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十几年》樱桃宝宝

16、第 16 章

　　天，灰蒙蒙的。
　　好像少女哀伤的脸，就要落下泪来。
　　“兰，快要下雨了呢。你带伞了吗？”园子凑上前，小声地问道。
　　“恩。”兰模糊地应了一句，看着老师在黑板前忙碌地写着公式的身影，愣愣的像松了发条的时钟。
　　“那么，这道题就请——工藤新一同学来解答吧。”胖胖的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瞄了瞄点名册上的名字。
　　“对不起，老师。他请假了。”兰急急应道，声音里有明显的张惶。
　　“啊，还没回来吗？”
　　“是的，应该会请几个月吧，校长已经批准了。”
　　周围开始冒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无外乎“怎么又出去了”“兰真可怜”“不会是逃走了吧”之类的八卦。兰无奈地笑笑，只好装作没听到，将头埋下，佯装看书的样子。
　　——会不会，真的逃走了呢？
　　傻瓜，怎么可能，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一个人，两个思想，在头脑里不停地斗争着，最终还是信任的那一方以微弱的优势取胜。
　　只是微弱的优势罢了，斗败的另一方不甘心地从兰的脑海中慢慢消失，一边对着得意地挥动着胜利旗帜的“信任新一”君大吼着：“其实你才是最脆弱的……”
　　容易崩塌的信任，一点怀疑就可以击碎。
　　不堪一击。
　　所以连半点怀疑也不可以有。
　　兰默默地点了点头，在心里对自己说。
　　绝对，绝对，不可以不信任他。

　　“知道了。那么这道题就请铃木园子同学来解答吧。”
　　“啊？”园子极不情愿地站起来，一脸郁闷地走上讲台，回头给了兰一个“都是你家新一害我”的眼神。
　　兰歉意地笑笑，紫色的眸子却不由自主地暗了下来，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心似乎快要被酸酸的感觉胀满。
　　新一，这一次又要等待多久呢？
　　真的没有，不信任你呢。
　　她苦涩地笑着，将头转向窗外。

　　天逐渐被阴霾所笼罩，风力愈加大了，卷起落叶，抛上天空，初春的天气露出不应有的萧索。
　　兰长长的黑发被风吹起，发丝缠绕，如同那颗凌乱了的心。
　　云，终究抵不过雨要逃离的愿望。
　　雨，到底是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兰，对不起。我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又有案子了么，新一？”
　　“不……是有别的事。”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对不起，兰，我……”
　　“……去吧。”
　　“兰……”
　　“新一，我会一直等你的……记着，你还有话没有对我说呢……”
　　“我知道了……”
　　工藤新一合上红色的手机，虚脱似的倒在沙发上。从何时开始，他与兰之间的对话已经离不开“等待”和“对不起”这两个主题，仿佛她除了等待便别无它法，而他，除却对不起之外也无话可说。
　　曾经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以为爱情就该这样水到渠成，大概她便是自己命中注定的Mrs. Right，却不知道命运在何时给他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有一天，当他发现自己深爱着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名字却不是“毛利兰”的时候，他几乎接近疯狂。
　　无法面对的不仅仅是那青葱十几年的相处岁月，不仅仅是她那纯真善良的面容，更是自己心中那填实得满满的负罪感与背叛感。
　　于是竭力地掩饰、刻意地逃避。
　　以为只要假装不知道，这样的“不应有”的感情便会夭折在回忆里。
　　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看见黑羽对她的焦心，看见赤井对她的亲吻，那种心好像被人狠狠践踏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
　　原来这样的让人抓狂的感情叫做爱，叫嫉妒，叫羡慕。
　　可是真的无法就这样坦然地承认了。
　　直到听闻她死讯的那一刻，他才明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种痛苦叫做生不如死。
　　她用死，成全了他和她的一生爱情。
　　成全了他这个懦弱的、胆小的、自私的混蛋！

　　“哀……”
　　他呢喃，泪水不知何时从他深陷的眼窝里涌出，顺着他削瘦的面庞流下。
　　他瘦了太多。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寻找着哪怕任何蛛丝马迹，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

　　只要你还活着，你一定还活着……

　　工藤新一疲倦地弓起身，将脸埋进臂弯，无声地哭泣。
　　与风光无限、自信满满的“关东名侦探”差之千里。
　　此刻，他只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在爱的十字路口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他是那样的彷徨无助，那样的脆弱迷茫。

　　嘤嘤哭泣着，任由泪流满面。
　　只有止不住的懊悔缠绕着他破碎的心。
　　哀。
　　为什么我想了那么多逃避的理由，却没有一样是关于你？
　　脆弱的、善良的、坚忍的、默默地承受一切的你。
　　哀。
　　你却就这样原谅了自私的我。
　　我宁愿相信你是为了惩罚我，躲了起来。
　　所以，求求你。
　　哀，只要让我知道你还好好地活着，你怎样罚我都可以，即使你不理我，忘记我，都可以。
　　只要你好好的，只要——
　　让我爱你。

　　能不能，让我爱你？

　　泪水汹涌的瞬间，困意席卷而来，工藤新一躯着身子，沉沉睡去。
　　窗外萧瑟的风和着冰凉的雨，拍打着玻璃，一下一下，直到夜色渐渐褪去，才逐渐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