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理发师x长发妖（7） ...
-
洛云尘家里有两颗柿子树。养了十几年，已经有两层楼高了。
这两年没人管，两颗柿子树反而越发茂盛，橘红色的果实挂满了树梢。
树枝晃动，一颗九成熟的柿子擦着闻溪的脸落在地上，果子表面被砸出一个小坑。
“小心点，别砸到脑袋了。”洛云尘手上一紧，放轻了动作，被踩的枝丫乱颤的树枝也慢慢恢复平静。
闻溪连忙取走洛云尘挂在最底层树干上的竹篮，离开树下。
后院靠近后门那块的杂草已经被洛云尘清理干净，摆上了几张凳子加一个大塑料盆。
闻溪把柿子倒进塑料盆，等盆里的水位差不多后关了水，开始清洗柿子。
洗完后还要去皮，闻溪处理惯了硬硬的木头，对软柿子有些适应不来，削的比较慢，等洛云尘把柿子都摘完了，也只削了一小盆。
洗干净手后，洛云尘也过来干活了。
两人坐在院子里，一起削着柿子皮。
就是洛云尘有些坏，时不时拿一小块柿子肉喂到闻溪嘴边，严重影响了闻溪的干活效率。
但柿子太好吃了，闻溪拒绝不了，很没有骨气地把洛云尘喂过来的柿子都吃了。
削完皮的柿子用绳子挂起来晾晒，接下来，就是时间的沉淀了。
闻溪像昨天一样留在洛云尘家里吃晚饭。
他扒着饭，犹犹豫豫好久，才抬头小声问道：“云尘……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啊？”
他、他还想蹭一蹭饭……
吃过洛云尘做的饭菜后，闻溪再对比一下自己的手艺，顿时觉得以往还能吃一整碗的蔬菜汤泡饭变得一点味道都没了。
连泡面都没有以前香了！
看他像小蜗牛一样探出触角试探的模样，洛云尘笑了。
他故意沉吟了好一会，等闻溪就差眼巴巴地开口催他时，才终于想起似的，说道：“还真有一件事。”
“汤圆是边牧，每天都需要很大的运动量，但我平时太忙了，可能会顾不上它，闻溪有空的话，能每天过来帮忙遛一遛它吗？到时候请你吃饭。”
要遛狗的话，少不了要出门。
但除了买一些必需品和来洛云尘家外，闻溪已经五六年没出过门了。他挣扎了一会，还是没能抵挡住美食的诱惑，点了点头。
洛云尘给他夹了个鸡腿，眼里藏着笑意：“那真是太感谢闻溪了，多亏有你在。”
*
第二天，说自己平时很忙的洛理发师把店门关了，挂上“休息中”的蓝色木牌。
闻溪穿了件带帽子的外套，有洛云尘帮他梳头后，再藏头发时，就不会像以前那样鼓起一个突兀的小包了。
现在的天气是正正好的，不冷不热，清爽宜人，适合外出散步。
他们吃过午饭才出的门。边走边聊，速度很慢。
老巷位处县城的边缘地区，离得越远人越少，也越冷清。
走到巷子深处时，只剩下石头铺成的小路，周边的房屋都爬满了绿植，苔藓在青色的墙砖上肆意生长。
没有人，闻溪也放松下来。
这点路对汤圆来说只是毛毛雨，但看两个人类已经坐在石头上休息了，就也停了下来，趴在洛云尘脚边。
上午闻溪还没来的时候，它就被洛云尘带着在后院里溜过了——也就是在院子里除草。
摘柿子那天清出来的草地，起码有一半都是汤圆刨出来的。
精力被消耗后，也没那么想撒欢了，毕竟它只是主人的工具狗而已。
一只用来让闻溪出来走走的工具狗。
洛云尘从包里拿出瓶水递给闻溪：“要吗？”
闻溪接下，道了声谢，腿还是酸的。他太久没运动了，身体还没适应过来。
“云尘，你以前，是住在别的地方吗？”
在那一次偶然进入理发店前，闻溪从没见过洛云尘。
洛云尘好像想起了什么，很久才轻笑着回他：“是啊，我读高中才搬过来的，那个时候镇上还没有高中，我只能住在学校，一个礼拜才能回来一次。”
洛云尘比闻溪大了五岁，他读高中的时候，闻溪……刚好念完小学，待在了家里。
再后来，洛云尘读了大学，半年才回来一次，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怪不得以前都没见到过。
闻溪点了点头，礼尚往来地答道：“我从出生就待在这里了，从没离开过。”
“哦？”洛云尘挑眉看他：“是待在这里21年了还能迷路的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吗？”
想到刚刚差点走丢的自己，闻溪支支吾吾个半天，百口莫辩，脸都红了。
洛云尘还笑他。
都笑出声了！！
*
不知不觉间，闻溪的生活已经同以往彻底拉开了距离。
上午雕一会木头，然后起身去洛云尘家里吃午饭，下午他们会一起出去“溜狗”，晚上又一起吃饭，在天已经黑下来的时候，洛云尘会送他回家。
闻溪很用心地记下了每一段路，以免洛云尘很忙需要他自己一个人遛狗时迷路。
但理发店的生意真的是太冷清了，位置又偏僻，除了第二次看到洛云尘时，闻溪还没遇见过他店里有客人的时候。
因此，每次遛狗，都是两个人一起去的。
闻溪有时也会疑惑洛云尘能不能靠理发店养活自己，但对方从没说过自己缺钱，家里空调电脑等一应俱全，闻溪也就没有多问。
云尘说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的。
*
开开心心每天蹭饭的日子过了没几天后，下雨了。
雨很大，一指大的小鱼甚至能在路面上无忧无虑地游泳。
这么大的雨，想要出去遛狗是不可能的，连后院都遛不了。
洛云尘看着雨势没有丝毫减缓的天气，眉头紧皱，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
【闻溪，雨太大了，今天就别过来了。】
隔了好一会，那边才发过来一段语音。
“……好吧。”
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
洛云尘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温声道：“明天想吃什么？”
今天不能做，就只能在明天弥补了。
闻溪陆陆续续报了几个菜名，心情总算好转。
跟闻溪敲定明天的菜谱后，洛云尘放下手机，无聊地瘫在了沙发上。
其实，没有闻溪在的话，洛云尘做饭的兴致也不高，大多数时候都是随便吃点。
他有些厌食。
汤圆丝毫没有被天气影响心情。它这几天体力消耗过大，不介意有一天不能出去玩。
自己给自己倒好狗粮，它叼着最喜欢的罐头拱了□□屎官的手。
洛云尘给它开了罐头，看着汤圆大快朵颐的模样，就想到了闻溪。
也不知道闻溪有没有好好吃饭……
*
刚搬来跟洛奶奶住的那段日子，对洛云尘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在那之前，洛云尘一直跟父母住在城里。因为长得好，再加上成绩也不错，他从小学开始就总是收到各种各样的情书。
洛云尘从没答应过，因为自他对性有了认识后，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只喜欢男生。
直到初三毕业时，有个男生跟他表了白。或许是想着都毕业了，所以动静很大，甚至用了学校的广播……在洛云尘知道的时候，已经闹到全校皆知，老师都引了过来。
作为当事人，他的父母自然也知道了这事。父母在家质问时，洛云尘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向父母坦白自己的性向。
毕竟他才15岁，对于自己的异常也会感到害怕，希望父母能帮帮自己。
然后，他得到的只有谩骂，几天后还被打晕送进了电疗所，说是能帮他治病。
直到过年时，洛奶奶没见着洛云尘，才拼着老命把洛云尘救出来，带着孙子跟自己回老家生活。
这边的教育资源远比不上城里，也是洛奶奶四处奔波，才把洛云尘送进县里唯一一所高中。
但那时的洛云尘状态很不好，他很在意在所里别人骂过他的那些话，开始变得孤僻，不想跟任何人接触。
洛奶奶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让洛云尘有了好转。
奶奶给人剪了半辈子头发，洛云尘没什么特别想做的，填志愿时就报了设计专业，算是沾了点边。
他的高考成绩很好，洛云尘在那件事后第一次给父母打了电话。
随后得知了自己多了个亲弟弟的消息。三岁大，出生在他被奶奶带走的那一年。
上了大学后，洛云尘迫切地想赚钱，想证明性向不是能决定人的唯一因素，他并不比正常人差，甚至更加优秀。
平面设计、服装设计、造型设计甚至是珠宝设计等等他都有涉猎。还没毕业就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每天加班到凌晨三四点，只睡五个小时。
回报也是丰厚的。从月薪几千到年入百万，他只花了三年。
自从能赚到钱后，洛云尘每个月都会给洛奶奶汇很多钱。
洛奶奶知道孙子在忙事业，她老伴去世早，自己又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没想过去打扰他。
看到卡上的数额时，更是怕自己耽误孙子的工作，每次通电话都说自己过的很好，不用担心。
洛云尘信了，放心地投入到事业中。
只要是利润大的单子，他都接，业内对他的评价慢慢变成了“不要命的疯子”。
直到，洛奶奶去世了。
洛云尘慢了下来。他依然每天接很多单，却越来越感受不到赚钱的意义。
他才二十多岁，就有了一堆毛病。主动熬夜变成了被动熬夜，因为他失眠了，根本睡不着。
*
汤圆的罐头吃完了，窸窣的声音停下，也让洛云尘从回忆中抽身出来。
若是闻溪见到高中时候的自己，大概会被吓跑吧……
“叮铃——”
有人按了理发店门口的门铃。
洛云尘一顿，连忙下楼查看。
这个时候会有谁会来？
想到那个他最不希望但又最有可能的答案，他面色沉了下来。
但就是闻溪。
闻溪打了把伞，但这么大的雨压根没用，身上都湿了，脸上也沾着雨水。鞋子最惨，整个跟泡进水里一样。
没多说什么，洛云尘赶紧把闻溪推进了浴室。
“这是我的衣服，你先凑合着穿，头发也先别洗，等会我帮你洗。”
头发太长了，等闻溪自己洗完，估计都感冒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洗完热水澡的闻溪穿着洛云尘的衣服和毛拖鞋，坐在洛云尘的沙发上，被洛云尘按在沙发上吹头发。
等头发吹干，闻溪整个人都变得干爽温暖后，洛云尘才有心情坐下，揪着他的耳朵质问：“不是说好了不要来吗？这么大的雨，感冒了怎么办？”
并不疼，洛云尘根本没使劲。
闻溪拧着手指头不说话，许是因为刚刚洗过澡，眼睛润润的。
“说话。”
闻溪抿了抿唇，突然一头扎进洛云尘怀里，闷闷地道：“饭烧焦了，我好饿，我想吃你做的饭。”
洛云尘：……
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怀里的人刚洗过澡，周身带着温暖的气息，驱散了暴雨天的阴冷。
洛云尘终究是败下阵来，摸了摸脖颈间的脑袋，轻叹道：“好，等会就做。下次要来记得告诉我，我去接你。”
“嗯。”闻溪在他怀里应了一声，没抬头，鼻音有些重。
其实饭没焦，焦了闻溪也还有泡面能吃。但闻溪就是很难过，泡饭吃了一半就没了胃口。
还没等想明白为什么难过时，他已经拿着伞走进了大雨中。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理发师x长发妖（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