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刀》切粒

3、第 3 章

　　3.

　　肖航把蘸了酒精的棉签往伤口上点了点。
　　有点痛，他眯了眯眼。
　　程了开门的瞬间，看到肖航脱了上衣的、肌肉线条分明的身体，同时他还看到了对方胳膊上那道有点渗血的长长伤口。
　　几乎是扑过去的，程了一把抢过肖航手中的棉签，跪在了他的面前，急急地查看那道伤口，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手在发颤。
　　“没事。”肖航叹了口气，“看着有点严重而已。”
　　“这么长你跟我说没事？”程了皱着眉头，“都从肩膀拉到胳膊肘了。”
　　“真的没事，我有数。”肖航冲他安抚地笑笑，“你吃晚饭了吗。”
　　“我刚喝了奶茶，不饿，这才五点呢。”程了有些慌张帮他继续消毒，动作有些乱套。
　　“我稍微有点饿，你给我弄点吃的。”
　　“好。”程了在药箱里翻了翻，拿出一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止血粉，往伤口上倒了倒，“你自己找个绷带捆一下，我去给你做饭。”
　　“我不想吃面条了。”肖航略微带点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程了看了看冰箱，幸好还有几个西红柿，还有一颗白菜。他并不怎么会做饭，只能保证不会被饿死，但是肖航现在看起来很虚弱，还难得地有点软绵绵，跟他说要吃饭，程了觉得自己就像是电视剧里背水一战的厨房学徒，憋着一股劲要创造奇迹。
　　但是这股劲微妙地，在想到某件事情的时候，闪烁了一下。
　　“我今天碰到袁立青了。”
　　“啊。”
　　“她因为你不和她说话在生气。”
　　“嗯？”肖航有些怔住，“我没有不说话。”
　　“我知道，我和她说你就是这种不说话的类型。”程了小心翼翼地给西红柿去皮，“你有时间了就去哄哄人家吧，我感觉她好像提到这事都要哭了。”
　　“我没有不说话。”
　　“我知道。”程了絮絮叨叨地讲着，“你以为谁都会和我一样追着你，你不理我我也一直讲话吗，你以为谁都会和我一样，根本不会做饭还成天假装大厨。我其实还挺讨厌做饭的......”
　　“那我们出去吃。”肖航站到了厨房门口，“你不要做了。”
　　程了的背影有些顿住。
　　停了两秒之后，他又重新开始动作：“你为什么又受伤了？”
　　“今天棋牌室那边来了挑事的人，砸了点东西，我得拦着。”肖航习惯性地在嘴里叼着一支烟，但并没有点燃，兴许是顾忌到厨房，“我说我们出去吃？”
　　“闹得大吗？”
　　“还行，也就我被划了一下。”肖航执拗地回到原来的话题，“出去吃？”
　　终于没有办法对这句提议视而不见，程了抬头看了眼肖航：“你晚上会去找袁立青吧。”
　　“你怎么知道的？”
　　“袁立青刚刚说的，你们约了去看个什么东西。”程了没停下做饭，“你随便在家里吃点，还得出去正式地吃一顿晚饭呢，用不上出门。”
　　“出门随便吃吃就行了。”
　　“别捣乱。”程了笑着挥了挥菜刀，“我除了给你做做饭，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了。”话音刚落，他忽然意识到这句话有些异样的感情在，不由得抬头看了眼肖航。
　　肖航退出了厨房。

　　封煜还站在屋顶上发呆。
　　能看到棋牌室，甚至好像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喧闹声。
　　今天有人来找麻烦，那时候他正在到这里来的路上，手里拎着封小渊让他买的东西。封小渊说，突然非常非常想吃他学校门口的糖炒栗子，如果不给她买过来，她就再也不给封煜生活费。 能怎么办，封煜穿了件宽宽松松的大衣，买了栗子包在衣服里。
　　距离棋牌室不到五百米的时候，封小渊就打来了夺命电话。
　　“别过来了！有人过来打架了！”她是这么指示的。
　　封煜是个蛮娇气的人，并不会打架，但还是慢悠悠地晃到棋牌室近处看热闹。
　　蒋大壮带着一帮小弟正在干架。
　　所有人都是光头紧身衣，根本分不清敌我。
　　他看到了肖航站在前边，没有双手叉腰，也没有抱臂，只是很平静地站在那里，在一群脱了外套逞能的小弟里边，他老老实实地穿着飞行员夹克，手还怕冷地揣在兜里。
　　但是这位朋友一开始动手了，就非常地酷炫。
　　封煜靠在墙壁上，观赏肖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一系列高难度的团灭动作。
　　但是对方使用了水果刀作为武器，肖航在战斗过程中惨遭划伤。
　　封煜在一片架后的混乱之中，及时把快要凉了的栗子放到了封小渊的桌子上。封小渊当时正在破口大骂：“我的自动麻将桌知道有多贵吗！居然敢抄凳子砸！”骂完了又从钱包里抽两张一百块给封煜：“栗子钱给你了，赶紧回去上课，别在这儿杵着。”
　　封煜叹气：“你让你弟弟送栗子的时候，怎么不问问他是不是有课呢。”
　　“忘了。”封小渊瞪他一眼，“你话怎么这么多？”
　　“下次让大壮的手下给你跑腿吧。”封煜没理她的挑衅，“我过段时间可能有点忙，没办法这样跑来跑去的，吃饭也别叫我了。”
　　“你上个学还这么忙？”
　　“我就是上学才忙啊姐姐。”封煜皱着眉头，“我下周可能都不在这里了，我要出门。”
　　“你要去搞你的破拍摄啊？”
　　“没错，你的废物弟弟居然也要拍片子。”封煜把封小渊晾在椅子背上的外套盖在她肚子上，“遮着点，这肚子这么突，大壮看了都害怕。”
　　封煜转身走的时候，封小渊正在背后扯着嗓子骂他。
　　他看到肖航靠在门边抽烟，听见声响，回头看了他一眼。
　　“帅哥打架真有一手。”他这样对肖航说道。
　　肖航没说话。
　　“你是不是要接替蒋大壮的位置啊？”封煜有些嘴欠地问道，“看你这劲头，手都划了。”
　　肖航摇了摇头。
　　“你别跟着他混了。”封煜突然有些严肃，“人长得帅，还这么酷，当土狗混混太不值了。”
　　肖航笑了起来：“谢谢。”
　　“你是不是从小到大打架就没输过啊？”
　　肖航的眼神有些飘忽：“我其实没有那么擅长打架。”
　　“也是，比起你这种善良的小打手，亡命徒才更可怕呢。”封煜也点了一支烟。
　　肖航突然扭头看他，仿佛听到了一个敏感词汇。
　　两个人对视了十秒钟之后，肖航迟缓地回答道：“是的，亡命徒更可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