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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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器当然不可能是王母娘娘的簪子，但关千河没空回敬他。天崩地裂虽然是错觉，但震感不是错觉，猝不及防之下他差点被震到灵魂出窍，随即脚下的岩石就裂开了一个大缝，两人刚跳开，巨大的岩石就坍塌了，溅起一地的浑浊泥沙，湖水再一次被剧烈的动荡搅合成一滩浑水。
“往上游！”
湖水很快就像煮沸了似的开始翻滚，温度虽然没有变，但前赴后继拍向肺叶的水却好像想冲破真气护体，犹如被卷进了潮汐。两人迅速上浮，速度风驰电掣，比来时快了一倍有余，几乎是顷刻间就能看见隔着水潮的岸边景色了。
即将破湖而出的关口，关千河猛地感觉心口一窒，头顶上方有一种令他不舒服的压抑感，浅灰色的眼睛里瞳孔微微一缩，他好像知道是什么了：“小沈，等一下，前面是结界！”
也许是法器的最后一层保障，在拔出它之后，会产生新的结界禁锢住入侵者。
被关千河道破之后，结界好像有生命似的动了起来，湖水立刻被挤压进了一个极小的区域，几乎要把两个人压成两张纸片，结界自己缩小了！
“啧。”沈夜声啧了一句，眉峰紧锁，扑面而来的水都快把他的脸挤成比目鱼了。沈夜声的脑海中电光石火地划过一个念头，他觉得下一秒这个结界就会像门板一样拍在他脸上。
但是下一秒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随着一声刺耳的碎裂声，被挤压的水骤然摆脱了压力向四周散开，他的身体感觉到了一刹那的真空。
随着哗啦一声巨响，两个人跟着炸开的水花一起冲出了湖面，结界的碎片像是星星一样碎裂成光点。
沈夜声看着变成渣子的结界，和旁边一巴掌震出了现在这个局面的小教徒，表情渐渐世界名画。
关千河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什么样的壮举，他的全副心思还放在保护身边的小弟子身上，担任掌门的时间虽然还不长，但他早就习惯了保护身边人。
“你……”
直到背后响起了声音，关千河才想起来，他的背后还有一个目睹了全过程的人。
沈夜声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你能震碎结界？”
关千河一瞬间有种错觉，好像鸡皮疙瘩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天灵盖。
沈夜声死死盯着他，关千河又一次感觉到了初遇时那一刹那的气息，他觉得这个小弟子身上有一种锋利的气质，犹如一把出鞘的宝剑，斩断一切邪僻之物。此时此刻，他的目光竟然让关千河有一种无法躲开的感觉，尽管他什么都没有做。
“呃，这是意外……”这个理由他自己都不信，关千河在脑子里翻箱倒柜寻找借口大全，沈夜声的眼神越来越怀疑，刚想继续质问，就听到小教徒突然喊了一句：“这是教主教我的！”
沈夜声：这句话，好像有点熟悉？
关千河就像打开了思路的闸门，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编乱造些什么：“咳，其实这是我们教主教的保命技能，只能用这一次，我情急之下没来得及细想就用了，这不是水压太强吗，咳咳。”
沈夜声被这一番说辞给打懵了。清月教的确是有一些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的技能，但是他教的？他什么时候教的，他这么勤勉的吗？
对自己的不务正业深有自知之明的教主陷入了沉思，回忆着自己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开始干活了：“怎么教的？”
关千河一噎，你问这么多干嘛，好好相信不行吗？！他哪里知道清月教教主怎么教的，不过反正本尊现在也不在，他瞎说一通糊弄一下应该也不成问题。想到这里关千河按捺下狂跳的心脏：“点拨而已。”不管正道魔教，传道授业能有几种办法，口头传授可以叫点拨，实战指导也能叫点拨，“点拨”这个词根本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噢，沈夜声自动补上了逻辑，想必是自己哪次心血来潮瞎说的话刚好被在场的教徒听去了吧，他经常想到哪说到哪，也不避讳，被教徒听到也正常。只不过能从三言两语中就悟到这么强的招数，悟性还真不错。
念及至此沈夜声不由得连眉毛都扬了扬，看吧，他的一句话都有这么大的力量：“你们教主真了不起。”夸夸自己，美滋滋。
你骄傲个棒槌啊？关千河腹诽，我不是也教过你招数吗？虽然不记得什么时候教的。
“对了，这就是那湖下的法器。”自恋完了，沈夜声想起自己差点把正事忘了，向关千河摊开手掌。一支似乎是木质的簪子躺在他的掌心，偏暗的红木质地，顶端的雕刻很不明显，若不是仔细观察甚至会以为有点光秃秃的，上面浅浅地刻着平平无奇的线条，没有簪子常见的花卉飞鸟，而是几道平行的痕迹，走向看上去像……木纹？
沈夜声也觉得奇怪，他转了一下簪子，另一面上的纹路有了变化，刻着两个小字：“朽木。”
朽木？
两个人同时一愣，这是什么破名字，朽木不可雕？
沈夜声不信邪地把它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圈，簪子全身就只有这么两个字，孤零零地刻在上面，位置还没刻好，底下空着老大一块，跟镂花师傅算错了位置似的，更别提它那约等于零的雕花了。要不是它待在结界里这种特殊的地方，沈夜声简直要怀疑他是把以前谁掉进湖里的地摊货捞上来了。
法器是根簪子已经和他想象中差距很大了，还长得这么丑，这让他怎么送给小教徒？他还不如送把菜刀，菜刀好歹还有实打实的攻击力。
关千河虽然不至于因为长得丑而嫌弃这支叫朽木的簪子，但他想不明白，作为一件法器，这支簪子是能攻击，还是能防御？虽然法器也有辅助类的，但是辅助扎头发也算辅助吗？
一时间谁都没能顺利开口把这支簪子送给对方，却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哀鸣划过天际。
怎么回事？！关千河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望去，树林里的飞鸟被惊得四散纷飞，成群结队的尖喙大鸟利啸着刺过天空，远处的一座山丘上竟然传来了百兽震惶的嘶吼。短短几个刹那，原本宁静的秘境里居然如同鸟飞兽起，汹涌如潮。
那边发生什么意外了？这是关千河的第一反应，但很快他发现这不是单独一个地方发生了异变，变故发生在整个秘境，因为四面八方都接连传来了鸟兽的惊号，地面竟然隐隐因为四周大量奔逃的野兽的脚步而颤动起来。
沈夜声的第一感是拔走了朽木簪的后遗症又来了，就像湖底地震一样，但他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恐怕不是由于他们带走了法器才造成的影响。湖泊尚且有可能依赖于法器，但能稳定存在上千年的秘境绝不可能只维系在一个小小的簪子上，这种动荡恐怕是由于秘境中发生了什么别的意外。
“关星！”
“小沈！”
两人当机立断地决定拔腿就跑，跑得快二人组时隔几个小时再次复活，脚下就像踩着风火轮。然而四散奔逃的野兽们却像是疯了一样，周身散发着戾气，像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逃向哪里，见到活物就攻击，就连食草动物都凶狠地咬向了身边动物的脖子，鲜血四溅。
又是这种情况，关千河眼皮一跳，自从进入秘境以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发现动物格外狂暴了，从鬼虎到蛟再到眼前的万兽奔腾，妖兽们就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只知道撕咬，好像要宣泄掉心中的惊恐。
“小心！”沈夜声出声提醒他，一头狼张着森森獠牙从他背后咆哮着扑了上来，关千河神色不变，脚下轻轻一错就躲开了杀气腾腾的攻击，手上刚捏出一道灵力，那头狼却已经哀嚎一声，倒在了其他野兽的践踏之下。
关千河来不及细想，他只当是妖兽们不分敌我的攻击撕碎了它，却没注意到它腹部的那一个小血口。
沈夜声收回手中的冰晶，面色沉凝。他有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能使得整个秘境都发生如此剧烈动荡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事，能平稳存在上千年的空间，真的会因为什么意外而引起这样大的震动吗？
是意外？还是……人为？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云霄，两人的耳膜都出现了一霎的空白，鸟兽飞散，山河震颤，不远处的山头竟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痕，还没等看清，巨石就崩裂开来，像是炸裂的陨石，排山倒海地坠落下来。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方圆数十里的盆地，湖泊位于一方边缘，中间的森林三面环山，而刚才崩塌的山头仅仅是开始。下一秒，大地开始剧烈地震动，耳边惊号此起彼伏，两侧的山峰都在同一刻开始碎裂、坍塌，巨石的坠落犹如天女散花，只是这花大到足以把一个人的脑袋砸得面目全非。
“小沈，到我背后！”
耳边忽然响起小教徒焦急的声音，沈夜声这回被拉住了手腕，关千河不由分说地把他扯到了自己背后，沈夜声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侧影，他怔了一下，关千河的表情看不到一丝慌乱，反而像是运筹帷幄，一双灰眸平静得像是没有波纹的湖。
关千河将沈夜声拽到了自己背后，严肃的眼神足以让任何看到的人内心一凛。
一道由真气凝结而成的屏障在二人头顶上方张开，关千河颀长的指节莹白如玉，展开的屏障好似一面巨大的盾，四周碎石横飞，而单薄的防御此时却坚不可摧，灌入了关千河灵力的屏障像是一道无法侵入的防线，耳边轰鸣声不断，却没有一颗哪怕是石屑能溅落到两人身上。
关千河抓住沈夜声的手，足下连点，踏着坠落的碎石往远处飞奔，他的轻功即使是带着一个人也毫不费力。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有余力用真气挡开每一颗呼啸而来的飞沙走石，石块倾泻，他就是不可侵犯的庇护伞。
塌陷的山峰只在短短几个瞬息间就全部倒塌，森林的树木被硬生生压断，仿若一场残忍的屠杀。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