕者可是当时就跟人争辩了起来。可是您想啊,这些人可是专门请来砸台子的自然是什么说辞都准备好了才来,那些人反倒说那些为四大艺妓出头的人,自称文人雅客,拜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还不知礼义廉耻吗?这下可好,倒被刺激了遍。”
“既然他们的目的是砸了这‘天下第一楼’的牌子,那么,想必这话也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吧?啧啧….可怜了那些美人,白白的被讽刺了一道。我想这‘天下第一楼’的两大卿相也不会罢手的吧?”他笑着摇摇头。
“客官猜得可真是没错,当时在大堂中的四大艺妓和绯衣王相可都是气得不轻,可就是碍着卿相的面子不好说,卿相尚未发话艺伎们也不好发火,更何况还当着台子底下那么多看客呢!”
“怎么?难道后来那卿相还亲自动手了不成?”他看着手里的茶盏似是饶有兴味。
“这点啊客官可猜错啦。您猜怎么着儿?嘿嘿,人家绿意卿相不怒反笑,笑盈盈的步下观礼的高台,一边走一边笑道‘我道是哪家的贵客,原来也不过是一群迂腐的老磨盘罢了!’哎呦,这可不得了,当下就把那几个人骂了个遍,为什么啊?就因为那些人都是些考不上功名的秀才,但是读书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功名吗?而且读书人最厌烦人家说他迂腐,这下子可是正中那些人的软肋了。”
“这样看来,这绿意卿相倒是个很有头脑的女子。”他笑笑,眉头又淡淡皱起,像是在思索什么事一样。
“这一点可不假,这个绿意卿相确实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女子,绿衣卿相’是几人中的地位最重的一人,据说这‘天下第一楼’有一半的名下产业是由她带动的,就像是那几人的主心骨一般,紧密的将这几人连接在一起,当初这‘天下第一楼’也是她提出的,‘天下第一楼’每半年就会从民间引来一些平凡的女子,她们会受到四大艺妓的亲自教导,小到走路时的步伐,大到宫廷礼节,考核合格后才可交由紫衣卿相进行训练,才可正式投入‘天下第一楼’的表演中。这绿衣卿相以诗词歌赋与茶道见长。可谓是极其有才华的女子了,而且江湖上最新一辈的后起之秀‘毒医语仙’隋清风更是这绿衣卿相的闺中好友,这样的女子怕是世间少有啊。”
“毒医语仙!可是‘玄机老人’的弟子毒医语仙?!”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凝重起来,眼睛也是盯着小二,虽说是在问,可是他身上那股独有的气质在一瞬间就爆发了出来,仿佛王者,浑然天成,竟是叫小二生出无限的畏惧,颤颤巍巍答道“是…..那是当然,莫非客官……与….与这毒医语仙相识?”
只见他思索一番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笑出了声,那声音确是及其愉悦的。小二看见他一会笑一会凶搞得他极其的摸不着头脑,也不好上前搭话。一会儿过后见他止住了笑却听他道“好你个随清风,我倒是稀奇怎么找不到你,原来是躲到青楼里去了。感情你把师父的话是全忘光了吗?”小二听这口气也不似刚才那般严肃,倒是充满了愉悦与趣味。
他转过头,看见小二一副惊疑不定的神情看着他,他也不在意,说道“那个故事你还未说完呢,后老呢?那些人又如何?”见他又恢复了正常时的模样并未有动怒的迹象才又放开了胆子说道“那些人自然是不服,后来紫衣卿相却笑着说‘既然都是不服,那么,不如我们就来比上一比如何?若是你们输了不光要给我我们的四大艺妓赔礼道歉还要恭恭敬敬的叫我们几个一声‘卿相’以后看见了我们都要绕道而行!可敢?’”“想那几个人虽不是才高八斗但也都是有学有识的秀才,又何时被一个小女子这般挑衅过?当时就生了火气。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结果呢?又是如何?”他淡淡的问。
“嘿,您可别说,那一群秀才全被紫衣和绿衣两大卿相愣是用对联骂了把他们给骂了个个痛快,最后可是灰不溜秋的逃出了‘天下第一楼’直到现在都还是一桩笑谈呢!绿衣和紫衣卿相也因此出了名。从此以后也没有人敢轻易地到‘天下第一楼’里去找麻烦了。这毕竟谁也不想挨骂啊,您说是不?嘿嘿。”说罢小二还憨憨的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乐事。
“小二!”
“唉!来啦!”茶肆的外面又有人来了,小二对着他赔了个笑脸,转身离开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茶盏,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笑,将口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手扔下一点碎银,转身离开茶肆,长长地衣袍到带起风。黑色的发丝飘忽,唯一令人过目不忘的就是他那耳上灿灿生辉的耳饰了吧。
小二回过身来收了桌上的散碎银子,想了想已经远离的那个古怪的客人,总觉得眼熟的很,突然,小儿的脸色煞白,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招揽了一个多么大的人物,放眼整个大周,能够在左耳上钉上那么名贵的‘血石’耳饰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了,那不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云邪圣君”慕容椹吗!!小二突然觉得整个世界的一片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