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我派中人》冰镇白桃

23、第 23 章

　　清月教。
　　江水寒在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难以置信：“你说谁来了？”

　　报信的人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心脏扑通扑通跳着，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护法，天星门掌门和两位长老来了，说有要事。”
　　江水寒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天星门……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你快带他们去正堂，我马上就到。”

　　报信人应了一声，刚要离开，江水寒又叫住了他：“等会，你可知道来的是哪两位长老？”
　　吹雨和鸿雁的特征还是很好认的，报信人尽管没有亲眼见过，还是认出来了：“应当是天星门的吹雨长老和鸿雁长老。”

　　江水寒头更大了：“怎么偏偏……算了，让人去通知大祭司，马上到正堂去。”
　　报信人走后，江水寒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满面愁苦，真是飞来横祸，怕什么来什么，这天星门也太会挑日子了。抱怨完了，他还是不敢耽误，马上传信给寒窗：“寒窗，天星门的人来了，你要小心，不要被发现了。”

　　传完信，他也不敢怠慢仙门之首，赶忙收拾一番，和大祭司一同去会客。

　　正堂，关千河端坐在正中，吹雨和鸿雁坐在他两边，面前是清月教准备的上好的茶水。一个普通教徒略有些怯意地看着气场上就比自己强出不知几个境界的三人，按捺住心中的紧张道：“请三位稍候片刻，护法大人马上就到。”
　　他话音刚落，随着一声长长的通报声，江水寒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清月教的大祭司，一同出现在了正堂。

　　江水寒勾起话事人惯用的微笑：“关掌门，二位长老，有失远迎。希望没有怠慢了三位。”
　　“哪里，不速之客，有劳右护法和大祭司辛勤招待了。”关千河笑容温润，一点看不出波涛。

　　“不知关掌门此次来访，可是有什么指教？”江水寒不动声色，天星门在这个节骨眼上毫无预兆地前来，还是掌门亲自出动这么大的阵仗，怎么想都不会是普通的事。
　　“既然如此，我便也不绕圈子了。”关千河放下茶盏，视线微微环视一周，“虽然早有耳闻，清月教教主从不轻易见客，但事关重大，可否请他现身一见？”

　　来了。江水寒就知道，对方出动了掌门，必定是要见教主。礼尚往来，能配得上掌门地位的会客人必然只有教主，哪怕他带上大祭司，也还是不够看。
　　他颔首道：“实在抱歉，并非清月有意怠慢，但是关掌门来的时间着实不巧，教主此刻并不在清月教内。”

　　关千河轻轻一挑眉，真就这么巧？他没质疑，对方若是咬死沈夜声不在，就算是谎言，他也不可能去搜，于是便只是轻轻揭过：“原来如此，真是太不巧了。不知沈教主是有何要事？”
　　江水寒抿了抿嘴唇，天星门现在是沈夜声怀疑的对象，此时来访不知是何居心，他不能轻易打草惊蛇，暴露他们已经知道了什么：“关掌门有所不知，前月教主便与长风山庄的庄主约定一会，昨日便赴约去了。”

　　大祭司也点头：“教主昨日从老夫这里取了上好的棋盘，便去长风山庄了。”
　　鸿雁听了半天“抱歉”“有劳”的早就耳朵难受了，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说：“等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掌门还比不上你们教主的一盘棋重要？”

　　“鸿雁。”关千河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满，相反还阻止了鸿雁的牢骚，“我们不请自来本就已经于礼不合，又怎能怪罪他人。”
　　江水寒腹诽，知道于礼不合还非要当不速之客，分明就是故意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关千河商业假笑，他也只能跟着商业假笑：“此番的确是我清月教怠慢了几位，还请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们一番计较。”

　　“沈教主与他人有约在先，天星的确不该强求，右护法不必介怀。”关千河说道，“只是听闻贵教左护法亦是一表人才，又为何只听其名，不见其人呢？”
　　江水寒觉得自己真是挡了个好枪，寒窗是在的，然而他却无论如何不能露面。江水寒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咬死寒窗不在：“抱歉，教主在前往长风山庄的时候，左护法也随之同去了。”

　　“你！”鸿雁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怒目圆睁，却被关千河伸手挡住：“鸿雁，不得无礼。”
　　鸿雁气得肝心脾肺肾一起疼，碍于关千河的命令，他愣是硬生生忍住了自己满腔的怒火，坐回了座位，却丝毫不收敛自己的满面怒容。

　　吹雨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沉着声音，语气中已经有了不满：“想不到竟然这般不巧，沈教主和左护法的‘度假’时间竟全让我天星门赶上了。想必天星门今日的黄历上写着不宜出行吧。”
　　大祭司轻咳几声：“吹雨长老不必担忧，清月教中的事，右护法与老身亦可做主。关掌门若是有什么要事相商，我等一定给出一个合理的回复。”

　　鸿雁嗤之以鼻地冷笑：“口气倒是挺大，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贵教的沈教主认不认你们做的这个主！”
　　大祭司神色不变，即使火药味已经怼到鼻子上了，他也做沉稳态：“鸿雁长老不必担心，老身若是没有把握，又岂敢戏弄三位。”

　　“好，既然二位说话算数，在下便也不耽误时间，开门见山地说了。”关千河早已准备好了说辞，目光灼灼，“数日前，我门弟子下山解决妖兽之患，竟意外发现了销魂散的使用痕迹。若我没有记错，贵教应当是当今唯一留存了销魂散炼制方法的地方。此事，右护法可知情？”

　　江水寒在认出河水中的毒是销魂散的时候便预见了这一刻，虽然江湖上绝大多数门派并不知道清月教保留了销魂散的配方，但天星门一定知道。既然知道，那有所怀疑就是必然的：“关掌门所说不错，清月教的确保留了销魂散的制法。只是数百年来从未有人使用过，一直束之高阁。至于伊州村之事，清月确实不知情。”

　　“原来如此。”关千河并未质疑，“那究竟是何人竟然得到了销魂散的配方，是否是有人窃取了清月教的机密，右护法可有线索？”

　　“并非是我有意隐瞒各位，实在是今日第一次听说销魂散竟然重出江湖，一时间也想不出线索。只是请各位相信，清月教从未使用过销魂散。再说，清月教有什么理由，要使用这种只有我教保存、容易招人怀疑的毒药呢？”江水寒一番话说得温和，却是站定了“不知道”的立场，任天星门如何质疑，都咬定清月教与此无关。

　　关千河再问，江水寒和大祭司却都是坚定毫不知情的态度，对于来龙去脉一问三不知：“贵门弟子此番遭遇受了惊，清月教十分遗憾，所幸并未造成人员伤亡。清月教也希望贵门能早日找到罪魁祸首。”

　　交涉半天，什么信息都没得到，倒是憋了一肚子火，吐不出咽不下。鸿雁忍无可忍，手中的长枪重重地在地上一撞，发出令人胆寒的声响：“你们究竟什么意思！我天星门的弟子差点丢了性命，用的是你们才有的毒药！不论是有人偷了你们的药，还是有意栽桩陷害，此事都与你们脱不了干系！要不是天星门弟子命大，早就魂归故里了！更别提还牵扯到了一村的普通百姓，清月教轻飘飘一句‘不知道’就想把自己摘干净？你们算盘倒是打得响！当我天星门是傻子么？！今日你们不给出一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

　　大祭司惊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天星门会如此不依不饶，他下意识看向为首的关千河，对方却好像没看见似的，压根儿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不光是他，吹雨也是充耳不闻。关千河端详着手中茶杯上的釉色，数青花有几片花瓣，吹雨仰头望着正堂屋顶上的镂刻，猜它刻了几刀。

　　江水寒差点被气出一口老血，换了其他任何一方势力摆出这种姿态，他都会冷眼质问对方如此态度是否是要与清月教为敌，但对方偏偏是天星门！清月教自认实力绝不惧与任何门派为敌，唯一能与之制衡的就只有天星门——或者说，只有关千河。

　　白发的年轻掌门看上去风平浪静，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震慑。

　　江水寒有胆量也有地位代表清月教接受任何挑衅，不论是谁胆敢在清月教嚣张，他都敢让他走不出这个正堂。唯独关千河。大乘期修士与其他人根本不是同一个境界的，别说战胜，就是说有一战之力，都得是合体期的修士，比炼虚还要高一个境界。若真要在此刻敌对，沈夜声不在，在场的人说得难听一点——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江水寒压下肺里憋屈出的血，沉声道：“此事的确是天星门无辜受难，清月教虽然没法指认凶手，但也不会让天星门白白遭难。这样吧，清月教一定彻查销魂散的来源，一旦找到嫁祸清月教的贼人，必将第一时间告知天星门。”

　　“右护法如此上心实在感激不尽，只是这次没有得手，幕后黑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恐怕很快就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吹雨颔首说道，“下一次怕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正好阻止对方了，这样的局面，天星和清月应该都不想见到。”

　　吹雨的话中绵里藏针，江水寒知道他的意思：“自然，清月教会尽最大努力，尽快找到线索。一周之内，清月教一定会给各位一个说法，这样如何？”

　　“这样自然是最好的，有劳右护法倾力相助了。”关千河此时才出面缓和紧张的谈判局面，“天星门相信右护法所言非虚，销魂散再出，令清月教蒙冤，实属无妄之灾。既然右护法已经有所打算，天星门便也不再废话。这次销魂散事件，天星门和清月教都是受害者，也希望能早日抓到幕后黑手，还彼此一个清白。关千河在此谢过清月教鼎力相助。”

　　关千河的话说得妥当又柔和，江水寒是有苦说不出。先是让一个暴躁的长老大闹一通，逼迫清月教给出解决方案，再由温和的天星门掌门出面化解，刚柔并济、软硬相加，弄得清月教根本没法翻脸。他只能像是没事人一样，诚恳地笑道：“分内之事罢了，假如天星门找到了什么线索，也请不要让我们蒙在鼓里就好。”

　　关千河答应下来，双方商业假笑一通，天星门准备告辞。江水寒表面上挂着微笑，心底早已气愤不已。
　　去他奶奶的正道人士，江水寒恶狠狠地咬牙，威逼利诱玩得冠冕堂皇，心可真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