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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   富冈义勇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了,她的头很痛,仿佛被一口气塞进了过多的东西似的,可要是再仔细地想一想,却又都模模糊糊的,那些一下子出现在脑海里的高楼大厦,看起来像是魔法的汽车飞机,电视手机,都是那么的真实,并不是义勇能凭空臆想出来的东西。躺在病床上,义勇的眼前是一片空白的天花板,在医院特有的刺鼻消毒水味的围绕中,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是我的前世吗,还是我已经看到了我的下辈子?明明都应该是让她惊讶不已的东西啊,可是义勇却一点也不在意,脑海中渐渐清晰的,只是茑子姐姐死去时样子。

      记忆中是血,破碎的肢体,以及咀嚼声,直到此时如此快速地回忆起那些事,富冈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看了那么久。那天晚上,她没有哭喊出声,于是,现在的她也没有哭喊出声,只是,默默地,默默地流着眼泪。

      大概是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后吧,有人发现她醒了。

      茑子姐姐的未婚夫走了进来,他的眼眶也有些红,似乎是哭过一场的样子。但他还是温柔的安慰的富冈义勇几句,倒不是青年不想说更多,或许是富冈的眼泪让他又想起了可怜的未婚妻,他再一次掩面哭泣,说不出话来。

      随后一起来的是她们的几位邻居和几个远方亲戚,或是真心或是客套,所有人都面露哀色地安慰了富冈义勇几句。

      或许是熊,或许是狼,也可能是老虎,总之是什么凶猛的野兽闯进了富冈家中,吃掉了可怜的富冈茑子,所有人都这么说着。但是富冈义勇一次又一次地反驳这么说的人,是食人鬼吃掉了姐姐,是长着人类的脸和野兽的利爪的鬼吃掉了姐姐。但没有人相信富冈,真可怜啊,因为看见了姐姐的死,悲伤过度而产生幻觉了吗,所有人都这么说着。

      富冈茑子的死最终还是以野兽食人作罢,在一众人的帮助下,茑子姐姐入土为安,那些血迹和破碎的房门也被收拾好了。在讨论过后,一位较为富裕的远房叔叔鹤郎决定带富冈义勇离开这里,一方面是想带富冈义勇离开这个伤心地,另一方面,他有位认识的人是大城市里的医生,他想带富冈去看看他。总之,在茑子姐姐被下葬后的第三天,富冈义勇收拾了姐姐留下的遗物,和鹤郎离开了生活了十一年的村子。

      鹤郎是个脾气颇好的人,尽管他明显不相信义勇的食人鬼说法,但他从没有反驳过她,只是摸摸义勇的头,并在义勇默默流泪的晚上为她拉好被子。鹤郎和义勇都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在一起赶路了两天后,他们两人间的话还没有超过十句,但至少,两人的关系还是渐渐熟络了起来。
      异变发生在第二天的晚上,两人本来打算快点赶路到达鹤郎家,谁知半路下起了雨,他们困在了山里,只好在猎人遗弃的小屋里过上一夜。小屋里没有食物和被子,但还有一些木柴和一把钝的柴刀,他们生起了火,打算哄哄干衣服,再把随身带的干粮烤软一点。

      富冈义勇盯着火焰,眼睛里没什么生气,像是在想些什么,也像是在发呆,屋里的声音只有柴火爆开的噼啪声,鹤郎似乎想稍微说些什么,就在这时,有血腥味和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可能是狼或是别的什么,不用害怕”鹤郎起身,拿着一支柴火,打算去赶走那只野兽。富冈义勇点点头,没有说话,在鹤郎正要走出房门时,她站了起来,拿起了那把钝柴刀,跟在了鹤郎的身边。

      在鹤郎打开门前,那扇木门被大力的破开了,进来的并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只长着獠牙,手臂长至膝盖的人型怪物,它的手里还拿着人的一条腿,鹤郎吓得大叫一声,把火把往前挥舞着,但那只怪物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嘻嘻地笑着,嘴里发出人类的声音,“哈哈哈,真是好运,有新的食物呢”。

      那只怪物向鹤郎伸出手,那只和杀死富冈茑子的食人鬼很像的怪物向鹤郎伸出了手,它的速度很快,鹤郎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快要够到他了,但是富冈义勇反应过来了,她用尽全力把那把柴刀向怪物砍去,柴刀太钝了,没有把那只怪物的手砍断,但还是让那只手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弯折了起来。

      那只怪物痛叫了一声,大骂着将两只手一起抓向富冈义勇,但它没有成功,在它的手碰到富冈前,有一把刀先斩断了它的脖子。

      那把刀的主人是个带着天狗面具的老人,“我是猎鬼人鳞泷”,他自我介绍了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股冲动驱使着义勇要说些什么,“您是杀鬼的大人吧,我的姐姐被鬼杀死了,请您教授我杀鬼的技巧,我想为姐姐报仇!”富冈义勇知道,这或许是她唯一一个了解真相的机会了,她直视着那位自称鳞泷的老人,鳞泷打量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鹤郎拉了拉富冈义勇,他看起来惊魂未定,“天亮了我们一起回家吧,义勇。”富冈没有回应鹤郎,她没再说话,只是一直直视着那面天狗面具。

      在沉默了大概三四分钟后,鳞泷开口了,“你打断了那只鬼的手臂。”

      “是的!”

      “但这是杀不死鬼的,这种伤对鬼来说非常轻,它还是可以轻易杀死你”,鳞泷顿了顿,接着说道,“而这只鬼只是鬼中最弱小的一类,这世上有很多鬼,有很多比这只鬼厉害十倍,百倍的鬼,如果你要跟我学习猎鬼,这些都是你早晚要面对的。”

      “没有关系!”义勇大声地回答道,“不管有多少危险,我还是请求你教导我。”

      鹤郎再次拉了拉义勇,比刚刚那次要用力一些,“这实在太危险了义勇”,鹤郎有些结巴地说道,“我们还是回家吧,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不会再让你去看医生了,我也照顾你的,我们回家吧,义勇。”

      “你叫义勇是吗,是个男孩子气的名字啊,” 鳞泷也开口说道,“但那位先生说的不错,你应该回去,忘掉这件事吧。”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办法忘掉,这可能是我唯一一个能为姐姐为自己再做点什么的机会了。”义勇依然直视着鳞泷,在这一瞬间,她的眼睛很亮。

      鳞泷没有再说话,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富冈能感觉到,他似乎是在审视着自己,半晌,他开口了,“天亮时就跟我走吧,如果半路跟不上或是后悔了就直接回去好了,不用害怕,鬼不会在白天出现。”

      “是的!”义勇大声回答道,“另外,我也不会后悔的!”

      此时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说完那些话后,义勇转头又看向了鹤郎,在这种时候她反而有点犹豫起来。

      “义勇,”鹤郎开口,他的声音有些犹豫,应该是想要在劝阻她一下,但话到嘴边,看着义勇重新亮起来的眸子,他又改了口,“义勇,应该已经下定决心了吧,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啊,还有,如果可以的话,要来看我啊。”

      鹤郎说完,笑着叹了口气,“义勇要比我勇敢很多呢”。他把身上的所有钱都找了出来,塞到了义勇手里,但义勇没有接受,只是拿了两块干粮和姐姐的遗物,“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去看你的。”

      明明在刚才一个赛一个的紧张,鹤郎和义勇在此时却都放松了下来,鹤郎将自己的事详细的和义勇说了一遍,义勇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回应一下,在天亮前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两人说了比过去两天多得多的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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