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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篇 ...

  •   我亲爱的队长大人(下篇)

      我想我从来没有了解过朽木白哉,一直以来。五十年的道听途说加上一个月的亲眼目睹,关于朽木白哉的边边角角我自问知道的不少,可我就是搞不明白——朽木白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过去,这算个狗屁的问题,他是什么人关我屁事。可是,自从露琪亚那件事以后,我忽然很郁闷地察觉到,不把这家伙搞明白,我就再也不能心安理得地过日子。

      “露琪亚那件事”是我一厢情愿的说法,静灵庭标准的定义为“蓝染叛逃事件”。听着倒真是个大题目,可惜我觉得这个说法不比我那个高明。叛逃?什么叫“叛逃”?那天经过双殛丘的事,是人都看得出来,蓝染根本从来没拿静灵庭在正眼看过。他对静灵庭那不叫背叛,顶多是利用,而且还用完脚一蹬走人。

      如果蓝染不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我也许会赞同他的某些观点,比如他对静灵庭的评价。但是我想到微笑不再从容的老好人吉良,至今昏迷不醒的雏森,还有总推说忙再也不来喝酒的修兵,就不由对蓝染萌生憎恨,同时庆幸自己的驴脾气在无意中为我避免了一场被人利用的无妄之灾。

      蓝染踹人的本事我不才还是领教过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无论是静灵庭那些不知长什么样的高层,还是翘得不明不白的四十六个冤鬼,蓝染的腿功只怕他们消受不起。敢问你们哪只眼看见他是“逃”的?分明是人家一脚把我们踹了个四脚朝天之后,大摇大摆地到虚圈做老大去了。一帮自欺欺人的废物!我就知道这帮酒囊饭袋只会在“转让死神能力”这种鸡毛蒜皮上斤斤计较,真到紧要关头全是缩头乌龟,只顾推卸责任外加想法遮丑。

      于是,静灵庭为了给自己留个面子,当务之急就是要找把个把替罪羊。不必搅尽脑汁,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是当仁不让的“罪魁祸首”。我以为他们对静灵庭的看法其实和蓝染差不多少,可笑的是那两人远在现世,别说静灵庭鞭长莫及,就算他们近在眼前,这种不疼不痒的罪名怕只能给那两人提供笑料,结果就是静灵庭的丢人现眼还得再加个“更”字。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拉来的第三只替罪羊竟然是朽木白哉。一个从来都一丝不苟守着规矩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多现成的靶子,这算盘打的真TM精明。这帮孙子算准了朽木白哉懒得废话,事情刚一公布,立刻掀起一场狂风暴雨。静灵庭的指责,流魂街的怨怒,对准一个人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归齐就是一句话:“不管怎样,错在朽木白哉。”

      他妈的,老子不服!

      那天我在街上咆哮,吓得吉良和修兵一个捂嘴一个擒拿硬是把我敲晕了拖进死胡同里。他俩下手真够狠的,等我醒过来已是横在吉良的宿舍里了,估计是怕我再招事,连门都锁了。我当然没辜负他们的期待,当下对墙接着吼:

      “老子还没喊够呢,老子还想问问朽木白哉——你扁老子那时候的口才哪去了?你把我半死不活地扔进大牢时的凶样哪去了?!”

      可当天下午,在四番病房里没事人一样看风景的朽木白哉只风平浪静的一句话,就把我的嘴当场堵了个严实,想吼的话全都给噎回去了。他说——“你大概在想我为什么还活着吧”——标准的陈述句。抓狂,我们俩上辈子准保结过梁子。想当初弓亲还一脸向往地安慰我说:“朽木队长也是有优点的,至少你不用听上司讲长篇报告。”从今往后谁再跟我说朽木白哉不会说话我跟谁急,你们看见的那都是表象,他那点好口才全都便宜给我了,我容易吗。

      幸好那天一护来得及时,否则我慌不择路差点拿还没达成的人生目标当了挡箭牌。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信念我落荒而逃,直奔到流魂街,一头钻进酒屋里,二话不说抄起瓶子一扬脖灌了下去。

      酒喝到够三分迷糊的时候,我歇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数起眼前的酒瓶子来,嗯,还好,一个是一个——没有双的,结论——我还没醉。

      别看我经常拿黄汤当水灌,名符其实的借酒浇愁这还是头一回。

      你大概在想为什么我还活着吧?——听听,真让我不痛快,特别的不痛快。你以为我讨厌你就巴不得你挂了还挂得理所当然是吧?亏你还挑我当副队,你连我是什么人都不清楚就把我生挖到六番来。我是什么人,我阿散井恋次是没什么能耐,头脑简单粗枝大叶不拘小节,但我还没混蛋到落井下石的地步。别说我知道这里头是怎么回事,就算不知道,我也不相信你朽木白哉有本事能把这么大个罪过自己扛过来,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贵族……吗……

      真的,我心里觉得有那么点委屈,天哪,我居然觉得委屈?我今天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看看窗外,月亮刚升上一半,按说酒屋里应该已经人满为患了,不过今天怎么有点不对劲?我想着,回顾两侧,左右都没坐着人,可是有酒碟和瓶子摆在桌上,随手抓起个瓶子摇晃,还剩着多半瓶。人肯定没走,那就表示——这里是流魂街的酒店,客人来这除了为喝酒以外,还有一多半是专为凑热闹来的——眯眼四下随便一扫,我就说嘛,在我前面隔了几张桌子的地方围着一大群人。对流魂街的热闹,我本来没多少兴趣,然而“贵族”两个字冷不丁地钻进耳朵眼儿里,让我条件反射地启动了求知欲。哼哼,贵族是吗?那这白捡的洋相,不看可亏了。我于是冷笑着拎起酒瓶顺势一脚蹬上凳子,冲着那个方向直起了腰。

      下一秒我差点把腰闪了。远远的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起哄的,那不是朽木白哉吗?!

      我打赌尸魂界里化成灰我也绝不会认错的只有他,我肯定没喝醉,要是这样的话那一定是他在抽疯。朽木白哉——他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跑到流魂街来了,没穿死霸和队长服,连那五个像长在他脑袋上的牵星箝也没戴。也正因为这样,那群无赖才敢围着他起那么下流的哄,要是他们知道眼前这家伙是哪号人物,就算是谣言满天飞的现在,借他们二十个胆也没人敢靠近他半米以内。

      “这位公子哥,来我们这是打野食的吧?”

      凭我对朽木白哉的了解,就这句话足够他炸五次白雷的,可他居然置若罔闻,倒酒,举杯,喝,动作连贯不说,连节奏都没打乱。

      “是不是家里那位不够劲,想换换流魂街的口味?”

      “那还用说,整天被自家老婆‘大人’长‘大人’短地叫着,再标志的脸蛋也点不着火……”

      轰隆——

      终于炸了。得有人提醒那白痴今晚上回家一定要给过路神仙烧柱高香,谢谢老天保佑朽木白哉用的是拳头,刚才若是鬼道,眼下这屋子里能喘气的应该就只剩我们俩了。

      “嘿,小子,夸你两句还来劲了是吧!”周围的一群开始露胳膊挽袖子,丝毫没有准备挨揍的自觉。

      我有点犹豫,热闹看还是不看?这是个问题。我当然知道朽木白哉是不会吃亏的,而且我猜他大概不知道我也在,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操这个心?我自己有点闹不明白,反正是下班时间他也管不着我,再说除了公事上的从属他和我还有什么关系吗……可恶,问题越想越多,偏偏这时酒劲上来了,我只觉得脑袋突然大了一圈,双手抱头好不难过。

      “啊~~~~”

      惨叫声如期而至,我想我还是别插手的好,这会儿朽木白哉正在气头上,又喝了酒,酒鬼手下的轻重我心里太有数了,免得枉作炮灰。

      “混蛋,看不出来你这少爷身板还挺能打的啊?!”

      地上已经横着几个,那群人往外退了退,不敢轻易动手嘴上却仍然想找回来。

      “是贵族就老老实实窝在笼子里,有气冲着奴才撒去,来流魂街找哪门子不痛快。”

      “嘁,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奴才是自家的,打死还讲究入土。流魂街多好,每天死了不知多少哪个不是等着喂狗的。”

      “既然这样,他人在流魂街就得守这儿的规矩,对吧?”

      “规矩?”

      朽木白哉破天荒地开口了。

      我谢谢你队长大人,都到这份上了您还只认识这俩字,真不知道该怎么夸你。

      “没错,流魂街打架也讲规矩,打了人不能白打。”某个不知死活的笨蛋接茬,“别告诉我你出了静灵庭就记不住了,你们贵族里最体面的大人物,那个什么朽木家的当家不就是最讲规矩的吗?”

      “啐,要不是他死摽着规矩也不至于把我们大伙害成这样!”

      “可不,就是他一直坚持死刑,才让那群旅祸闯进来,招来死神大人们百年不遇的‘关心’,可惜这种待遇我们流魂街消受不起。”

      “那也不一定全赖规矩,你不知道吗?那个朽木家的小姐是咱们流魂街出身的,死不死的跟他又没关系,装个大义凛然谁不会呀。”

      他娘的,老子让你……

      哗啦——!!

      一大把环币骤然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我攥着拳头呆了。

      “你说‘打了人不能白打’是吗?”

      朽木白哉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空气骤然冻结,所有人都中邪似地直杵在原地等着听下文。

      软软的钱袋慢慢飘落在地上,

      “这是先付的药费。”

      话音未落那早有预示的狂风骤雨顿然爆发,朽木白哉没有用鬼道,没有用瞬步,甚至没有释放灵压,我只听见拳头一下一下清晰地砸在不同的身上,干脆结实足以催筋断骨。我僵立在那,眼睛追随着人群中挺拔的身影,麻木的脑袋里只想着一件事——朽木白哉打架了,在流魂街打架了。

      最后一个。我从始至终没能出手。他终于收起了拳头,我迟疑了片刻还是向他走过去,在距他两步的地方我自觉地站住了。朽木白哉背对着我,我刚要开口,他却说道:

      “热闹看够了。”

      我突然觉得很无力,拜托你就算借酒装疯也装得像一点好吗?

      “队长,我……”

      前面的人突然像一堵墙那样倒了下来,我慌忙伸手抱住。就知道关键时刻总不让我把话说完,我不过是想问他是不是后悔挑了个爱看热闹的副队而已。朽木白哉闭着眼睛,呼吸倒是平静,果然还是醉了吧。

      面对这个状况我先愣了一下——我发现什么事只要一扯上朽木白哉,我的反应准迟个半拍——然后扛起人向六番的方向狂奔。

      为什么是六番?到今天下午为止,朽木白哉还被四番队长禁足在床上,晚上人就在流魂街了,脚后跟想也知道是从四番溜出来的。按说为他的健康考虑是应该送他回四番队,不过说实话,卯之花队长的恐怖与蓝染不可同日而语,在当事人意识不清的情况下把他扔在四番任人宰割,这种做法似乎有违人道,而且身为副官的我也不该把队长原路扛回去送死。我想过送他回本家,不过眼下那里也是个是非之地,别的不说,光是朽木家上上下下一顿质问就会要了我的命。因此唯一的去处只有六番队,我自信这个决定非同寻常的正确。

      队首室里没有床,但是有一张长沙发,勉强躺得下一个人。我把人放下就去了茶水间,倒出第一杯来顾不上烫就一口咽下去。一连喝了三杯滚茶,才觉得脑袋不那么胀了,这才重新泡好一壶连杯子端到队首室。看样子朽木白哉醉得不轻,而且从浅色的衣领里层渗出来的痕迹应该是还没痊愈的伤口又流血了吧。

      看来朽木白哉今夜是不会醒了。自他受伤以来脸色一向不好,现在脸颊稍带微红只是浮上了点酒色,对受伤的人来说可不是好征兆。帮人醒酒也不是头一回了,可这次我却不知怎么下手。呆了一会我才回过神来,放下托盘,拿热水浸湿毛巾给他擦脸,潮湿的水汽把他的脸色蒸得更红了一些。没有多少医护经验,我不敢冒然动他的伤,只能给他加床毯子,拿块湿手巾敷在他额上,仅此而已。一通忙活之后,我坦然地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心想只要这样挨到明天早上,请四番队的人过来看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没事可做以后,我就开始回顾今天的事,乱轰轰的脑子逐渐安分下来。朽木白哉出现在流魂街不算新闻,喝酒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打架更是死神天经地义的本事,可这三件事加在一块怎么就那么怪呢?怪就怪做这些事的人叫朽木白哉。那帮混蛋大概上八辈子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差点被钱砸死吧。

      “朽木白哉,你可真累。”我忍不住回头对着沙发上睡死的那人说道。

      你连喝酒打架都不忘了保持体面,还有什么事能让你放松下来。难道这就是贵族的尊严?我心里突然一阵发堵,那天我没看见,所以无法想象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露琪亚道歉的朽木白哉,是以怎样的气度折损了自尊。但是今天我看见了,可我依然不知道,朽木白哉牺牲了多少自尊当着我的面打了这一架。

      他知道我在那,他明明一开始就知道,却还是不顾形象地和那帮流氓打了一架,难不成真是存心让我看热闹?不过,话说回来,可以放心让我看热闹,是不是表示我在这个“目标”的眼里也有那么点“与众不同”呢……

      原来如此,不知何时开始,我已经有了这种莫名的期待。问题出在我身上,别人的看法和朽木白哉没关系,和我更没关系,只有我对他的想法,和他对我的想法,才是和我们俩都有关系的不是吗?脑子里忽然透进一股凉风,几天来积压的郁闷倾刻一扫而空。

      我摸向胸口,贴着里衣把那层柔软的东西掏了出来。银月风花纱,朽木家主的标志,自那天起我就一直带着,我只奇怪到现在才想起它来。纯白的织物上有一片一片的污迹,那是我的血。我已经想尽办法,可就是洗不掉,或许四番的人能做得更好,但我这件事不想假手他人。我知道朽木白哉不会再要它回去,而我也不打算还。终于当面向他挑战,那天我打得很痛快,尽管输得很惨;听到他第一句亲口的称赞,尽管他没有为此放弃他见鬼的规矩;看清了差距,所以知道他手下留情,尽管他说了那么多混蛋话。

      “队长……”

      我忽然觉得当你的副队也不错。我决定,从今以后,认真地叫你“队长”,不管是在当面还是在心里。朽木白哉有太多的身份需要担待,但阿散井恋次的队长只有一个。

      “呐,队长。我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挑了我当你的副队。”不过还是等你清醒的时候再说吧。

      那件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之后事情就按照客观规律发展下去:队长醒来以后自去应付四番队“隆重”的欢迎仪式,我则奉命替他向山本总队长呈递检讨书,然后相关人等把一护他们声势浩大地轰回现世,事情就算暂时告一段落。有件事我没告诉队长,我以流魂街的方式回敬了那天和他打过架的混混,当然我不会泄露队长的身份,而且我想他以后不大可能再去那种地方,但我了解流魂街的办事“程序”,有些事必须如此才算真正结束,而这些事和了结它的方式贵族是无法理解的。

      不久我就去了现世,蓝染派来“趟路”的杂兵也接踵而至。经历过几次论不上级别的战斗,我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简单地说,就是“战斗的感觉”。没错,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地拼命,我忽然想不通为什么要和那些破面拼个你死我活。为尸魂界?为现世?找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我都觉得丢人。那是为了朋友?露琪亚?还是一护?要是连这点理由也没有的话我可能早放弃了。

      自成为死神以来我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我努力回想当初,这才发觉原来逼着我当死神的原始动力已经消耗光了。最早要当死神,是因为想和露琪亚一路并肩到底的心情,那时我们是彼此唯一的朋友,可是自入了真央灵术学院,这种牢不可破的“唯一”已经改变了,讽刺的是,如果不是因为她被朽木家收养,让我突然开始珍惜和怀念那段流魂街岁月的话,这份“特别”的牵绊也不会固执地保持了五十年。过去要“超越朽木白哉”是为了露琪亚,现在呢?时过境迁,那个激励我奋斗了半个世纪的目标已经不复当初的意义。起初我也惊讶自己会这么想,但是千真万确。理论上那个“目标”还在,而且我还没有打败他,可我已经失去了那份执著。

      我不是没发现这些变化,还在尸魂界的时候,当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去朽木家拜访露琪亚时,我发现我会因为家主不在而失望,而他在的时候,我却觉得还是六番队首室里和他隔桌相望的距离更好一点。和一角他们喝酒也变得索然无味,我总得搜肠刮肚地找不同理由绕开那天的居酒屋。“超越朽木白哉”仍旧是挂在嘴边的理想,可是我再不像以前那样急迫,反而是热切地盼望老天爷暂时先别给我这个机会,以免我“超越”了朽木白哉之后不知所措。我很严肃地思考着一个问题——在眼前的人生理想到期之前,是否要先找好下一个目的地。说不慌神那是假的,老子从来没这么优柔寡断过,面前明明就摆着一条路,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走。

      我躺在浦原商店的房顶上想着出路,一闭上眼就又想起尸魂界来。经历了一场浩劫的尸魂界短期内人手不足,队长不得已也担负了巡视的任务,一起巡视的时候,我走在他身后,离那个曾经拼命追赶的背影只有一步之遥。虽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我不甘心也不高兴一辈子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如果有一天,我超过了他,会是一个怎样的情景?实在不能想象队长会像我一样追上来——即使他要追,目标也不是我——而他的自尊心一定会让我不敢回头。我想不变成那样。

      没出息,阿散井恋次你真没出息。说到底你只是想当那只和朽木白哉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而已。

      想明白以后反倒觉得更沮丧,敌人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很不识时务地找上门来了。什么叫敌人,敌人就是明明该死还不知道自己该死而且专挑本来不该死的时候来送死的家伙,比如眼前这个自称破面多少号的就是一个没事找抽的典型。而更让我的郁闷心情雪上加霜的是——他居然比现在的我厉害。

      “你的卍解只有这点水准吗?”

      不知死活的东西,这句话又给你添了一条该死的理由——口臭。

      靠,老子好歹是挑过朽木白哉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念头忽然冒出来的一瞬间,我心里突然豁亮起来,要是心情指数升高能带动灵压提升那就更完美了。凭四处高低起伏的灵气我就知道其他人都和我一样陷入了苦战,包括没有加限定灵印的一角。一角,对了,他会卍解,那么他现在……

      可恶,我只是稍稍地分了一下心,又被那混蛋得手了,还笑得那么白痴,油头粉面的家伙,恶心,蓝染没教给你吗——破面就该有破面的样子。

      某个方向的灵压突然膨胀,是一角,卍解了吗?

      不了解的人一定不知道一角这家伙臭屁到什么程度,如果他决定做一件事即使赔上性命也不会回头,为了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会卍解,他宁可被刚学会玩刀的一护打得满地找牙。可现在他居然不管三七二一就卍解了,那就表示他面临的状况比违背誓言更不能令他容忍。我记得他曾经说过,如果我的期望是超越朽木白哉的话,那他的期望只有一个——在更木身边战斗到死。

      是这样啊!

      比起一辈子的期望,破一个誓算得了什么。

      那个破面变身了?这才对嘛,这种没品的样子才更符合你的身份。不好意思,一直没有情绪收拾你,我刚刚才想明白,正巧松本小姐发来了限定解除的消息,那我可就放手干了。

      “你这种程度的废物居然是副队长啊,护庭十三队的实力我很清楚了。”

      喂,苍蝇,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很高兴你没留下任何遗言,这是你今天唯一值得表扬的事。

      我想我根本不用另找人生目标,只需要明确一件事——除了朽木白哉,我不会再输给任何人!

      这次战斗的情况由日番谷队长报回静灵庭之后,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我好像都听见了那些不知几百年没摸过斩魄刀的高层们肝颤的动静。然后现世这边也发生了变化,先是一护莫名其妙地失踪,不久露琪亚就回去修炼了,还带了井上同行。在现世这两周让我觉得事情已经朝着不能预期的方向发展,我眼看着露琪亚和现世的几个人越走越近,虽然她还是总拉上我,但我并不像她一样期待着与他们融合。这是头一次,我不想和露琪亚同行,一起在流魂街奔跑的那些岁月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但是这一次我该放手了。

      不想回静灵庭,再说我的顶头上司对待队规的态度和浮竹完全不同,无故归队的处分我背得很熟,用不着再身体力行加深印象。所以我选择了浦原的地下训练场,当初一护在这里从零开始,最后居然那么跩地闯进静灵庭去了,我为什么不能如此这般地给虚圈一个下马威?主意打定,我即开始久违的地狱特训,心无旁羁。

      事实证明蓝染从来都唯恐天下不乱又爱瞎凑热闹,井上那个让人匪夷所思的治愈能力被他盯上了。直到井上被掳走静灵庭才回过神来,立刻一如既往地把责任推到了那个倒楣的小姑娘头上。我真奇怪怎么总是蓝染率先开发我们的优秀资源,而静灵庭包括浦原商店在内,守着她这么多日子都没一个人发现这是个宝贝?总之又被蓝染先下手为强了。

      正当我自认命苦准备和他们同去救人的时候,静灵庭终于有了反应。我就知道他们这个德性,什么找骂干什么,不许去救井上?一护那小子一听就炸了,露琪亚,你等等再添乱。

      “日番谷先遣队一员六番队副队长阿散井恋次,为了让叛逆之徒清醒,将前往虚圈去把她抓回来。”

      不就是换个说法吗,你们想必也没意见吧。

      可惜结果仍然是一个“否”字。看着总队长那张凹凸不平的老脸我真想给他一鞋底子,这样的静灵庭和蓝染有什么区别,同样是草菅人命,为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有理”?!那就对不住了,眼下现世数我官最大,我有权下命令,出了事我扛,你们给我的这点权力关键时刻还真能派上用场。

      “已料到你们会抗命,幸好老夫早想到这一步。”

      老不死的——这是在看见穿界门对面的人之后我和一角共同的想法。

      “就是这么回事,你们都给我回去。”我从前的上司这样说。

      “不准反抗,我已经受命,就算费尽全力也得把你们带回去。”我如今的上司这样说。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和一角能在他们面前拔刀吗?为了井上?

      我揽住还要争辩的露琪亚的肩膀,把她硬推进了穿界门,直到门在我们身后合上之前她还在回着头说:

      “一护……”

      门关上了,那声“对不起”只怕他没有听到。

      回到静灵庭难得山本总队长没再找我们谈个人感想,一群人就地解散。我跟着队长一路回到六番,心里盘算着怎么把露琪亚也拐到虚圈去,不觉已经来到队首室门口,只听见久违的一声:“恋次”

      霎时就明白了游子归家是种什么心情,我猛地抬起头来,竟然和队长视线相对。他直视我的眼睛,眼底平静无波,究竟何时开始他看我不再用轻蔑的神色。

      “今日工作结束后到朽木家来。”

      与其说这是一句吩咐,不如说是一个邀请吧。管他本来是什么意思,我就当他是邀请好了,所以我回答的不是“是”而是“好”。

      然后我们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在各自的老位子坐下,开始处理当天的例行公事。整整一下午,六番队首室里安静忙碌一如往常,没有一句话提到“现世”、“破面”或是“虚圈”。

      当晚,我像平常一样比队长提早一些告退,而他也在做最后的整理。所以当我到朽木家的时候,接待我的是露琪亚,不一刻,队长也回来了。他屏退了所有人,包括露琪亚。事后,我不得不佩服他的面面俱到,如果当时露琪亚也在场的话,我们的意图便昭然若揭了。

      我们的想法队长看得很清楚,而他的态度也表达得很坦然。

      “我只是接到了把你们带回尸魂界的命令而已,但没有命令说你们回来之后要如何处置,所以随你们高兴怎么做。”

      他没再说更多,但对我们来讲已经足够了。然后我一拉开门就看见早放在那里的两件斗篷,我捧起斗篷,脚不知怎么就是沉得迈不出去。一咬牙,我突然回头说道:

      “队长,我这次绝不会输!”

      “回来再说。”

      果然,只有他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几步奔上走廊,露琪亚正等在那里,只记得我拉着她,一路朝十三番的方向狂跑。热烈的风迎面扑来,像滚烫的刀刃一般透过两肋,蒸蒸热血沸腾的水汽四散挥洒。我从来没感到过如此满足,一想到身后那份信任和期待,前途的一切都无所畏惧。

      眼前只剩一片血红,那不停晃动的一团深色是我的对手。伤到这个份上痛感早已麻木,我只是觉得冷,整根脊梁骨都僵硬得要折了一样。可是,我还没输,他站着,我也站着,我还听得见蛇尾丸的咆哮,所以我没输!

      六番的规矩有一没有二,我不能同一个跟斗栽上两次。那个顶级大虚剥出来的破面,据说实力在队长级别以上,这么说来老子宰了你不仅不亏还能赚回点来。这个时候,不能急,他急着杀我,但我不急着被杀,所以他急,我不急。当一个人急着给奄奄一息的对手最后一刀的时候,九成会放弃自身防御。我觉得安心,没什么理由就是很安心。战斗到今天,我阿散井恋次也算是阅人无数,记忆里只有一个人的灵压能在最后一刻还波澜不惊,那个人排在最前面,超越他是我一辈子的期望,所以,绝不能让眼前这个杂种挡我的路!

      来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攻击,他的轨迹,他的速度,他的力量,他的——破绽。我一动不动,双腿、头颈、握着蛇尾丸的右手,甚至——眼睛。不动,所以他什么也看不懂。

      就在这里!与我身心相生的蛇尾丸准确地劈开了他的脑袋——当他的武器穿过我胸口的时候。那不是要害,因为我避开了。

      也许命运就是爱在距目标近在咫尺的地方下绊脚石,偏偏每次我都中招。那家伙还有帮手。看着一群基利安连绵地逼近,我紧紧地攥住手中的蛇尾丸,到头来只有它是生死之交。没什么可遗憾的,只不过打赢了却没能回去,我是有那么点……不知足……

      我听说人之将死眼前会幻化出最诚实的渴望,我现在相信这个说法一定是真的。我眼前是满天纷纷扬扬的樱花雨……

      艰难地睁眼,不会吧……是不是我自己尚未发现有双重人格,否则眼前这个情景怎么解释——居然……居然……我潜意识里最渴望的竟然是四番队五席的听诊器吗?

      “您醒了?阿散井大人!”

      这幻象未免太具体了,等等,他说什么?醒了?

      突然坐起来就立刻知道哪根骨头断了,我软塌塌地再度倒下去。好吧,我又让人给抬回来了,现实真是痛苦。那个五席好像对我的沮丧视若无睹,继续激动万分地致慰问辞:

      “阿散井大人您真的很厉害,我听说你连瓦史托德都打败了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很神秘地凑到我跟前小声说:

      “我们这里有些贵族出身的队员还说我吹牛,结果我说是朽木队长亲自带回来的消息他们立刻不吱声了……”

      “你说什么?!”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妈的腰折了再躺俩月老子认了,“队长去虚圈了?!”

      “怎么,您不知道?”他很夸张地惊了一下立即恢复了表情,“那也难怪,您被送到四番时已经没几口气——啊,我没有咒您的意思……”

      “队长呢?”

      “呃?哦,您说朽木队长?当然在六番。大战之后毕竟一团糟,善后的事情肯定快堆到房顶了,虽然这次胜了破面,不过蓝染还是逃了……”

      他后面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破面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蓝染现在在什么地方,那些事有什么要紧。我只知道那人现在平平安安地呆在六番队,这就是我唯一想听的答案。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其他的都以后再说……

      两周之后,我终于被卯之花队长“放”了出来。来到街上,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直奔自家番队。

      终于突破了队员的热情攻势,安全抵达队首室,我小心地敲敲门,片刻之后只听里面说道:

      “恋次,进来。”

      心情真好。

      队长正在办公,桌上依旧堆得满满当当,六番的工作量有增无减,那张桌子的承重问题始终没有改善。我看向自己的桌子,桌上空空如也。

      “你的病假还有最后一天,报到之后回去休息,明日工作照常。”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他以一贯的冷淡口吻说道。

      “可以自由活动吗?”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自便。”

      那好。

      我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就这么看着他办公,队长没有表示丝毫异议。不一会儿,我就闭起了眼睛,心想老子这一注全押这了。就在我真的快要睡着的时候,沙发上突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我能感觉到那两颗漆黑的琉璃子的光芒就落在我身上,只是我猜不到那是怎样的注视。

      我听见他轻声的叹气,忍不住想睁眼可又觉得不甘心,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有死以来最不可思议的话:

      “当初选你作副队,是因为我想也许只有你能够……并且愿意追到我身边来。”

      是这样啊……你听见吗老天爷,老子赌赢了。我就势一歪,脑袋就稳稳当当地枕到身边那人的肩膀上——唔,好干净的味道。

      为了达成我们共同的期望,我以后还要更加努力才行,而且刚才那句话我想在清醒的时候听你再说一遍。不过,好在死神别的没有就是有时间,总有那么一天——

      ——对吧,我亲爱的队长大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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