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追了个白切黑》雁点青

14、流民

　　晚膳后，姜兰芷婉言谢绝了宣文帝留她在宫里住两天的提议，赶在宫门下钥前出了宫。

　　夜色如墨，星点灯火闪烁其中，坊市大门渐次关闭，金吾卫开始了夜间的第一轮巡逻。

　　姜兰芷吃饱喝足，斜倚在马车内壁打瞌睡，没睡一会儿周遭就从安静转为嘈杂。

　　“郡主，求您开恩，放小人的儿子回家。”

　　“敏贤郡主，京中人人都说你心善，你就是这样私自扣押良民的吗？”

　　哀求声伴着金吾卫驱赶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传了很远。

　　姜兰芷听到自己的名号，唰地睁开眼，探头去看。

　　十来名衣衫褴褛的百姓跪在崇仁坊坊门前，不让坊主关门。

　　看到有人闹事，一小队金吾卫也围了过去，询问发生了何事。

　　青雀低声吩咐车夫绕路，从崇仁坊另一侧的门进去。

　　“等等，”姜兰芷叫停车夫，纳闷道，“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说我抢了他们的孩子？”

　　“我就算上辈子是妖精，那也是吃素喝露水的花妖，从来不吃人肉！”

　　山上吃素的妖精和吃荤的妖精向来势不两立，吃人肉的妖精更是妖妖喊打。
　　如今和抢孩子牵扯在一块，姜兰芷顿觉她的妖生受到了质疑和侮辱。

　　青雀低声提醒到，游街那日就是因为有一群小子围上来捣乱，才让宝珠马受了惊。这伙人，应该就是那些小子的家人。

　　话说一半藏一半，姜兰芷很明显地感觉到，青雀这是在引导她自己思考。

　　许久不正儿八经用脑子，姜兰芷想了好一会，才犹豫道：“流民不能进城，那群小子进来了还刚巧遇到我，只怕是背后有人指使他们这样做，所以要先看起来审问？”

　　青雀点点头，用眼神鼓励她继续往下想。

　　“过了这么久，还挑将要宵禁的时候堵上门来，他们是想要进公主府？”姜兰芷猜测道，说完又立即否认。
　　“可是，明明被金吾卫用闹事为由，抓进府衙关起来，这种可能性更大。”

　　青雀只说了一句。
　　流言如猛虎，是利刃，能杀人。

　　姜兰芷瞬间悟了，“他们这是想要败坏我的名声，证明我并不是传闻中那样良善，也是借权势欺压百姓的人。”

　　这群人不管是进了公主府还是被关进府衙，都不影响流言的传散——
　　可怜的流民上门讨要说法，却跟他们失踪的孩子一样，被公主府关押，一去不回来。

　　青雀劝道：“娘子还是绕路吧，这事您本就是受害者，交给金吾卫审理，咱们便不用继续沾染。”

　　姜兰芷却问，“我先跟你确定一下，那些孩子都没事，都好好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姜兰芷催促车夫赶紧上前，去制止要把人都带走的金吾卫。

　　金吾卫们兵仗不离身，见到突然出现的队伍立刻警惕起来。

　　还是青雀亮了鱼符表明身份，又有崇仁坊坊主佐证，他们才收起武器，告了声得罪。

　　其余金吾卫仍旧压着流民，只队正上前来，询问姜兰芷这是何意。

　　姜兰芷利落从马车上跳下，笑道：“队正与诸位都辛苦了，这事原是我府上的人没处理好。他们当时留下了那群孩子，问过情况便想都放回去，只是去城外未曾寻到家人，才不得以把孩子们又留下了。”

　　“如今耶娘既然来找，那便让他们都在我府中歇上一晚，明日认亲后送归各家。队正看如何？”

　　队正犹豫了好一会，最终碍于姜兰芷的身份，摆了摆手，示意金吾卫放人。

　　那群流民站在原地，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他们要找的正主就在眼前，嘴一张就又想哭嚎。

　　姜兰芷客客气气地，“宵禁已至，诸位还是小声一些，不要吵到坊中歇息。你们从城外进来寻亲不容易，不若现在我府上用顿饭歇息一晚，明早再与孩子团聚。”

　　有人意动，有人质疑，“谁知道你们这些富贵人肚里侬个想，万一我们进去就不出来了侬个办？”

　　姜兰芷能多说一句就已经是压着脾气，懒劲儿上来不想再多说，招招手让青雀去跟他们解释。

　　“那队金吾卫，坊正，还有旁边在屋子里听着动静的人，都能证明你们进了康乐公主府。你们明日自然还要全样出来，洗刷我家娘子身上的冤屈。”
　　青雀冷下脸，瞧着就不好说话，刚好镇住混不吝的几个人。

　　一通折腾，想通的流民跟着家仆去安顿，姜兰芷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浑身都放松下来。

　　青雀替她解了头上的钗环，又用牛角梳反复通头，按摩头皮。

　　“娘子方才，为何……”

　　“为何要那么做？”姜兰芷趴在美人榻上，翻了个身，“既然他们不管进哪我都得背锅，那当然是选择将人放到眼皮子底下，更有保障。”

　　“万一他们今晚上在府衙大牢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才是有理都说不清。”

　　姜兰芷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美滋滋想到，“等明天他们好好的从公主府出去，看谁还敢乱说话。”

　　青雀顿了顿没接话，继续安静梳头。

　　过了一会，姜兰芷慢慢反应过来，“不对呀，那我明天把人都放走了，幕后黑手还怎么找！”

　　她蹭的坐起来，抓住青雀的手，一脸期待，“好雀儿，你快告诉我，幕后黑手已经被问出来了。”

　　青雀摇摇头，见姜兰芷蔫了，又说：“那些孩子被看管在郊外农庄，好吃好喝养着，还有先生教识字，所以才没吵闹也不想离开。”

　　姜兰芷知道了补救的方法，要以利诱之，软硬兼施。
　　比如，给今晚这些人几块地，几间房，并予以庇佑，让他们心甘情愿在庄子上安家落户。

　　那要是有人还不愿意呢？
　　她默默把这个问题咽下去，在心里自问自答，那就只能被迫留在那里了。

　　骤然拥有了掌控许多人的权力，这一点都不刺激，反而让人惶恐。

　　低落了一会，姜兰芷才想起白日那个还没弄清楚的问题，二表兄宋兆明的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奴婢也不清楚，估摸着应该是和江远将军有关。”

　　姜兰芷从美人榻挪到床上去继续翻滚，“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当时到底为什么要想不开，掺和进这些破事里！”

　　江远将军人在西州，要查什么难道不是宋兆明更方便吗？
　　那什么百日醉她也不知道怎么酿，还得想办法弄个几坛，千里迢迢从京城送过去。

　　不对不对，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送酒，暗地应该是送消息去才是。

　　“难道是江远和京中的谁在联系？”姜兰芷突然想通了其中的关系，豁然开朗，“二表兄想掌权，就先要把这位拉下马。”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她信心倍增，顺着直觉继续往下想，“二表兄是不是喜欢红鸠，想娶红鸠做王妃，但是他又想当太子？”
　　“所以他才和我联手，攫取权力，然后他娶想娶的人，我也能退婚嫁给想嫁的人。”

　　姜兰芷被甜得嗷嗷叫，二表兄这简直比话本里的情节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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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崔越越：(*￣︿￣)其实，我们当初也很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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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雀：一般我没回应的事情，就全是小娘子脑补的，她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