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心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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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来了。”
阿四拽着年过半百的太医，飞奔进来，太医气都没喘匀，就被推到姬闻珏面前。
“小殿下怎么伤得这么重？”
路闲见太医来了，干脆让开位置，好让太医看伤。
他的手帕已经被血水浸湿了大半，路闲看得眼晕。
“殿下出血有点多，劳烦太医大人仔细看看。”
太医盯着伤口看了好一会，觉得不像是磕的。
磕的伤口创面会更大，还会带着一些擦伤，但这伤口就这么一个……
“臣先给殿下止血。”
太医拿出药箱，路闲在旁边紧张地看着。
看着太医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伤口不可碰水，近些日子饮食清淡点，多吃写肉、蛋、鱼，多休息，不可跑跳。”
“臣明日再来换药。等会让宫女上我药房拿药，冷水煮沸再小火慢煎，一日两次。”
“殿下失血过多，若出现头晕的症状是正常的。但夜里若发烧一定要让宫人来找臣，不要自行处理。”
太医看了看姬闻珏，又看了看路闲，最后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路闲让宫女去抓药，追上太医的步子，“大人，您刚刚是想说什么吗？”
太医不知道能不能说，在路闲的追问下，还是解释了姬闻珏伤口，更像是被砸的。
“谁敢砸小殿下？”路闲惊诧。
太医低头不答，是谁不可而知，但身份不难猜，能让小殿下有所隐瞒，那便不是他们能指摘的人。
路闲道了谢，回到院子里。
姬闻珏还坐在原位，不知道是伤口疼，还是什么原因，他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路闲又多了几分心疼和怜爱，许是姬闻珏年纪小，路闲忍不住想多照顾几分。
从前在福利院，年长的孩子都养成了主动照顾年幼孩子的习惯。
路闲对小宫女说，“晚上多起夜看看，若有事找我和太医。”
宫女：“是。”
姬闻珏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
他不在意路闲是不是装的，只是觉得一点小伤就这么兴师动众，有点没必要。
要是让路闲看到他曾经更大更深的伤口，岂不是要喊太医来轮值守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画面，姬闻珏觉得有几分好笑。
路闲和小宫女说完，低头就见姬闻珏唇角微压下去的笑意。
路闲的唇角也跟着扬了扬，好笑道：“受伤了还笑这么开心？”
姬闻珏瞬间压平了唇角，没一会又扬起一抹笑。
“因为老师关心我。”
路闲眸子微动，他觉得姬闻珏这一抹更灿烂的笑容，不如刚才那淡淡的笑意来得真实。
可仔细一看，姬闻珏眼里也盛着笑意，他自觉是被晃了眼，哪有什么真是虚假。
“一定要忌口，这些天别去上课，多休息。”
姬闻珏：“我也可以像大皇兄那样，跟着老师吗？”
路闲：“…………”
怎么一个两个都想跟着他？
“你不一样，你伤在头上，虽然只是外伤，可脑袋受伤是很严重的，好好休息，别胡来。”
姬闻珏眨眼：“为什么大皇兄可以？”
路闲：“…………”
当然是因为姬长朔固执已见，甩都甩不掉。
“小殿下一定会谨遵遗嘱，乖乖养伤的对吧？”
路闲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口吻是在哄小孩子。
“若真想跟着我，便养好伤再说。”
姬闻珏唇角弯了弯，乖巧道。
“我会听老师的话。”
“真乖。”
路闲忍住摸头的想法，姬闻珏再可爱乖顺也是皇子，而不是福利院里里，他可以随意摸头的孩子。
他的目标应该是完成任务，或者找到假死逃脱的办法。
“小殿下先回屋休息。”路闲朝宫人示意，让他们扶着姬闻珏回屋。
姬闻珏眉梢微不可察地蹙了下，很快又顺从的让宫人搀扶着回屋。
“下去吧。”
进屋后，姬闻珏对他们说。
宫人小声，“可太傅说……”
“我想休息，有人在旁边我睡不安稳，有事会唤你们的。”
“是。”
听了解释，宫人们送了口气，又不太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小殿下有事一定要喊我们。”
姬闻珏挥了挥手，等人都离开后，面上那副温和的态度登时变得冷漠。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伤，有些刺痛。可姬闻珏表情都不曾变一下。
许是思考的太过认真，手上的力道不由重了些，刚包扎好的伤口有渗出了点血。
姬闻珏浑不在意，也没有要睡觉。而是来到书案前，提笔落下几字。
***
隔天。
路闲一脸痛苦的被阿四拉了起来，习以为常的任由阿四帮他穿衣束发。
“大人，好了。”
路闲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看了眼镜子里穿戴整齐的自己，又要哄自己上班了。
前半夜路闲不敢睡得太死，他有点担心姬闻珏头上的伤，后半夜实在没撑住，还是睡了过去。
结果刚推开门，就看见坐在院子里的姬闻珏。
路闲：“？”
“小殿下不在房里休息，坐在这干什么？”
姬闻珏眨了眨眼，问：“老师，我真的不能去上课吗？”
路闲：“……”
什么毛病？
平日也没见他们多好学，受伤了后，一个两个突然就爱学了？
“太医说了，要好好养伤。”路闲看了眼他额头上的白布还带着血迹。
“昨晚又流血了？”
“嗯。”
“你睡觉小心些，别侧卧，容易压到伤口。”
“知道了，老师。”
姬闻珏乖顺地坐在那，黑漆漆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路闲又生出几分怜惜。
“若伤口疼了，发烧了，或者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让宫人请太医，不要自己忍着。”
姬闻珏：“好的。”
路闲有点不放心，但他每次都将时间掐得刚刚好，实在不能多停留，“我去书院了，你好好休息。”
“好。”
姬闻珏嘴上应着，眼神巴巴地黏在路闲的身上，好似有多么的不舍。
路闲：“……”
受伤生病本确实会比较脆弱，路闲表示理解，但也只能理解，因为——
他要迟到了！！！
书院离这有点远，路闲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一会，三人齐刷刷投来了目光。
“老师今天来得有点晚。”
“老师看见三弟了吗？”
姬长朔和姬星澜一人问一句，路闲挨个回答。
“小殿下受伤了，我去安慰了他几句。他年纪小，爱撒娇，多哄几句就迟到了。”
姬扶虞：“？”
他一时不确定是不是早上起猛，幻听了。
姬长朔则投来了狐疑的目光，“四弟怎么会受伤了，昨天我们一起去看丽妃还好好的。”
“说是不小心磕了一下，殿下们下课了可以去看看。小殿下受伤了，正是敏.感脆弱的时候，几位殿下去看他，小殿下定会很高兴的。”
姬星澜拧眉。
他迟钝的脑袋瓜在想另一件事，姬闻珏不会是因为他受伤的吧？
路瑾闲预言的是他，可他根本不会去赛马，会不会惩罚就落到姬闻珏的身上？
姬星澜顿时有些坐立不安。
***
中午。
路闲陪姬闻珏一起吃饭。
他将清淡的菜摆在姬闻珏的面前，又将稍微重口的辣味菜端到自己面前。
路闲：“你不能吃这些。”
姬闻珏：“我知道的。”
好乖！
路闲一阵手痒，又一次将想摸姬闻珏脑袋的念头压了下去。
以前他回福利院看望那些孩子，孩子们总会热情地迎上来，年纪小的会想要路闲摸头抱抱。
也有像姬闻珏差不多年纪的孩子。
有内向腼腆的，也有青春期较敏.感、拧巴的，还有比较开朗的，会朝路闲撒娇。
路闲觉得，姬闻珏属于内敛，但不腼腆，会撒娇的。
比如现在，姬闻珏就眼巴巴地望着他。
路闲看得一阵心软，“吃饭吧。”
姬闻珏：“嗯。”
路闲并不是一直在福利院长大，他五岁时被一对中年夫妻领养了。
他们对路闲挺好，给他买新衣服，新玩具，送他去幼儿园。
一直到小学六年级——
路闲才知道，原来那对夫妻收养他，是因为算命先生说他命理带兄弟姐妹。
所以，在路闲十二岁那年，那对夫妻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们当初选择收养路闲，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
路闲已经五岁了，生活可以自理，又是上学的年纪，把他往学校一送，根本不需要太过操心。
即便路闲不需要他们操心，他们的条件也能供得起路闲。可法律上，被收养的孩子也享有继承权。
这让他们起了，想将路闲送回福利院的心思。
他们并非富贵人家，有点积蓄却不多，肯定得先紧着自己的孩子。
可收养孩子是不能随意解除领养关系，所以他们得挑路闲的错处。
可仅仅是小错，也不足以能解除领养关系，但路闲给他们提了个建议。
他可以签解除领养关系的协议，这样他们就不用担心以后路闲会和他们亲生子争抢继承权。
路闲那时候年仅十二岁，未成年是受法律保护，哪怕他自愿签了，法律也会偏向他。
且一旦解除关系，路闲就还得回到福利院。他不想回福利院，也不想占用其他孩子被资助的名额。
路闲知道一些企业家也许是出于善心，也许是想有个好名声。不管因为什么，他们是实打实愿意出资。
路闲自觉不是读书的料，像现在这样念个普通学校也挺好，学校条件不是特别好，却也没差到哪里去。
如果真有企业家愿意多资助几个孩子去环境更好，条件更好，师资力量更强大的学校，路闲实在没必要多回去占个名额。
所以他和那对夫妻约定好，从家里搬出去，上寄宿学校。等满十八岁，解除关系就生效。
那对夫妻自觉愧疚，愿意承担他从初中到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路闲庆幸的是，还好他穿书前把养父母花在他身上的学费和生活费都还清了。
两不相欠，也不再见。
路闲从不觉得委屈，也不会内耗自省。
他在福利院时，大家都对他挺好的，他被领养时，那对夫妻也从未缺吃少穿，这就够了。
路闲最自豪的事就是，他十二岁就对自己的人生有绝对掌控权。
很多人二十来岁，都不一定能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
皇后有句话说对了。
路闲也觉得自己很厉害，他把自己养的挺好，除了有些穷。
不过现在好了，顿顿大鱼大肉，不缺吃穿，要是未来能不用死就更好了。
姬闻珏刚吃了几口，就见路闲扫光了半桌子的菜。
路闲吃饭并不急躁，却也不慢，看着优哉游哉地享受，吃得倒是挺快。
他也没什么忌口，似乎什么菜他都爱吃。
不过姬闻珏观察细微，路闲是不挑，素菜荤菜都吃得津津有味，但显然更偏爱荤菜。
姬闻珏甚至觉得，哪怕满桌子大鱼大肉，没有一道素菜，路闲也不会嫌油腻。
路闲察觉到他的视线，疑惑。
“殿下怎么不吃？”
姬闻珏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是老师吃得太快了。”
路闲：“……”
路闲试图挽尊，“是小殿下吃得太慢了。”
姬闻珏也不反驳，“可能是受伤了，胃口不大好。”
路闲顾不上吃鱼，他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盯着姬闻珏额头上的伤。
他看了又看，确定没有再次出血，才微微松口气。
“小殿下胃口不好也得多吃点，有助于恢复。”
姬闻珏：“是这样吗？”
“当然。我生病的时候胃口特别好，恢复得特别快。”
姬闻珏：“？”
这才是不正常吧。
生病受伤，胃口不好才是正常的吧？
路闲夹了一筷子鱼肉，他觉得姬闻珏吃得太慢，宫里的饭菜又太好吃，他一个没注意就扫空了，而他的本意应该是——
照顾伤患的。
于是，路闲带着一丢丢的愧疚，想将鱼肉夹给姬闻珏，但又想起来……
合不合礼数先不说，他觉得姬闻珏有点洁癖，哪怕姬闻珏没怎么表现出来。
路闲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看要将鱼肉夹进自己的碗里，姬闻珏将自己的碗送过来，他略带疑惑，歪着头问。
“老师不是给我夹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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