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敕令 ...
-
“公子!公子”小厮慌乱地敲着裴青鸾的房门,“公子,出事了!”
“何事慌张?”裴青鸾皱着眉开门道。小厮显然是急奔过而来的,站着一直喘气。
“公子,宫里传出消息说,官家要下令搜索京城内外的相士,要将他们流放岭南 !”
“胡说什么!官家今日应当大赦天下,怎么可能颁布这样的敕令!”裴青鸾显然不信。
“是真的!官家已经招了欧阳正言前去起草诏书了!”
裴青鸾面色一凝,转而语速飞快的吩咐道,“备马!”说完便要往大门口走去。
“站住。你一大早要去哪?”裴相此时刚下朝,头戴进贤冠,一身绯色罗袍裙。
“父亲,官家真的颁布流放相士的敕令?御史没有驳斥,这是怎么回事?”裴青鸾虽然只是末流小官,但是耳濡目染,对朝中的事也十分清楚。历代以来没有哪位皇帝在刚即位之时就颁布这种敕令。
裴相面上似有难色,对裴青鸾呵斥道,“天家的心思岂是尔等可以揣测的!你若有这个空闲,不如好好准备今年的恩科。”
“科举我是不会参加的。父亲若有训斥冥顽不灵儿子的时间,不如在家多多享受天伦之乐。听闻姨娘又为父亲诞下麟儿,真是可喜可贺。”裴青鸾面上没有任何喜色的走了,气得裴相直叫“逆子”。
裴青鸾一路驾马急奔至私宅,刚至大门口门房就迎了上来,“公子,何事如此匆忙?”
“隋风是否还在府中?”
“风娘子今日天未亮就出门,至今还未回来。”
裴青鸾面色一紧,“可说去了哪里?”
“未、未曾。”门房支支吾吾道,生怕裴青鸾怪罪。
“她从哪个方向走的?”
门房颤巍巍的指着西边,就感到一阵风挂过面门,裴青鸾离去的方向只看得见扬起的灰尘。杨大现在有些后悔,没想到公子如此看中这个风娘子,他现在将人看丢了,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责罚。
话分两头,隋风今日一早出门,去早市买了一大袋的绿豆粉和甘草。当年隋风四处流浪时,曾碰到过一个云游的郎中,她跟着郎中走过不少地方。那个郎中告诉她,嫣红散是宫中的秘药,一般人接触不到,无色无味,中毒者身上会慢慢泛起点点红斑,由四肢向躯干蔓延。殷红散其中有一味马钱子药性最烈,若中毒过深,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中毒浅者,当饮下大量绿豆甘草水,配以他独家的药丸,方可解之。
隋风背着绿豆甘草往徐谓家奔去,刚进门便听到徐氏的哭声。隋风一想,坏了,不会来迟了吧,连忙往屋里去。只见徐谓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冷汗淋漓,一副将要归去的模样。徐氏坐在他床头抹眼泪,哭的不能自己,连屋里来人都不知道。
“徐夫人别哭了,谓之还有救!”隋风将麻袋放在地上,擦了擦头上的汗,“你再这么哭下去,他可能就要归西了。”
徐氏停下了哭泣,惊喜的望着隋风,“你说我儿还有救!”
“是啊,你快去厨房烧水,将绿豆粉和甘草煮成汤让谓之喝下。要快!”
徐氏以平生最为快速的速度冲进厨房,只有有人能救她儿子,她做什么都愿意。隋风在徐谓的床头坐下,徐谓此时口唇发紧,脖颈处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红斑,望着隋风的瞳孔有些发散。
“谓之你命不该绝啊。你中毒,而我恰好知道怎么解你这毒,你说,我是不是你命里的贵人啊。”隋风这会儿还有心思开玩笑。
“阿几,你梗么蓝了。”徐谓的舌头发麻,讲话都不利索。
“来替你消灾解难啊。等会你娘会拿绿豆甘草汤过来,你要乖乖喝下,再服下药丸,包你药到病除。”隋风一副诓人的蒙古大夫模样。
徐谓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可惜肌肉不听使唤。
徐谓喝下了大约半锅的浓浓的绿豆甘草汤,又吞下了药丸。过了一刻钟后,徐谓的身体慢慢停止了抽搐,面色也有所好转。隋风见此情形终于放下心中大石,才发现自己汗透衣衫,两腿发软。
此时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呼喊:“弟妹在家吗?”
隋风从窗户向外一看,来人果然徐冲,手里还拎着几条鱼。黄鼠狼给鸡拜年,隋风对徐氏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表示让自己出门看看。徐氏因为烧火正蓬头垢面,此时也不想出去见客,便点了点头。
隋风推开房门走到院子中,徐冲见到来人是她有点惊讶,鉴于两人曾经的恶劣关系,徐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好久不见啊。”隋风脸厚,还能笑着跟人打招呼。
“哼,你不是走了吗?”
“我这不是又回来了嘛,听闻你近日常常送东西接济徐谓母子,徐大郎真是转性了。”
“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道!”徐冲见不得隋风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当即反唇相讥。
“怎么,投毒杀人,也算家事,我这个外人也不能说了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好心好意给侄儿送点吃的,哪里来的投毒一说!”徐冲面色涨红,色厉内荏。
隋风冷笑一声,往袖里掏出一枚簪子,“好一个好心好意?我这有一只银簪,是宫里流出来的,据说只要碰上有毒的东西立刻便会发黑,你这带过来的鱼敢让我试试吗?”
“你,你这个疯子,胡说八道,什么银簪,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你马上滚,不然对你不客气!”徐冲恼羞成怒,见隋风一人便想动手。
“大哥,她说的是真的吗?”徐氏开门出来,面如死灰的瞪着徐冲。
徐冲见她这幅模样冷愣了一下,连忙说,“弟妹,你别信这个疯子胡言乱语,我怎么会想害谓之呢!”
“那你就让她试一下你的鱼吧,还你个清白。”徐氏今天倒是十分冷静,不哭也不闹,让隋风松了口气,真怕她又开始哭哭啼啼。
“弟妹,你不信我!”
隋风白了他一眼,这个人大约是忘了自己之前欺负孤儿寡母的事,屎克郎掉蒜臼子——装蒜。
“大哥,我愿意相信你,只要你肯试一下银簪。”
“哼,不识好歹。”徐冲面色一转,转身离去,走之前瞪了一眼隋风,眼神像极了一条阴狠的毒蛇。见徐冲出门,徐氏慢慢的软倒在地,开始低声哭泣。她这一生从未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会要遭受这样的苦难。中年丧夫,现在唯一的孩子又生命垂危。为什么,为什么,徐冲就是不肯放过她们孤儿寡母!
隋风见状,刚想上去扶她起来,只见一群官兵破门而入,“相士何在,速速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