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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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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余姚坐在工位上思考谢晖这个项目的前景和风险。她看着公司项目系统中的项目立项页面,回想着黄莺告诉她的提出问题然后拿出方案的思维方式。
这个项目最大的风险是核心产品的不确定性。
KRAS抑制剂的创新药从研发走到商业化,还有漫长的阶段。哪怕走到注册性临床试验也不能掉以轻心,过往有太多新药到了临床阶段数据表现不及预期甚至被叫停。如果幸运走到商业化,能不能进入医保集采名录,进入后集采的价格又能给企业带来多少利润。
除了KRAS抑制剂的创新药外,其他产品线也面临同样的问题。
谢晖和他创业团队的另外三名技术人员的关系如何,创业团队能否稳定地走到产品上市的时候。
目前市场上同时在研发类似新药的企业有哪些,这些竞争对手的研发进展到哪一步以及他们过往的临床、生产、销售能力如何。
……
余姚心里有几十个问题,带着这些问题,她完成了项目立项书。然后,敲响了黄莺办公室的门。
黄莺对国内外药厂的了解程度远胜过余姚。余姚疑惑的竞争对手和市场部分,她给了初步解答。同时,她又提出了其他几个关注点,让余姚后续跟进。
比如,这家公司在初创的第一个月,拿到硅谷的五百万美金背后的故事,以及硅谷基金是否会跟进A轮融资。
再比如,创业团队除了谢晖外还有一名技术人员是美国籍,余姚需要进一步了解创业团队背后的家庭婚姻甚至财产现状。这可能会有些冒犯到他们,但是国内由于创业团队发生过太多因婚姻破裂导致投资失败的案例,他们不得不关注。
周三的立项讨论会上,这个项目立项通过。余姚给谢晖通了电话,告诉他进展,并开启了项目尽调和商业条款第一轮谈判。
余姚当时根本没有想到,项目正式启动后的第一个拦路虎,来自谢晖。
双方在完成保密协议签署之后,谢晖提了两个原则。
第一个是他和他的公司不接受股权投资中任何形式的回购条款。“创新药的Biotech公司不对赌”,在这一点上他们很坚持,没有给予任何商量的余地。
第二个是如果投资的话,股东会和董事会的议事规则中不能有特殊股东的一票否决权。
项目还没开始尽调,回购条款和特殊股东的特别权利,两个核心条款就被否决。
周五下午,郁闷的余姚想找人聊天。不巧的是景璐没办法翘班,陈迦南出差并且在开会,黄莺和另一个项目经理去见客户。
她独自一人跑到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吃甜品喝咖啡。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有消息进来。“余姚,我好像在CBD的咖啡馆看到你。”
消息居然是许安安发来的。
余姚抬头向四周张望,看到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外,许安安在向她挥手。
确认在店里喝咖啡的是余姚后,许安安绕到前门,推门进来坐在余姚对面。
余姚问她,“你什么时候来燕城的?出差?喝点什么?”
许安安招手服务员,点了杯拿铁。“周三就来了,我们公司北京办事处有个市场活动,我跑来参加。刚才,我隔着玻璃就看到你闷闷不乐,走进一瞧,果然是闷闷不乐。怎么了?”
余姚叹了口气,“哎,工作上遇到一点挫折,推进不顺畅。”
许安安不以为意地说,“那就先搁置,等一等呗。开心过个周末,或许下周就好了呢。”
她突然想到什么,继续说,“你明天没安排吧?没安排的话,和我一起去郊区参加个婚礼。新郎是我家的远房亲戚。我来燕城出差,顺便被我妈责令去交份子钱。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与新郎上次见面据说还是我穿开裆裤的时候。”
余姚嘴里含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许安安赶紧拿起桌子上的纸巾,给她擦擦嘴角。
余姚把咖啡咽下,才说,“你可真不见外。”
许安安确实没跟自己老同学夫妻俩人见外,她和那位远房表哥见外。“份子钱加上明天来回打车钱,这么多钱花出去不知道哪天才能收回呢。咱们两个人去,五星级酒店,至少能吃回一半。要不,把陈迦南也叫上,男生吃得多。咱们三个吃回八九成,也行。”
“陈迦南出差,明天晚上才能回来。婚礼在哪家酒店?什么规格?我要权衡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去蹭吃。”余姚问她。
许安安继续游说,“凯宾斯基,绝对高逼格。新郎新娘都是江城人。他们来燕城十几年,所以选择在这边办婚礼。一起去吧,陈迦南出差你一个人在家过周六也挺无聊的。”
她俩敲定了明天早上碰面的地点和时间,许安安离开咖啡馆去赴晚上的酒局。
余姚看着许安安活力四射的样子,郁闷情绪也缓解了不少,带着未喝完的咖啡回办公室,继续工作。
黄莺得知余姚还在公司,临近下班时她也回了趟办公室。
她宽慰受挫折的余姚,“没事。谢晖是实在人,一开始把底线露出,帮我们省去很多麻烦。
虽然国内投资机构参与的VC项目,无论是境内架构还是境外架构并不是100%存在回购条款的。以往国内的风投市场不成熟,创业者的契约精神尚待培养,所以投资人和投资机构才更加谨慎。这几年行业有了发展,我们还是要时刻记住需要对结果负责。对待这类不愿对赌的项目,要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争取把脉到每一个风险点。
下班吧,好好过个周末,下周再联系谢晖。
再联系他的时候,你别松口答应他的两个条件,先争取到他们研究所现场尽调。了解完项目,商业估值和商业谈判还会有十几轮拉锯,不用太着急。”
余姚得到了许安安和黄莺的宽慰以后,开心了不少。
等到了晚上,陈迦南打电话询问她下午怎么了,她已经不想再重复工作的事情了。
隔着电话,她开心地告诉陈迦南,明天要随许安安去一个豪华婚宴蹭吃蹭喝。
陈迦南在电话另一端,只好无语地表示,行吧,祝你们好吃好喝玩得开心。
周六上午九点,余姚在许安安入住的酒店接上许安安。开车前往郊区酒店的高速路上,她才知道新娘居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对,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添加了微信好友,曾经说婚礼要邀请她的邢月。
余姚有点无语。她把车停靠在应急车道,开着双闪,盯着许安安严肃地问道,“如果我说新娘和我认识,并且她曾经提过结婚时会邀请我,然而事实上她却忘记了。以上诸多因素叠加,我再告诉你,如果我不和你一起去婚礼,你会不会生气?”
许安安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drama?你们有过节,所以她没邀请你?”
余姚说,“不是。我们只见过一次,说了几句话。她当时应该只是随口一提要我参加婚礼。或许她太忙就忘记了。”
许安安说,“那没事。我是新郎的远房亲戚,咱俩挑个偏僻点的地方坐。”
余姚想了想,也是,都出城上高速了,自己把许安安一个人撇下也不厚道。她对许安安说,“你帮我搜一下婚礼酒店附近的银行。我要取现金,送份子钱。”
她们因为在路上耽搁以及绕道去银行,到达的时候,婚礼仪式已经开始。在礼金台签到之后,她俩进宴会厅找了个偏僻的桌子。
座位离舞台很远,离主桌也很远,很安全。不过由于桌子的视野不好,原来坐下的客人都在三三两两聊天。先来的客人见有新客人到,询问她们是哪个up主。
许安安被问懵了,余姚凑到她耳边说,新娘是个旅游博主,网红,大V。
俩人摆手说,她们不做直播,也不做视频,只是新郎和新娘的朋友。
旁边的客人依旧不打算放过她们,“我的账号是XXX,你们要不关注一下?”
许安安没有像往日发挥自己销售的社交能力,索性拉着余姚去了邻桌坐下。
“我讨厌生活中没有边界感的人。”许安安坐下后抱怨了一句,然后瞬间换上笑脸,“别被她们影响了好心情。既然付了双份份子钱,我们中午要敞开吃,争取少吃点亏。”
余姚感叹道,“你心情收拾得可真快。”
许安安说,“嗯,一会儿少说话多吃菜。吃完后,我们去酒店里玩会儿,难得走进酒店,还是要看看被圈起来的美景。”
俩人吃了午宴,喂了天鹅,看了湖景,最后还去附近的环山步道溜达了一圈,全程没和新郎新娘近距离接触。
下午五点钟,余姚送许安安去机场,同时接上陈迦南回家。
回家是陈迦南开的车,余姚坐副驾位,把这两天的囧事一股脑儿给他讲了一遍。
简而言之就是,她被谢晖的条件怵到之后,有些沮丧,意外遇见许安安,鬼使神差地答应陪她参加婚礼,又后知后觉地发现新娘是认识的人。所以,不请自来的蹭吃蹭喝变成了送了份子钱的好吃好喝。
当然,她跟陈迦南讲的时候,是绘声绘色且极尽叙事之能事,没有遗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陈迦南放声大笑,进了家门还没停止。
余姚拍打着他后背,“你还笑,还笑……邢月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整理礼金单,一定会发现我的。早知道,我就不在红包上签名了。”
陈迦南止住笑,“别呀,送了份子钱当然要留名。我们又不是雷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