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告别 ...
-
失重感突然传来，我猛地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地靠在床头，不停地喘着粗气。
过了很久，我才真正地清醒过来，一转头就看见了湿透的枕头，最初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的口水。
直到不经意摸上脸颊，才发现自己竟然满脸泪水。
我知道，我做了一个梦。
而且是个很悲伤的梦。
但是我却想不起来梦里到底有什么。
直到那天在千万人中一眼看见她，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刹那间都涌入了眼眶。
————————————————
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365天，我始终记得她向我表白时，手里那并不华丽却格外用心的花束以及那装满千纸鹤的心形盒子。
我也记得她说话时断断续续的声音，和话语里怎么都掩盖不住的紧张。
我明明不相信爱情的……
我这样想着，却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花束和盒子。
像是被蛊惑，又像是终于遇到命定之人。
我们在寒冷的江边拥抱亲吻，在彼此炽热的呼吸间对视。
看着她眼神里掩饰不住的热忱，呼吸时喷洒出的热气，以及我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我知道，我沦陷了。
从那天起，我就像是被人下了蛊，完全离不得她半寸远。
但是今天……
墙上的挂钟还在滴滴答答的走着，分针与秒针在那一刻重合，时针终于从九走到了十。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并没有如愿亮起，紧闭着的大门外也没有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分针又转了三圈，坐在沙发上的人腾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前，猛地打开了门。
楼道里空荡荡的，电梯也是静悄悄的。
我的面容终于在那一刻变得狰狞，砰地一声关上门，怒气冲冲地走到桌边拿起了手机。
“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您……”
手机里的女声戛然而止，我的脸色越发难看，随后不知想起什么，又一次拿起了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的一阵敲打，两只眼睛瞪圆了看着，左手的食指不知何时被塞到了嘴边，牙齿在关节上啃咬着，但我却恍若未觉。
发送失败的那个红色感叹号出现在了屏幕上，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被人背叛，我怒不可遏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柜上那个装满了千纸鹤的心形礼物盒呆愣了很久。
到底去哪里了……
我不自觉地用力，手指上传来的轻微疼痛很好地平复了内心的躁动，长舒一口气，平静的面容却带上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阿姨，欣欣是回家了吗？”我的声音很温柔，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个满脸狰狞地啃咬自己手指的人。
“不在吗？”我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听着对面人的回答，“那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这么晚她还没有回来，我打电话她也不接，我实在是很担心……”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阿姨，您和叔叔早点休息。”
一分钟后，手机屏幕上多了一个地址。
我看了一眼，随即站起身，拿过衣帽架上的外套出了门。
秋天的风不太冷，但我却裹紧了自己的外套，眼底带着些常人看不出的执拗。
“笃笃笃……”
门外的敲门声让两个正准备上床休息的人惊了一瞬，随后其中一个剪着利落短发的女生走过去打开了门。
“别……”身后那个瘦小的身影刚开口，门外站着的人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不自觉地颤抖着，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忍不住后退两步，直接撞在了身后的报纸架上，报纸落了一地。
对面的两个人都看了过来，一个满脸关怀，一个面带疑惑。
“欣欣你没事吧？”门外的我快步走了进来，在其余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直接拽住了欣欣的胳膊，面色焦急地查看着对方有没有受伤。
“你是？”短发的女生终于反应了过来，收起了脸上的疑惑，带着得体的微笑看着格外关心欣欣的我。
可我却并不想理她，在确定欣欣没有受伤之后，就沉下了脸。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就算不回来也要跟我说一声啊，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听到我的话，短发女生终于明白过来，随后满脸不赞同地看着欣欣，“欣欣你也真是的，我以为你已经跟你朋友说过了……”
“我不是她朋友！”我猛地回头，瞪了短发女生一眼，随后面带微笑说道：“我和欣欣是……闺蜜，我们俩从初中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分开过。”
“哦……”短发女生错愕了一瞬间之后，就满脸羡慕地看着欣欣，“真好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俩了，有什么事还是说开比较好，毕竟有一个这么关心你的闺蜜，真的不容易！”
拍了拍欣欣的肩膀，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笑容，短发女生进了卧室，随后关上了门。
“跟我回去吧？”我伸出手，死死地拉着欣欣的胳膊，“没有你的话，我晚上都睡不着的～”
欣欣不知道是被吓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同意了我的的话，直愣愣地跟着我走了出去。
走出公寓楼，一阵秋风吹过，只穿了睡衣的欣欣猛地惊醒，不自觉地抱着胳膊搓了搓，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到了她的身上。
欣欣转头，只穿着裙子满脸关怀的我冲她灿烂一笑。
她叹了口气，只来得及给短发女生发个信息，就被我拽着一起回了公寓。
“我是个独立的人，不是你的所有物，我应该有独立的空间，我也有别的朋友，你不能这样时时刻刻盯着我，你这不是爱情，是病！”
看着我强硬地夺过她的手机，然后将那个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甚至还翻看她微信上的好友时，欣欣终于怒了。
她像是知道没办法抢过我一样，直接伸手，一巴掌打掉了我手里的手机，面色苍白的怒吼着：“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我找了新工作你要管，我交了别的朋友你也要管，我什么时候回宿舍你还要管……我真的太累了，这不是爱，这是牢笼！”
“可是……可是我们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嘛？”我满脸委屈地开口：“我只是关心你，那个工作真的不适合你啊！我为什么管你交什么朋友，那是因为我不想你被人骗了啊……我真的只是为了你的安全！”
“我不需要！”欣欣狂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满脸崩溃，“我真的不需要，你放过我吧，你这样的爱我承受不了，你去找别人……你放过我啊……”
“我……”我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满脸泪水，面色苍白地闪避着我伸出的手。
那件有着我们两个人体温的外套，就那么扔在地上，看着这犹如闹剧的一幕。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分手吗？”见对方冷着脸点头，我突然笑了，收回了自己的手，望着那个礼物盒子。
“你也会花很长的时间，亲手为她叠满满一盒千纸鹤是吗？你也会在她半夜胃疼的时候，偷偷翻墙出去买药是吗？你也会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直接挡在她面前是吗？你也会在她难过的时候，对她说还有我在是吗？你也会......”
看着对面人望着自己时虽然平静下来，但却仍然带着些恐惧的眼神，我整个人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满脸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你是要搬走了吗？”
虽然对方从来没有说过，也表现的像是没有这个打算一样，但是我就是知道。
“没错，我不爱你了……”似乎是确认了我没有靠近她的打算，欣欣这才放松下来，除去一开始的诧异外，更多的是一种解脱之感，“我原本是打算，明天离开的时候再跟你说的。”
“明天就走吗？”我嗤笑一声，像是询问，又像是喃喃自语，“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你，可是没想到，原来这都是我以为......”
两人之间似乎已经无话可说，就那样望着彼此，然后在视线相对的那一刻一个转过了头，一个仍然直勾勾地望着。
“睡吧，”我站起身，走进了客卧，“晚安。”
却又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停下动作，眼里满是不舍和希冀，“可以不走吗？或者，再晚几天？”
“不......不了，”被我那样的眼神望着，欣欣不自觉缩了缩脖子，避开了我的视线，“我已经和，和别人说好了，她明天会来帮我......”
我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后转身锁上了门。
欣欣还是离开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就没有见到对方的身影，但是早上那会儿并不怎么小的动静，以及突然变得空旷的房间，无一不在告诉我——
她真的走了，不要我了！
昨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365天，今天是她离开我的第一天。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在拥吻过后，不知是谁放了烟花，虽然短暂，却很绚烂。
她曾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说：“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也来这里放烟花吧，就把它当做我们的纪念日必备活动！”
现在，我的面前放着烟花，工作人员在将需要的东西送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此时此刻，宽阔的海边，海风吹过，裹挟着大海哭泣时流下的苦涩。
我点燃了引线，烟花猝然升起，自高空中炸开，色彩绚烂。
在我满是泪水的眼睛里，倒映着这场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华丽的烟花火。
————————————————
看吧，果然是因为记忆太沉重，所以眼睛才会承受不住，让它滑落出来。
我没有哭，真的。
“谢谢。”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书，在她惊愕的眼神里，笑着道谢。
随后转身离开，就像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更没有相爱过……
所以我真的没有哭，只是想起了那场一个人看的烟花，觉得有些寂寞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告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