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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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白的灯光下温水喷薄而出，在空中拉划出一道道纤细的银线；又像是几串剔透清亮的珠子，顺着既定的轨道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瓷白的墙砖上，光洁的镜面上，男人紧绷着的小腿肌上，很快就溅满了点点水痕。
水汽中沾着的温没一会儿就凉透了，光裸的背脊倚在冰冷的瓷砖上，阵阵寒意袭来，但顾渊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仍旧一动不动地靠在那里。
沉默的眸光微压，他拧着眉，静静地望向镜子中的自己，整个人看起来如同雕塑一般，连眉心皱起的弧度都有棱有角；几滴冷汗从鼻尖滑下，无声地落在地上，又隐没在了激荡的水流里。
水色迷蒙的镜面中映着的腹肌轮廓漂亮至极，甚至连每一寸线条都散发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令人血脉偾张。
可此时，微凹的肋骨下方却多了一片淤青，虽面积不大，但颜色很深；目光再往下压一点，只见那利落的腰线上还紧紧地缠着一圈纱布，洁白的表面隐隐洇出了斑驳的血色，而在那之下，则是被利刃划破的伤口。
如果E9看到这抹红、看见顾渊现在的这副鬼样子，绝对会被气得黑下脸来，在心里唾骂对方千遍万遍，毕竟任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被破坏成这个样子——
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又崩了。
但这些迟瑜都不知道，全被顾渊严严实实地掩在了浅薄的衣衫下、压抑在了喉咙里。
甚至早在他到达医务室之前，顾渊就已经让E9给自己处理了一遍伤口，因而迟瑜也错失了发现真相的机会。
但E9作为队里的医疗兵，可以说，他是比每一个人都要了解自己伤情的存在。
他知道除了腰侧的刀伤，颈边的枪伤，顾渊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人身上还带着不少伤，所以方才在医务室里，看见迟瑜双手用力地箍在他们老大腰间时，他才会不受控地往前迈了一小步，想要开口告诉迟瑜劲儿小点，千万别把人抱到内伤加重了。
可特么的，他们老大偏偏是个能忍的，明明脸白得像纸，却仍旧不忘警告他，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又给瞪了回去。
这下连最有发言权的E9也无话可说，只能在心里默默腹诽道，行吧，知道你心疼你老婆，他们单身汪压根就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虽然当时的顾渊面色不改，被压到伤口了仍闷声不吭，可大抵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喉结滚动着吞咽的时候，他甚至还能品出点血沫子的腥味来。
但这些他都没敢让迟瑜发现，也没打算让对方知道。这人做个噩梦都能把自己吓成那样，要是再看见他这一身伤，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得哭出来。
顾渊耷拉着眼皮子，脊骨继续挨着墙，让自己慢慢地缓过来。
他看着那平滑的大理石台面，忽而又想起了前两天迟瑜坐在上面时，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和被情-欲染红的眼尾。
男人弯起唇笑了一下，心说不管会不会，他还是舍不得让这人哭，当然——想到这儿，顾渊慢慢地抬起手，有些意味深长地抹了下唇角，某些特定场景除外。
而事实上，迟瑜确实很少在他面前哭，即便是到现在，顾渊也只见过两次。
一回是上次醉酒时，迟瑜抱着膝盖，蹲在他的宿舍门口无声地落泪；而另一回，则是迟瑜第一次向顾渊提出说要跟他“换换”这种作死言论的时候。
当时的顾渊并没有回答，只是在拆礼物的途中俯下身来，吻了吻少年那汗湿的颈侧，声音低沉温柔：
“宝贝，现在你还想跟我换换吗？”
“下次还说吗？嗯？”
“……”
那语气磨人至极，难言的感觉顺着尾椎一寸寸地攀上脊柱，渗透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激得迟瑜眼眶都红了起来。（脖子以上）
明明被欺负得有些狠了，支着的手也早已撑不住，捏起的指节承受不住似的泛了白；可即便那浅色的眼底已然氤满水雾，他还是很有骨气地一声不吭。（脖子以上）
……
直到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了，这才哑着嗓子回过头来向顾渊求饶：“哥，我错了。”（脖子以上）
“……哥哥。”
“不、不说了，以后、再也不说了……”那嘶哑的声音像是被卡车碾过一般，变得支离破碎起来，又挟着急促的呼吸，“这样、行了吗？唔！是不是、非要我，哭、给你看，你才肯、放过我？”
“嗯。”闻言，顾渊勾着唇极低地应了一声。
暗沉的视线仿佛带着炽热的温度，灼在了少年白皙脊背处的那好看腰窝上；明媚的日光融进了漆黑的眸底，像是浅海上漾起的粼粼波光，却也掺杂了暗礁沉浮时的危险。（脖子以上）
顾渊眸光深沉地看着迟瑜，一字一顿地说：“要是你哭不出来，就别指望能让我出来。”
“……”
顾渊看着那片团在胃部的乌青，拿起毛巾的手不禁在空中顿了一下，瞬间回想起了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不由得觉得有些不对劲。
昨晚他只身一人潜入“大鱼”老巢执行任务，不经意间，却发现一名浑身不着片缕的青年被拷在了低矮的铁笼子里，脖子上甚至还戴着一条狗链；全身上下没一处皮肤是好的，青青紫紫的颜色让他不难猜出这人到底遭受过什么样的非人折磨。
青年五官端正，长相清秀，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虽然眼睛湿漉漉的，透出了既害怕又委屈的无助神色；可大抵是因为他用黑得异常的瞳仁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始终给顾渊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而据线人的描述，从他埋伏在“大鱼”身边起，就从未看见这个青年走出过那个房间，因而他只知那房间里关着一个人，却不知姓名，不知性别，更不知长相。
这种严防死守式的圈禁和残忍扭曲的豢养方式让这人的身份也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但当时情况紧急，顾渊和线人只能选择先将青年连同其他几个被拐去当试药人的受害者一并救了出来。
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畅——“大鱼”在混战中被当场击毙，人质和线人也被顺利救出。
可就在他们正要离开的时候，破旧的建筑物内部某处却突然发生了爆炸。
随着“轰”地几声巨响，音浪由远及近地传来，那看起来本就像是豆腐渣工程的承重墙直接坍塌过半，碎石子在冲天的火光和浓烟中四处迸射，连带着天花板也摇摇欲坠起来，裂缝中的水泥灰像是倾盆大雨般簌簌落下。
气浪夹杂着爆炸时卷起的火舌如潮水般汹涌而至，连同巨大的冲击波朝着顾渊的后背狠狠袭来，那力道凶猛得让他整个人被瞬间掀飞，紧接着就撞在了一块凸起的废弃建筑材料上。
肋骨下方被怼得险些移位，疼得整个胃部都痉挛着抽搐起来，胸腔剧烈震荡时引起的强烈呛咳让他喉间血气翻涌不止，当即就喷出了一口血来。
……
“哥……你该不会是在里面自己动手解决吧？”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外倏然响起了说话声，将沉浸在回忆中的顾渊一把拉了回来，“不行，你让我这男朋友的面子往哪儿搁？”隔着门板，迟瑜的嗓音似乎变得有些沉闷，委委屈屈的，“还是说我的吸引力不够？”
顾渊顿时回过神来，喉结极轻地动了一下，浓烈的血腥味似乎还停留在口腔内，连带着一直压在心底的怪异感也被强行打断。
他一边拧干毛巾一边应道：“不是，没有的事。”
“其实……我的技术也还不错，”迟瑜歪着身子，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板上笑着问他，“或者，咱俩也可以互帮互助，哥哥觉得怎么样？”
“嗯？你想要怎么互帮互助？”顾渊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避着伤口，一点一点地将身上沾着的血污擦拭干净。
“就，做点没套也能做的事儿？咳，比如口，或者……”用手，用腿。
顾渊被这话勾得呼吸一窒，却还是开口打断他：“想也不让你这么做，我不舍得。”
“……”
“但你最好记住这话，待会可别后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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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荫路上。
身穿迷彩服的学生们熙熙攘攘地，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迟瑜低头避过从树叶间隙中漏下的阳光，幅度很小地甩了甩有些酸痛的右手，紧接着又抬起手捏了捏肩膀，企图缓解一下手臂的不适。
他抿着唇，一想到这两天里，两人那没羞没臊的宿舍生活，就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流氓”；垂在身侧的指节有些不自然地虚握着，像是习惯了某种特定的手势一般，掌心残留着的、那种不可言喻的触感更是明显得不容忽视……
想起顾渊那惊人的持久力，迟瑜这会儿只觉得手腕连着指背的青筋都开始微微绷紧着发胀起来；不仅让他切身体会到了“手疼”这两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更让他开始反省自己之前为什么要那么不要命地去撩拨顾渊。
……
但现在后悔显然也已经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