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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查问 ...


  •   风越刮越大,刮的林子里入秋落叶后的枯枝,摇来摇去,沙沙声在夜空席卷。

      阴风呼啸,游荡的野狗嘶吠着,还不时夹杂着音似夜狼的毛骨悚然声。入秋的夜,本应凉爽,全然被这天地间万物之灵撕的支离破碎。

      “咚咚咚。”十五瓦的灯泡房里,响起一阵敲门声,老两口正闷头择粮,冷不丁敲门声一响,不禁打了个激灵。

      “谁啊?”老头放下簸箕去开门。

      门外无人应答,猜不准是东墙的老王,还是西邻舍的老刘,又或者,是对面的老陈家前来串门。

      老刘昨天晚上在这嚎了半宿,满身酒气就差抱着酒瓶子在这喝,一会哭,一会笑,弄得他们两口子也不知该怎么劝。

      难不成今天又来了?

      老头开了门,出乎意料,门外站的是个陌生女人,看着怪年轻,和他闺女那般大。

      女人面无表情亮出工作证:“警察,冒昧打扰有事要问。”

      老头一听头脑发蒙,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老脸就像倒进染缸里的色儿,红不是红,绿不是绿。

      仔细看了看她手中证件,姓名一栏大大两个字:周宁。

      屋里妇人也站了起来,对这不速之客紧张又忐忑不安,他们一双儿女全在外上班,这是惹事了还是犯法了?

      正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打算先让她进来坐时,门外又探进来半个脑袋,“大爷,您别害怕,我们是来查一件事,跟你们没关系,嘿嘿。”

      老头目瞠口哆,还以为院里拴的狮子狗成精了!得亏他乐呵呵说话,要真绷着脸,他真以为谁把他的狗放了。

      不管如何松了口气,只要跟自己没关系,一切都好说,侧过身子让开路,“哦,那……进来坐吧。”

      “谢谢。”周宁背包进屋,只露半个脑袋的死党也跟随进来,妇人客气拿了凳子让两人坐下。

      老头朝门外左右看了看,才迅速关了门,那架势,颇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周宁四下打量,东边是炕,其他便是简单摆设,明眼处正堂上挂有三副画,皆是古宅房角,下面供着几尊排位,底座是泥巴捏成的正方形,上头以红纸叠成排位状并写有字迹,再用棍棍插在泥巴上。

      桌上,还有个香娄,燃烧过的香灰凌乱铺在周围。

      周宁客气的道:“不好意思,这么晚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妇人冲她笑了笑,尽管那笑在周宁看来是勉强的,“没有没有,这么晚了,不知道警察闺女要查什么?”

      老头坐在旁边,手臂交叠伸着脑袋听。

      “哦,她要查……”卷毛抢先道,还没说几个字,周宁胳膊肘顶来,直中胸膛。

      见他不说话了,周宁才开门见山,“我想知道你们村子的冯家大院,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说完,唯恐他们夫妇不明白,接着道:“比如……宅房里,或者进去的人出来后,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听说过吗?”

      妇人若有所思,随即摇摇头,“这事没有,我们都在这生活了五十多年了,一辈辈都是这儿的,没听说有人进去出来就有事了,怎么?你们查这个干什么?”

      “她想知道……”

      周宁又一次胳膊肘顶肋,才算给他停止,卷毛捂着胸口露牙呵呵一笑,get到一丝尴尬,自己搬着小板凳挪到另一边,他和周宁中间隔了个老汉。

      周宁继续反问:“那宅子为什么不交给地方政府?”

      妇人:“人家后代不同意,再说了,里头有坟,从外头看着就那一片,都是打仗平的糟蹋了,听他们说,搁着以前,宅子大着呢!”

      “里头有坟?”周宁陷入沉思,她上次来时,几乎把宅子走了个遍,并没有看到坟地。

      “有,锁着呢,一个院儿,荒的跟什么似的。”

      “那为什么把宅子当陵地?”

      “来不及,死的人多了去了,逃命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埋人?眼睁睁扔那又过意不去,只能就地挖坑埋了,杀的一摞一摞的,丧尽天良。”妇人答完她的疑惑,不解的问:“ 你们查这个干啥?”

      周宁细细琢磨,妇人的话也对,炮火连天的年代,根本没有机会把人搬到合适的地方,扔在那,只能落个尸骨无存,被野狗夺食,被秃鹫啄吃。

      但凡有个心怀善念的人路径此处,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听老辈的人说,鬼子攻打这里的时候都抢空了,死的死逃的逃,没人了,死的人啊,乱七八糟啥人都有,说是跟乱葬岗似的,那时候,逃命都来不及,哪有时间搬出去埋人,里头外人那么多,不埋进去不就被别人占山为王了。说起来,也是冯家的老坟,谁敢买?你没看四周都种了树,没人愿意到那儿去住。”妇人接着道。

      “那你们村子里都姓冯?”周宁又问。

      妇人:“也不全是,有的是冯家留下来的后人,怎么?宅子里出事了?”她整天生活在这,可没瞧见这事,可要没出事,警察来这干啥?

      不等周宁说话,她便接着道:“前些年是死过一个人,可这几年没啥事。”

      周宁立即问:“怎么死的?”

      妇人:“上吊死的,那天晚上跟她男人干仗了,她男人赖皮一个,好吃懒做正事没有,除了打就是骂,两口子吵完,当天晚上就自己跑进去上吊了,第二天找不着人,村里人进去找着的,那时候,还没翻建接游客,七八年前的事了,人家儿子现在都有娃了,就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其他的没有。”

      “你们查这个?”一直沉默的老汉开了口。

      周宁正犹豫该怎么说,旁边一大嗓门忽然咋起:“我就说吧,你不信非要来!”

      卷毛的眼镜,在十五瓦灯泡下反着光,撇着一口不太地道的中国话,怨言颇深。

      “呵呵……”周宁挤了个笑。

      “她老做个梦,说梦里有人喊她,我就纳闷了,我还常做梦我妈喊我回家吃饭呢!我有次还做梦市里发大水,一口气飞到楼顶上呢,还梦见过中了敌人的枪子,能跑二里地呢!”

      对于一双600°被二郎神踩的稀碎的眼睛,周宁想捅上两指。

      妇人皱着眉:“什么梦?”

      “哐。”屋门在这时开了。

      几人齐刷刷朝门口看,见门口站着个身穿裤衩,一只脚拖鞋一只脚布鞋的老头,他喘着大气急声说道:“二哥,让我嫂子过去帮帮忙,妮子病又犯了。”

      ***

      周宁和卷毛跟在老两口后头,到了那户人家时,矮矮的院墙外已经围了很多村民,纷纷朝屋顶指着。

      “这是咋了?”

      周宁:“不知道。”

      那老两口一听,丢了几句客套话就往这跑,看样子不是小事。

      不管出于好奇还是职业责任,周宁跟在后头没及时离去,冯家大宅的事还没查清,难得休假,借着此次机会不能无功而返。

      村子的胡同里没有光亮,全凭每日经过,靠记忆辨别路向,对于初次到来的两人来说,倘若不跟随村民,宛若迷宫吧。

      周宁还好,卷毛本就近视,胡同里的路坑洼不平,前头人又走的快,他不可避免被石头绊倒,差点拱沟里,“我去,差点摔死我。”

      周宁及时拉住他,“你行不行?”

      “我行!”卷毛扶正眼镜,字正腔圆的回了两个字,许是把男人的尊严都赌上了。

      “闺女,你快下来吧!一会下大雨,娘给你做好吃的去行不?”还没走到人群,便已听见一家妇的哭求声。

      人群中,有人拿了手电筒,顺着那道光,周宁看到屋顶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件旧红上衣青裤。

      她骑在房梁上,两条腿像划船似的晃来晃去,摇头晃脑嘟嘴吹气,不时伸出舌/头,摇摆着身子扭来扭去。

      周宁想到了个物种——蛇。

      卷毛的嘴,一向污染空气,“卧槽,这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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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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