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之味》暴暴龙

3、17

　　那年我们17岁。

　　17，将熟未熟，即将成年，未成年。

　　我在和陈俊蒙组建的戏剧社里过得非常滋润，常常和陈俊蒙他们一起逃课去看电影，或者去海边疯玩。

　　“等到期末过后，我们在海边弄个舞台剧吧。”陈俊蒙提议。

　　“好哇，哈哈，最后一场，一定要轰轰烈烈才行。”我说。

　　“预算内预算内，都别给我太疯！”碧海清说。

　　“说什么最后一场，上大学之后还有的是机会。”陈俊蒙说。

　　“你在放什么屁，我怎么可能还跟你上一样的学校，你那个成绩跟狗屎一样。”海清毫不客气。毕竟她成绩常年稳定在年级前三十，妥妥的优等生。

　　“呵，我这个人别的没什么可夸耀的，但就是直觉特别好，咱们的缘分还没有完，还早着呢。”陈俊蒙说，“我平时拍电影靠的也是直觉，看这两年咱们的成果就知道了，妥妥的。”

　　“我说的是这个夏天的最后一场。”我说。

　　“嗯，夏天，夏天真好。”海清说。

　　当时我还没有想到，那天会发生那种事。

　　海清和陈俊蒙在大学之前也许没有留意过成曜炎的存在，海清那个家伙，现在还不知道成曜炎也是我们的高中同学吧。

　　而我早就注意到他了。

　　高二的那年，整整两个学期成曜炎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到戏剧社，他也并不进来，而是很刻意的从门口经过，然后匆匆朝里望一眼。

　　如此短暂的注视，一般都不会被注意到吧。毕竟每天经过社团门口的人那么多。

　　但是如果，每次他注视的都是同一个人。那么，还不被注意到那才怪了。

　　我感觉到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他这个人，当时他在学校里就很有名了，校草之一，各种绯色新闻天天上小报。但因为没什么交集，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这些传闻。

　　他为什么总是来看我呢？

　　我开始在意。

　　虽然因为写剧本的原因我在学校里也有些粉丝，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几乎每天都来看我。

　　他为什么不进来呢？也从来没有和我主动搭话。

　　但从高三开始之后，他忽然就不再出现了，学校里到处传，不羁校草终于找到归宿啦，女朋友是隔壁学校的校花。从上高中开始就一直不停更换交往和暧昧的对象，这回终于找到真爱了。

　　之后，我也就渐渐忘了这个人。

　　直到海边舞台剧开演那天。

　　“你们干什么？”我瞪眼。

　　眼前的状况真的是令人难以理解，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没办法啦，你就穿上吧，我来给你弄头发。”海清拿着演出服，硬要往我的身上套。

　　“这是女装！”我瞪眼。

　　霸王别姬。

　　这是这个夏天，我们要演的最后一出舞台剧。

　　然而，女主却在演出开始前的两个小时，因为突发阑尾炎被送去医院了。而我们没有替补演员。

　　只是一场小型的舞台剧而已，谁还会安排替补演员？

　　票已经都全部卖出去了，观众拿着爆米花在沙滩上等着，然后我们忽然开天窗，给他们看一场没有虞姬的霸王别姬？

　　“这当然是不行的对吧？”海清开始扯我的衣服，“现在唯一熟悉剧本的人就只有你了，那东西是你写的，你一定都记得吧，上台把台词跟演霸王那个人对一对就成了。”

　　“你在逗我，我是男的！演什么虞姬！”我挣扎。

　　“放心，你要相信我的技术，一定给你画的比女的还要女的。”海清双手啪的一下挤我的脸，“其实我们莫格同学长的很好看，眼睛尤其好看，但平时老是戴着黑框眼镜，来摘掉，小姐姐我给你好好画个妆！”

　　“我都没有带隐形眼镜！”我喊。

　　“你不是才三百度嘛，没事儿的。”海清一脸兴奋，“保证给你画得美艳绝伦，颠倒众生。”

　　“我男的，什么玩儿意颠倒众生……”

　　没办法，我屈服了。

　　虞姬的台词我早就烂熟于心，海清说的对，现在只有我能上，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穿上颜色如火焰一般的红色戏服，束起长长的发，缓缓走到舞台中央。

　　演出竟然出乎意料的成功。

　　霸王的表现也很出色，下场的时候，主演霸王那个男生找我要微信。

　　我奇怪的看着他：“我微信你不是有么？”

　　“啊？”

　　“我是你编剧啊。”

　　他愕然。

　　我到现在还忘不了他当时的那个表情。

　　海清和陈俊蒙的表现也夸张的很，海清直接扑过来，在我脸上大亲了两口。

　　“哎呀，我的美人，好想就这样把你扛回家！”

　　“你这个一米六的矮子说什么大话。”我说。

　　而陈俊蒙压根不敢靠近，站在距离两米的地方，直勾勾的看着。

　　“你干嘛？”我开口。

　　“没什么。”陈俊蒙嘟囔，“我只是在想，女主角得阑尾炎真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好事。”

　　“你是哪里来的魔鬼。”我说，“我累了，去换衣服。”

　　“别，你先等等！待会儿有人要找你合影，衣服先别换。”海清阻止。

　　“那我先去那边走走，吹吹风。”我揉着太阳穴，“第一次上台，精神压力好大。”

　　“嗯，你去吧。”

　　我沿着海边的堤坝慢慢往前走，人群都集中在舞台那边，这片安静的出奇。

　　我远远地看着舞台那边的灯光和沙滩上的篝火，慢慢的走着。海风吹得人很舒服，大海像一只巨大的不明生物一般，趴在堤岸之下一起一伏的呼吸着。

　　我在一处露台停了下来，静静地望着远处的海，似乎还可以隐约看见一些星光。

　　这个夏天就这样结束了啊。我想。

　　果然，还是很舍不得。

　　果然，原因不明的，我还没有尽兴。

　　是少了点什么。

　　这时，脑海之中忽然晃出一个身影。我吃了一惊，怎么会在这时候想起他？

　　真是奇怪。

　　这时，后方传来脚步声。

　　“海清？我还想再站一会儿，你让他们等等。”我开口。

　　那人停住脚步，没有回答。

　　我转身：“陈俊蒙？”

　　不是陈俊蒙，这个人，比陈俊蒙高大。

　　他朝我走过来，靠的很近的时候，我终于看清，是成曜炎。

　　虽然没和他说过话，但我知道他的名字。原因不明。

　　“你……”我欲言又止。

　　再怎么说，刚刚浮现脑海的人，马上就出现在面前，这种事情，太扯了。

　　“莫格宇。”他喊我的名字。

　　“什么嘛，你知道我的名字啊。”我笑笑。

　　“是啊。我知道。”他又上前一步。

　　太近了。我想。

　　“你女朋友没来？”我说。

　　他没回答，此时我也看不太清他的表情，此时只有海面反射的星光。

　　“我还没有见过你没戴眼镜的样子。”他说。

　　什么？这个人在说什么？

　　有热热的东西抚上我的脸，是他的手。手很大，散发着温度。

　　干什么？

　　然而，我一动不动，既没有后退也没有躲开，只是像定住了一般直直的望着他。

　　“莫格宇。”他喊我的名字。

　　然后吻了上来，重重的，热烈的，这一瞬间，我无法呼吸。

　　他的呼吸带着青柠的味道，又麻又酥的感觉从嘴唇上传来，仿佛闪电一般游走我的全身，然后回流到脑部，爆开。

　　我没办法思考了，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住了他，紧紧的。

　　散发着青柠气味的呼吸，紧紧拥抱着我的双手，这个吻是那样的绵长而热烈。我还从未与人接过吻，但此时却急切的渴求他，渴求和他热烈的接触，而他也一样。

　　吻到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吻突然停止了。

　　成曜炎紧紧抱着我，没有松开。

　　相对无言，几十秒之后，他忽然开口。

　　“为什么？”

　　“嗯？”

　　“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吻你。”

　　“嗯？！”

　　我的呼吸滞住了一秒钟，然后身体晃了一下。

　　成曜炎把我推进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