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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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庚已经尽力委婉些了：“至于会被传成什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迟瑜很轻地闭了闭眼，沉静的目光自透薄的眼皮投落而下，让人看不清他眸底的神色。
他知道席庚想说什么。
无非是在担心他会因为外界那些不好的舆论而加重心理负担，最后导致病情恶化。
可迟瑜心里清楚，他的焦虑症虽严重但也是有针对性的，除非是有异性靠得太近、亦或是触碰到他最不愿面对那些的情景，其他事儿还真不能对他构成什么影响。
哦，不对，顾渊除外。
顾渊是最能挑动他情绪的人。
“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迟瑜将最后一口粥咽下，妥帖地将保温桶盖好后才挑眉看过去：“说我疯魔了还是说我是个神经病？”
席庚&赵烨磊&莫远亮：“………………”
看着几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也有些摸不准了：“总不可能在传我是被雷劈了吧？”
“……”
席庚也是服了他了：“军训期间不允许带任何通讯设备，消息没飞得那么快，但军训结束之后就不好说了……尤其是这个结束还拖着个周末。”
最后一句话配着他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就差点没上手戳着迟瑜的脑门告诉他：军训结束后的这个周末铁定会让传言从入门级别的升级成为地狱模式！
席庚很语重心长，可迟瑜的重点却没抓对。
“军训结束”这四个字像是随风飘散的小草种子一般，顺着席庚的声音钻进他耳朵，直接扎根在了他的脑海里。
也许在绝大部分大一新生看来，军训结束等同于解脱和自由，相当于解了禁锢的鸟儿；渴望飞翔的心就像是翅膀重新扇动时的那般，扑棱扑棱的。
但在迟瑜这儿，军训的结束更意味着顾渊的离开。
今天早上，迟瑜在晨光的沐浴中醒来，他微微蹙眉，闭着眼习惯性地往顾渊颈窝钻，却没想到一头埋进了松软的被窝里：“？”
人呢？
他那么大一个男朋友呢？
迟瑜迷瞪瞪地睁开眼，却发现顾渊重新套上了他的黑色教官服，沉默地站在窗边看向外面，旁边小腿高的茶几上还搁着个不锈钢保温桶，折出一道银色的光。
那光晃得迟瑜愣了一下，原本还有些困意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大半。
这两天他们总是腻歪在一起，形影不离，跟个连体婴似的，快活得不知时日，要不是顾渊再次穿起这身衣服，他几乎都要忘了对方还有这重身份。
不过这倒是不能怪迟瑜。
毕竟把事情都说开了的两人就像是将封在身上的层层枷锁一次性都卸了下来一般，只剩下说不出的酸胀、数不清的欢喜还有道不明的庆幸充斥着整个心房；一直笼罩在两人之间的阴霾云雾也被灿阳驱散开来，迎着光，他们满心满眼的都是对方，哪还能管得了其他？
那是自重逢以来，两颗心靠得最近的一次，毫无芥蒂、毫无顾忌地直直地奔向对方。
站在窗边，缄默地看着医院大门方向的男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迟瑜的视线，一转头便对上了一双浅褐色的眼睛。
刚睡醒的人似乎还有些懵，半张脸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上半部分，挺翘睫毛上沾着的湿气衬得他眼底又潮又软。
顾渊快步走来，双臂圈着男人劲瘦的腰，直接将对方抱起来靠坐在床头，脸轻蹭在迟瑜颈窝。
“宝贝，你可算醒了，”他偏过头在上面落下一吻，才哑声说，“再不醒来，我就要归队了。”
“你、你要走了？归……队？什么归队？去哪？是回基地吗？”一听到顾渊要走，迟瑜的脑袋嗡了一下，整个人陷入了宕机状态，甚至连缠绕在颈间那炽烈温柔的鼻息也有些顾不上了。
顾渊抱着他不肯撒手，脑袋又往里埋了埋。这情景，要是有第三个人看到，估计还会以为要走的是迟瑜。
男人低哑的声音贴着迟瑜的耳朵响起，滚着浓浓的歉意：“对不起……按照规定，我不能说。”
迟瑜低下眼，盯着对方的发顶不说话，指骨却下意识地缠上了那微硬的黑色布料、揪着对方的衣摆不放，那小动作像是在赌气，又似是在撒娇。
顾渊心口一软，抬头亲了亲他的嘴角以示安抚：“宝贝，你们的军训结束了，”他顿了顿，“我的休假也到期了。”
捏得泛白的指节僵了一瞬。
在很久之前，迟瑜就预料到他们有一天会再次面临分别，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天会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
他们才刚刚解开彼此之间的心结，顾渊就要离开了。
“要去多久？”迟瑜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时的哑，语速也跟着慢了下来，“……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他家男朋友微微发颤的眼睫，顾渊心疼得要死，可他说不准，更不能说，最后也只能先哄着对方：“很快的，哥哥很快就会回来，宝贝再等等我……”
但是向来对顾渊言听计从的人这次却沉默了好一会，没有做声。
顾渊知道迟瑜是在舍不得自己，于是又凑过去啄了啄男人微凉的薄唇，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对方低而坚定地说：“好，我等你。”
你要记得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在等你。
所以请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顾渊的心顿时化成一片，又将人一把按进自己怀里，下巴轻抵在那柔软的发顶，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其实咱妈说得不全，我们家宝贝瑜看着很乖，可实际上也是很乖的。”
磁沉的嗓音让迟瑜的耳朵不禁颤了一下，嘴里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声音低而模糊。
顾渊下意识将耳朵凑过去：“什么？”
“……我说，”迟瑜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别过头，“别好的不学学坏的。”
闻言，顾渊低低地笑了一下，声音温温沉沉的：“你是在说我学咱妈叫你宝贝瑜，还是在说我又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你乖？”
“……”
于是下一刻，迟瑜的脸说翻就翻。
他绷着脸，微凉的掌心抵住顾渊的胸膛，作势要将他往外推。
“乖，别动，再让哥哥抱一会。”顾渊单手圈住他，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抚着男人那瘦薄的背脊。
他顿了顿，缓声道：“按照规定，回去之后我不能随意跟外界联系，不能……”
“不能给我透露半点关于你的信息，”迟瑜闭了闭眼，视线下滑，眸光轻颤着落在了对方右颈肩那森白的纱布上，而后早有预料般地将顾渊的话接了过来，声音轻得像树上的落叶，“比如你在哪儿，要干什么。”
“小瑜，”顾渊的喉结有些艰难地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好像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低低地又唤了他一声，“宝贝……”
迟瑜知道顾渊想说什么，可实际上他并没觉得自己有多委屈：“我知道，这是你的职责。”
所以我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能理解，你不用觉得愧疚，也不需要对我说抱歉。
“但我只有一个请求。”他低垂着头，额角轻抵着顾渊肩窝，原本还推拒着对方的葱白手指如今下意识地揪紧了那墨黑的衣领，布料与肤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说：“至少，让我知道你还在。”
听到这话，顾渊的心像是被谁硬生生地塞进一颗乌梅似的，难言的酸涩感从胸腔翻涌着滚到喉咙，闷得生疼。
原本抿紧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却猛然发现自己骤然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比起迟瑜的明事理，他更希望这人闹一闹，对自己撒撒娇……这样至少他还能像以前那般，说说骚话引开对方的注意力，哄这人开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的，好似说什么都不合适。
想到这儿，一直绕在迟瑜腰间的手下意识地将人圈得更紧了。
可怀里的人似乎对顾渊的情绪一无所觉，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喃喃道：“我的要求不高的，隔一段时间给我报一次平安就可以了。”
顾渊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疼惜，满腔的爱意与不舍之情最后只能化成一个热吻，循着唇齿、绕着舌尖，深深地抵了过去。
他捏着迟瑜的下巴亲了很久，吻得两人的呼吸都乱了起来，才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地说：“好，我答应你。”
他们靠得很近。
清淡而令人心安的奶香伴着干净好闻的洗衣粉味道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将迟瑜整个拢住。
得到承诺的迟瑜开心得像得到糖果的大男孩。
他笑着抬眼看向对方，清澈透亮的眼底毫无阴霾：“哥哥，我会很想很想你的。”
顾渊心尖一颤，再次低下头，炽热而温柔的吐息跟着追来，唇瓣轻蹭着迟瑜的脸，喉间发出一声喟叹：“宝贝，你怎么这么乖……”
他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一下，心道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走不了了。
但就在这时，被置在上衣口袋的通讯器就像听到了他的心里话一般，突然“滴”地响了一声，似是警醒，又像是催促。
顾渊身形一顿，无奈地重新直起身，可退开的过程中却又忍不住似的在迟瑜唇上又亲了一下：“哥哥也会很想很想你的。”
……
病房里，莫远亮的大嗓门还在耳边响着：“席哥说得没错！现在都传成那样了，过完这个周末岂不会变得更厉害？”
迟瑜被震得回了神，就发现几人俱是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他先是向后靠，没骨头似的倚着床头一脸淡然道：“担心什么？我又不怕那些风言风语，”见赵烨磊还有些迟疑，他顿了顿，拧着眉说，“到底都说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之前几人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会刺激到对方，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可这会儿见迟瑜状态似乎不错，才放开了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席庚言简意赅：“……恐女症。”
赵烨磊还算婉转：“嗯……男神与男神经之间只差一个系花。”
莫远亮藏不住话，直白多了：“新闻系系花大胆求爱，不料却逼疯心理系系草。”
迟瑜眉心拧得更紧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莫远亮见迟瑜的脸瞬间黑了，吓得他小心脏抖了抖：“迟哥你冷静点，别激动！”
“放心，我又不是瓷娃娃，还没到一碰就碎的地步，”迟瑜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骨，而后抬眼认真地看向房间里的另外四个人，“这两天我不太方便，所以想请你们帮个忙……”
“回去之后帮我注意一下舆论方向，稍微引导一下，尽量往我身上靠。”
原本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莫远亮和赵烨磊还频频点头，表示包在自己身上，然而后半句话却惊得他们猛然抬头，差点把脖子扭断：“啊？？！！”
相比于这俩货的震惊，苏景澈则表现出了他对他哥的绝对信任，他相信他哥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考量：“好嘞，没问题！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只有席庚淡定地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眉毛微挑，眼底蕴着一丝笑意和赞赏。
果不其然，下一秒，迟瑜作出了解释。
他的声线本就有些凉，沉着嗓子时就显得他的语气更加冷淡了，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心头一跳：“这件事是我的问题，与那个女生无关。”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