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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71

      岑缺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措手不及的事,叶勉想,这恰恰是他别人不可及的魅力之一。
      那个吻要多青涩有多青涩,甚至能让人察觉到他其实在发抖。
      叶勉索性抱住他,回应他,教他如何接吻。
      黑漆漆的楼道,岑缺被抵在门上。
      后背的凉意根本无法蔓延,反倒被来自叶勉的热情给淹没了。
      接吻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互相喜欢的人在接吻时,连呼吸都传递着甜蜜的情谊。
      在这个夜晚之前,不仅是岑缺,连叶勉也没想到会这样。
      一个吻可以激起很多渴望,可以让人丧失自以为坚固的理智的城墙。
      为了不吓到岑缺,叶勉不得不及时刹车。
      他微微退出,但两人的嘴唇还轻轻地贴在一起。
      叶勉问他:“感觉如何?”
      岑缺已经说不出话。
      沉默间,他们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由远及近,然后门外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外面,傅唯一对陶瑾嘀咕:“怎么还没下来?叶勉该不会把人给我扣住了吧?”
      那两人在外面按叶勉家的铃,而门内,呼吸还没来得及整理平稳的叶勉跟岑缺吓了一跳,然后相视一笑。
      岑缺微微推开他,揉了揉鼻子,蹭了蹭嘴唇。
      因为两人的动作,感应灯亮了起来。
      傅唯一看着里面亮起的灯,疑惑地“哎”了一声。
      他这边正疑惑着,门突然开了,岑缺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跟着掩不住笑意的叶勉。
      傅唯一皱着眉往后退了半步,打量了一下叶勉,然后嫌弃地说:“你是不是干坏事儿了?”
      叶勉没反应,倒是岑缺,害羞得抬不起头。
      叶勉笑着说:“没有啊,什么叫坏事儿?你倒是说说看。”
      傅唯一眯起眼睛看他,挡在他跟岑缺中间,压低了声音说:“少占我哥便宜。”
      叶勉笑出了声:“说什么呢你?”
      他绕过傅唯一,看着岑缺上了陶瑾的车。
      “到了告诉我一声,”叶勉弯腰对坐在里面的岑缺说,“睡觉前也告诉我一声。”
      “你干嘛?”傅唯一跟过来,斜靠在车门上说,“你是他什么人?管那么多?”
      “我是他什么人?”叶勉得意一笑,“我是他准男友!”
      他这话一出,岑缺受不了了,赶紧关上车门,不再搭理叶勉。
      “哟哟哟,瞧你那得意劲儿!”傅唯一笑着嫌弃他,“丢不丢人!”
      “一般。”叶勉看了眼时间,“快走吧,挺晚的了,他今天挺累了。”
      “我今天也挺累,没见你关心一下我。”傅唯一看看他,又看看车里的人,然后十分八卦地拉着叶勉去了旁边,小声问,“你俩做了没?”
      “……你怎么回事儿?”
      “关心一下我哥!第一次之后需要好好照顾的,不然很难受的!”傅唯一觉得自己这是经验之谈,他当时就被照顾得很好,他哥也不能受委屈。
      这回轮到叶勉嫌弃他了:“你少八卦,我们俩的事儿,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傅唯一一声冷笑,“我跟你说,你只是个准男友,但我是他亲弟弟,我要是在他耳边吹吹风,你俩的关系会怎么发展,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傅唯一我发现你这人真是……”叶勉措辞了一番,说,“人品堪忧。”
      “你早该发现了。”
      叶勉翻了个白眼,催他赶紧走。
      “别催!你先告诉我你们做了没有?”
      “做不做,那么重要吗?”
      傅唯一点头:“当然重要!”
      他跟陶瑾是因为那次意外上床才在一起的,对于他来说,“性”这件事是他们关系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而且傅唯一现在沉迷此时,总觉得他跟陶瑾的感情好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X生活和谐,所以,自然就以此来衡量别人的关系。
      说起来,他也不是什么情场高手,都是第一次罢了。
      “没有。”叶勉说,“我们俩很保守的。”
      傅唯一嗤笑一声:“保守?我看你是有贼心没贼胆。鄙视你!”
      叶勉笑了:“你怎么回事儿?刚才说不让我占你哥便宜,现在又鄙视我没跟他做,你这人很矛盾你自己知道吗?”
      傅唯一当然知道,他身上矛盾的事儿多了去了。
      “你最好一直保守下去,”傅唯一跟他摆摆手,“离我哥远点儿,我要给他物色更好的对象。”
      “可惜了,”叶勉得意地说,“你哥对我一往情深,别人条件再好,他也看不上。”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坐在车里的岑缺看得有些焦虑,他不知道那两人在聊什么,生怕是在聊自己。
      “他们俩……感情挺好的啊。”说话的是陶瑾。
      岑缺一愣,然后想了想说:“可能吧,他们一起长大的。”
      陶瑾眯了眯眼看着外面的两人,过了会儿笑了,说:“哦,竹马。”

      72

      傅唯一回到车上的时候觉得气氛不太对,但他没多想,只是回头跟岑缺说:“叶勉怎么那么烦人?”
      岑缺笑着看他,也不说什么。
      叶勉站在车外,朝着岑缺挥手。
      因为刚刚那个吻,让岑缺到现在还有些不好意思直视叶勉的眼睛。
      他胡乱摆摆手,算是说了再见。
      回去的路上,傅唯一一直回身跟岑缺说话,问的无非就是那点儿八卦。
      岑缺的嘴巴比叶勉严多了,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好意思多说。
      傅唯一撬不动他的嘴,只能撇撇嘴坐回来生闷气。
      一路上陶瑾都没怎么说话,直到他们回了家。
      傅唯一忙前忙后,给岑缺介绍各个房间,又带他去了以后他要住的卧室。
      陶瑾这里确实很大,复式公寓,一楼是客厅厨房卫生间和储物间,楼上是三间屋子,两间做了卧室,中间是书房。
      安置好岑缺,傅唯一说:“你早点儿睡吧,要是哪儿不习惯,明天和我说。”
      岑缺是挺不习惯的,他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以前在村里就不说了,来到城里之后,要么住在工地,要么跟人住群租房,就之前在叶勉家住的那一宿,算是睡在了正经八百的卧室里。
      现在,他身处的这个地方,比叶勉的家大出两三倍,一个卧室就比叶勉家的客厅还要大,岑缺有些不知所措。
      他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卧室的角落,里面东西不多,他没全都拿出来。
      就像是一个背包客暂时借住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收起行囊再离开。
      他看着干干净净的床铺,走过去,弯腰摸了摸。
      很舒服的被子,软软的。
      他没敢坐,怕自己把它弄脏。
      岑缺从行李里面翻出自己前几天刚洗完但还没穿的T恤跟短裤,准备今晚睡觉暂时穿它们。
      他拿着衣服去洗手间,打算简单冲个澡再睡,自然也是怕弄脏被褥。
      这是人家的家,他一身洗不掉的灰尘,总觉得不踏实。
      岑缺从房间出来,要到楼下去洗澡,走到楼梯边,突然听见旁边的卧室传来奇怪的声音。
      他站住脚,微微皱起眉,仔细听了听,然后红着脸跑下了楼。
      傅唯一跟陶瑾倒是丝毫不避讳,关了门该做什么做什么,傅唯一知道他哥在也不管那么多,想出声就出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陶瑾笑着问他:“你不怕你哥听见?”
      傅唯一趴在他怀里,笑盈盈地说:“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怕什么啊?”
      他是不怕,但岑缺是真的尴尬。
      这种声音他不是没听过,前阵子住在那个乱糟糟的地方,男男女女在半夜拉上窗帘就胡来,声音大得他甚至怀疑自己住的其实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那毕竟跟现在不同,现在屋子里的是他弟弟。
      岑缺受不了这个,进了浴室先用冷水冲了一会儿。
      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叶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吞咽了一下口水。
      都说温饱思□□,他艰难挣扎的这些年从来没考虑过这种问题,可是现在,或许真的是过得太轻松了,竟然幻想起这个来。
      岑缺觉得有些羞耻,心跳过快,呼吸紊乱,草草洗了澡,擦干净,回到了卧室。
      洗完澡的他,头发还湿着,没法躺下睡觉,于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外面发呆。
      手机突然响了,他过去拿,看见来电人是叶勉。
      已经是深夜,对方竟然还没睡。
      “岑缺?”
      叶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在这个夜晚显得有些不太真切。
      “叶勉。”
      叶勉笑了笑,然后端起架子质问他:“不是跟你说了,到了要告诉我吗?”
      “……我忘了。”岑缺是真的忘了,他从来没有向人汇报行程的习惯,因为从来没有人在乎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太坏了你,”叶勉说,“这不是故意让我担心么。”
      岑缺笑了:“为什么担心?我跟唯一在一起,没事的。”
      “你只要不在我眼前我就会担心。”自从叶勉得到了那个吻,整个人就开始得意忘形,总有种自己已经把岑缺骗到了手的错觉,“你要睡觉了?”
      岑缺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其实这么晚了,他应该告诉叶勉自己要睡了,嘱咐对方也早点睡,然后一起挂断电话,让人家好好休息。
      但是,他又想多听听叶勉的声音。
      不远处的卧室发出的声音还清晰可辨,岑缺试图用叶勉的说话声盖住那个声音,免得他胡思乱想。
      “睡不着?”叶勉笑笑说,“是不是住得不习惯?我说你,要不还是搬到我这儿来。”

      73

      岑缺确实有些不习惯,不仅是因为换了地方,还因为时不时就能听见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虽然他对这些事都没什么经验,但毕竟也是个成年男人,不可能丝毫没有感觉。
      更何况,现在正跟他聊天的还是叶勉,他心里早就打起了鼓。
      “还可以,”岑缺说,“这边环境挺好的。”
      叶勉笑笑:“是相当好吧?”
      且不说这个陶瑾是节后就要上任的他的上司,就看对方开的车,叶勉也能想到那人住得得多好。
      傅唯一从家里搬出来还真是没吃亏,现在还带着他哥享福去了。
      叶勉想到这里,还笑了笑。
      但不管陶瑾那边环境多好,他还是希望岑缺能跟他来挤这个一居室的小家。
      “环境好不一定住得好,”叶勉说,“不然你为什么现在还没睡?”
      岑缺笑了:“你这是什么说法?我刚洗完澡。”
      “那头发吹了吗?”叶勉问,“头发吹干再睡觉,不然会头疼。”
      岑缺抬手摸了摸自己还湿淋淋的头发,没好意思说他不知道吹风机在哪儿。
      陶瑾家装修得很好,东西收拾得也很规整,不过就算人家东西都是随手乱放的,岑缺也不会没经过对方的允许就乱动。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吹干了,正准备睡觉。”
      这几天假期叶勉一直跟他纠缠来纠缠去的,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岑缺看了眼时间,想到人家节后还得上班,便说:“我准备睡觉了,你也睡吧。”
      叶勉其实还想跟他聊一会儿,但岑缺说了要睡,他也不好意思拉着人家聊,无奈之下,只能说句晚安,然后等着对方挂电话。
      结果,沉默了好半天,两人愣是谁都没挂。
      叶勉笑了问他:“怎么了?挂电话啊。”
      “我在等你先挂。”岑缺轻声说,“你挂吧。”
      “你挂。”叶勉故意和他闹,“我不能让你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
      “为什么?”岑缺不明白。
      叶勉笑笑:“不告诉你。”
      他催促着岑缺挂电话,最后一遍柔声道了晚安。
      一句轻柔的晚安顺着听筒出来绕着岑缺转了两圈,转得他有些头晕目眩,这种感觉在夜晚变得十分微妙,让岑缺不敢多想。
      他急促地回应晚安,然后挂断了电话。
      岑缺坐在窗前,反复咂摸着那声好听的“晚安”,然后看着半个身子躲在云后的月亮笑了。

      有人陪伴的这个中秋节就这样过去了,忙忙碌碌,有那么几个瞬间还有些令人焦头烂额。
      假期一结束,所有人的生活回到了正轨,叶勉岑缺去上班,傅唯一被导师拉着帮忙准备材料,而陶瑾在中秋假期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就去了新公司,成为了叶勉的新上司。
      下午的时候,叶勉刚给岑缺发了信息想约人家晚上一起吃饭,手机还没放下,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打电话的是傅唯一的妈妈。
      几天过去,她的情绪稳定了不少,给叶勉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激动。
      “叶勉啊,阿姨就是想问问,你那个朋友能不能跟阿姨见个面?”
      这件事又被提起,叶勉下意识揉了揉眉心。
      确实,这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阿姨,我朋友最近比较忙,而且过阵子他要出差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暂时不太方便跟您见面。”叶勉其实是希望岑缺能回归家庭的,就算岑缺不说他也感觉得到对方对家的渴望。
      因为太爱了,所以开始惧怕。
      因为自己不够完美,所以不敢靠近。
      但其实心里,无时无刻都想着那个一直回不去的家。
      “叶勉啊……”
      “阿姨,是这样的,我朋友毕竟也有自己的家人,在凡事都不确定之前,我们贸然做这种事对他也是不够尊重,”叶勉想尽办法拖延,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得看岑缺的态度,“所以,我会找恰当的时机,找个合理的理由带他跟您见面,不然,对他也不好,您说是不是?”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有些失落,但好在,沉默片刻之后答应了。
      “那,你多帮帮阿姨,其实之后阿姨也想过,他可能不是修杰,”她说,“他爸爸也说我,就是想孩子想得有点儿不理智了,看见个稍微有些像的就以为是我的孩子。修杰跟我二十年没见了,他现在什么样都不好说。”
      叶勉听着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问:“阿姨,如果有一天傅修杰回来了,但他不是您希望的样子,没有那么光鲜体面,您会失望吗?”
      他这一句话,说得电话那边的人又哭了起来。
      她哽咽着说:“叶勉,你不懂,当爸妈的,哪有会嫌弃自己孩子的?他长得好,我疼他,他吃了苦,我更得疼他。现在唯一也搬走了,家里就剩下我跟你叔叔,我们俩每天这日子都不知道是怎么过下去的。”
      “唯一最近没跟您联系?”
      “他偶尔会寄东西回来,但都是网上买的,自己从来不露面。”她叹了口气,问叶勉,“你们有联系吧?从小唯一就跟你好,他是不是在你那儿住着呢?”
      叶勉尴尬地笑笑,抬眼看了看不远处陶瑾的办公室说:“阿姨您放心吧,唯一现在挺好的,也有人照顾他,您就照顾好自己还有叔叔,我这边有点儿活,先不跟您说了,过两天我去看您。”

      74

      叶勉这边刚挂断电话就被陶瑾叫到了办公室。
      早上上班,陶瑾被副总带进来,给他们介绍,说是新来的部门总监。
      叶勉当时看见陶瑾还是有点儿尴尬的,两人都一起喝过酒了,却还要装作第一次见面,他不是演员,怎么都表现得有些别扭。
      但是陶瑾似乎很善于处理这种事,对待他的态度跟对待其他人是一样的,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这会儿陶瑾突然叫叶勉过去,周围的人还都好奇,甚至小声儿跟叶勉说:“叶哥冲,拿下新来的,赶紧收编了他!”
      这是他们一贯的手法,跟领导搞好关系,以后无论工作上还是其他方面都会比较轻松些。
      但叶勉心里多少有些自己的预估,他觉得陶瑾找他,未必是为了公事。
      叶勉敲门进屋,陶瑾抬头看了他一眼。
      “坐吧。”
      陶瑾的办公室三面都是玻璃墙,其中一面玻璃墙上嵌着扇玻璃门,身后是朝着马路的落地窗,光线好得不行。
      叶勉坐在陶瑾办工桌前面的椅子上,有些拘谨。
      陶瑾把电脑键盘往里面一推,然后笑着看他:“有些不适应?”
      叶勉也笑了:“还好。”
      “之所以这个时候找你而不是下班之后单独约你,是觉得我们这样聊天的时候,更正式一点。”陶瑾说,“你是小越的朋友,我听他说你们十来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好友,所以,私底下,我肯定是愿意跟你以朋友相称的。”
      听他这话,叶勉莫名想笑,但毕竟人家现在是自己的上司,只能忍着。
      “我明白,”叶勉说,“公私分明,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陶瑾轻咳了一声,略有些尴尬地说:“我找你来要说的倒不是这个。”
      叶勉疑惑地看向他。
      陶瑾沉吟片刻,然后说:“你跟小越……你们俩以前……你们……”
      看着眼前的人吞吞吐吐的模样,叶勉真的是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刚才他进门的时候还有些紧张,生怕这陶瑾是个什么多面派,因为自己跟傅唯一以前走得近,以后在公司处处难为自己。
      现在想来,是他狭隘了,人家压根儿想的不是那个,只不过想聊八卦。
      “我们就只是朋友。”叶勉说,“他应该跟你说过他哥的事儿,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就像是他哥一样。”
      叶勉看着陶瑾,给对方吃了颗定心丸:“他对你应该挺真心实意的,当初我是喜欢过他,挺多年,那些年里我对他的好应该也不比你少,但他愣是连根手指头都不给我碰,所以,你应该可以放心,你把他吃得死死的。哦当然,也是我主观上没想碰他,那会儿俩人都小,感情看得比□□重要。”
      陶瑾眼角抽搐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讽刺了。
      他笑了笑说:“是吗?”
      叶勉耸了耸肩,心说傅唯一可真行,这陶瑾看着简直就像个冷漠的职场杀手,结果被他调教成这样。
      还挺好笑的。
      “还有别的事儿吗?”叶勉问,“早上你让我们做的总结我还没写完。”
      “没有了。”陶瑾说,“以后我们尽量不要在公司聊私事。”
      叶勉很想吐槽,提醒一下这位领导是谁把他叫来聊私事儿的。
      “那行,那我先回去了。”叶勉起身,准备离开,出去前,叶勉犹豫了一下,然后回头笑着说,“对了陶总,有个事儿我还是想解释一下。”
      陶瑾抬头看他。
      “你找我聊这个,是不是不能让傅唯一知道啊?他要是知道你在背后打听他,会觉得你不信任他吧?那家伙可是小心眼儿,指不定怎么跟你闹。”
      陶瑾揉了揉眉心:“你提要求吧。”
      叶勉转回来,背对着门,得意地说:“我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是岑缺不是暂时搬到你们那里去了么,我知道,他住在那儿也挺影响你们生活的,你就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搬出来就行。”
      陶瑾听了,往后一靠,眯起眼睛看他。
      “我以为你是个正经人。”
      “我也以为你是正经人。”叶勉笑着回应他。
      这俩人,各自打着算盘,对视一眼,都笑了。
      “明白了。”陶瑾说,“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小越很在乎他,你要是……”
      “陶总,这你就有点儿多虑了,可能咱们俩还不算太熟,你不了解我。”叶勉笑着说,“我对待感情可是很认真的,如果你不信,可以回去问问傅唯一。”
      叶勉成功传播焦虑,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留下陶瑾一个人眉头紧锁,原本好不容易放下来的心又给悬了回去。
      他皱着眉想了好半天,然后给傅唯一发了条信息:在干嘛?我爱你,你爱不爱我啊?

      75

      叶勉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可笑,一旦喜欢了谁,一定挖空心思地对人家好,也不管能不能得到回应,也不管什么时候能得到回应。
      不过相对于以前,现在面对岑缺他倒是显得没那么悲壮了。
      当初,他可是连傅唯一的性取向都不知道更是不敢让人家知道自己藏着什么心思,打从一开始就“无私奉献”,没指望回报。
      可现在,虽然岑缺不松口,让他等,但叶勉知道,他们俩的这一段路是有终点线的,等跑到了终点,俩人自然就可以牵手了。
      这么一想,他就喜上眉梢,在公司里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同事们都在猜他究竟是升职了还是恋爱了。
      然而事实上两个都没有。
      陶瑾不会因为他是傅唯一的竹马就格外照顾他,岑缺也不会因为他是傅唯一的竹马就提前答应跟他恋爱。
      说来,多少有点儿扎心。
      “叶哥,你今天心情不错啊。”坐在叶勉旁边工位的一个男生说,“陶总找你干嘛啊?”
      叶勉一边整理自己的资料一边回答说:“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问问我公司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他说过阵子要请咱们部门的人吃饭。”
      说完叶勉自己都笑了。
      给领导挖坑,不亦乐乎。
      忙到下班,要交给陶瑾的东西还没写完,虽然今天并不是deadline,但按照叶勉以往的性格,肯定会写完再走。
      不过今天不一样。
      刚到下班时间,叶勉立刻关电脑走人。
      同事见他竟然下班这么积极,都有些意外。
      “叶哥晚上有约?”
      打卡的时候同事笑着问他。
      “嗯,”叶勉说,“约了朋友。”
      其实人家岑缺根本没和他约见面,是他沉不住气,想见人家。
      这事儿挺妙的,之前两人没互表心意的时候,一天不见、几天不见,充其量就是互相惦记一下,可今天一天,叶勉想岑缺想得不行,是那种前所未有的抓心挠肝。
      这种感觉其实挺好的,无聊又有些泛着苦涩的生活突然就有了乐趣。
      从叶勉公司到岑缺上班的蛋糕店不算太远,但也不近。
      以往叶勉下班都是坐地铁,可去找岑缺的这条路如果坐地铁要换乘,公交的话,这会儿人还多,来一趟他能不能挤上去都不好说。
      叶勉看了眼时间,给岑缺发了个消息,问他还在不在店里。
      岑缺只简单回了一个:在。
      叶勉没有再多说,岑缺也没有继续问,但默契已经达成,岑缺知道叶勉要来找他。
      在路边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一辆空着的出租车,叶勉第一次意识到没有车是件多麻烦的事儿。
      他转身进了地铁站,宁可多换乘几次也不想没有尽头地等下去了。
      他太着急了。
      换乘两次地铁,从2号线换到6号线又换到10号线,期间好几次被人踩了脚,但叶勉连皱眉都没有,一想到自己离岑缺越来越近,心情就好得不行。
      他给傅唯一打电话,说了自己这情况。
      傅唯一冷笑说:“你这算是怎么回事儿?不喜欢我了就可以这么给我喂狗粮了?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的感受?”叶勉笑了,“你家学长呢?”
      说到陶瑾,傅唯一问:“今天你们在公司见面了吧?怎么样?你们同事都喜欢他不?”
      叶勉听得出来,傅唯一是很在乎陶瑾的。
      “还行吧,不过他毕竟是领导,同事们说不上喜欢和讨厌,先保持距离,慢慢相处呗。”
      傅唯一哼哼了一声:“他在你们公司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及时跟我汇报。”
      “什么?”
      “尤其是,如果有小妖精勾搭他,你立刻告诉我!”
      叶勉笑出了声:“你能不能行了?我怎么还成了你的眼线呢?”
      “你帮我盯着他,我帮你盯着我哥。”傅唯一说,“我哥肯定有什么心事儿都告诉我的,但他不一定跟你说,咱俩这买卖,其实很划算。”
      叶勉觉得傅唯一跟陶瑾他们这两口子真是绝了,各个儿都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行啊。”叶勉说,“你今天晚上回去就给我探探岑缺的口风,不用问别的,就问他今天有没有想我。”
      “……叶勉,你现在怎么脸皮变得这么厚了?”
      叶勉就只是笑,不说话。
      因为他发现,厚脸皮真的好办事儿。
      以前他脸皮薄,所以暗恋无终。
      这两天厚着脸皮跟岑缺挑明关系,俩人现在就差互相给个名分了。
      人都是在成长的,叶勉觉得自己在这短短两三天里彻底成长了。
      “不跟你说了,”叶勉看了眼站牌,“我要下车了,你哥还等着我呢。”

      76

      叶勉从地铁出来,直接快步朝着蛋糕店的方向去。
      现在已经过了岑缺的下班时间,他其实有点儿懊恼,还不如两人约个地方见面。
      九月底,晚上七点左右,天已经擦黑,叶勉沿着马路走,路灯已经都亮了,路边的店铺也都开了灯。
      他到蛋糕店的时候,店门上已经挂了“close”的牌子,但里面温馨的黄色灯光还亮着,从大大的落地窗能看见里面的一切。
      岑缺正穿着制服打扫卫生,拿着拖布,弯着腰,不疾不徐地拖着地,竟然看起来有那么几分享受。
      这段时间,岑缺的手已经彻底好了,因为不用继续风吹日晒,人也变白了不少。
      但还是很瘦,细胳膊细腿,叶勉总觉得好像稍一用力都能把他折断。
      叶勉站在窗外看了他一会儿,看得有些出神,忘了推门进去。
      拖地的岑缺突然直起腰来朝着外面张望,看见他时,愣了一下。
      两人对视,隔着玻璃窗,都笑了。
      窗内窗外像是两个世界,里面温馨安逸,外面人声嘈杂,可是那一瞬间,他们又好像根本就是在一起的,整个世界都被他们排挤在外。
      叶勉走到门边,开门进去,笑着问:“就剩你自己了?”
      “嗯,”岑缺冲洗了一下拖布,一边继续拖地一边说,“今天我值日。”
      叶勉笑笑,也不拆穿他。
      “还要收拾哪里?”叶勉挽起自己的衬衫袖子说,“我帮你。”
      “不用了,马上完事儿。”岑缺加快了拖地的速度,麻利地收拾完,对叶勉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他边说边伸手解自己的制服围裙,平时很轻易就能解下来,结果今天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什么,后面系着的结说什么都解不开。
      岑缺皱起了眉,扭头看自己的身后。
      “我来吧。”叶勉走到他身边,带着笑意轻声说,“这谁给你系了个死结啊?”
      岑缺收回手,站在那里乖乖让叶勉帮忙解开,自己有些尴尬,双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放。
      “说真的,”叶勉的声音从岑缺身后传来,“你穿这身衣服,挺帅的。”
      “店里统一的制服……”
      “我知道,”叶勉笑笑,“但你穿着比别人穿都好看。”
      岑缺抿了抿嘴,没有再回话。
      “好了。”
      死结被解开,岑缺刚要摘,就听叶勉说:“别动,我来。”
      叶勉藏着小心思,故意逗弄岑缺,明明直接扯掉围裙就行了,他却非手臂绕到前面去,像是从后面把岑缺抱在了怀里。
      岑缺一动不动,紧张地站在那里任由他胡闹。
      叶勉闹够了,看着岑缺红透的耳朵笑着说:“给你。”
      岑缺看都不看他,拿过围裙就往后面的更衣室走。
      叶勉问:“还有别的扣子需要我帮忙解吗?”
      “……没,没有。”岑缺头也不回地跑了,留下叶勉在原地偷笑。
      岑缺换衣服的时间也比平时慢了好几分钟,他一进更衣室就反锁了门,解扣子的时候手都在抖。
      这些年他其实一直很恐惧跟人有肢体接触,小时候被打怕了。
      他刚跟叶勉认识的时候也还是那样,对方碰他一下,条件反射似的甩开。
      这些日子他一直有意识地去改变自己的这种情况,至少最近不管是叶勉还是傅唯一无意间碰到他时,他都不至于像之前反应那么大。
      但是今天,他又扛不住了。
      只不过,这种“扛不住”跟之前那种感觉并不一样。
      他一颗颗解开自己的制服扣子,慢慢地换衣服,脑子里乱糟糟的,不停地回忆着刚才叶勉带给他的感觉。
      那种感觉应该怎么形容呢?
      心跳加速,大脑停摆。
      在那个自己几乎被对方抱住的时候,他除了觉得自己身体发烫之外,什么都没法思考了。
      直到现在,后背好像还有灼烧的感觉。
      他脱掉制服的时候,转过去对着镜子照了照背部。
      没有新鲜的烫伤痕迹,叶勉没有真的在他身上纵火。
      岑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背上那些疤痕还清晰可见,它们像是年久失修的桥,每一处都曾渡了他一段路。
      过去,在难熬的日子里,他甚至沉溺于那种鞭打在身上的痛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反手摸了摸肩上的一处烫伤的疤痕,心想: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些疤痕给去掉。
      太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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