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幸而》谓风

5、对峙

　　昨晚喝多了些酒，陈芊芊最后是被二皇子的马车送回到月璃府，今晨醒来接过梓锐呈上来的浓茶漱了口，赤着双脚下床走到窗边，梓锐双手捧着新做好的那件月白滚了金边的披肩搭在她肩上。
　　“说起来京都今天传遍了件事，”陈芊芊头枕着木雕窗棂，睨了他一眼，梓锐不敢再卖弄，赶紧说道：“说是那范闲啊，昨夜把郭保坤给打了，哈！”
　　这声“哈”可谓是阴阳怪气到了极点，那被揍得半死不活的郭保坤要是听到了能气得当场暴毙。
　　他可是看过郭宝坤怎么诬陷个仗义热心的白身锒铛入狱的，对着郭保坤的遭遇眉开眼笑道：“如今这事儿可是闹大了，今早郭府一纸状书递到京都府，现在想必京都府尹已经派人到范府拿人了。”
　　“他打了郭保坤？他为何要打郭保坤？”陈芊芊睡得有些发懵，宿醉后有些轻微偏头痛，瞥了一眼梓锐的神情，这人兴奋的好像自己揍了郭保坤似的。
　　“不管为什么，那必定是郭保坤的错。”梓锐说得义正辞严，见陈芊芊的兴致淡淡，立马道：“早膳厨房已经做好了，总归今日没什么事儿，公主先吃些垫垫肚子再回去多睡会儿？”
　　他虽然因着这个传遍了京都的八卦眉开眼笑兴奋至极，但八卦哪有三公主的身体要紧。
　　陈芊芊没什么胃口，被梓锐好说歹说劝着吃了两块桂花糕，就听守门的护卫来通报说范府的少爷在月璃府门前，身穿银色铠甲的冷面护卫看了眼公主身侧眉清目秀的得宠小厮，积极控制脸部神情的沉声禀报道：“他说，他说是来找梓锐，姑娘的。”
　　“哈？”梓锐以为自己听错了。
　　月璃府统共不就他一个梓锐么，哪儿多出来个梓锐姑娘！他这名字又不是世袭的！
　　“噗！”正端着茶盏喝了一口的陈芊芊直接喷了出来，捂着嘴咳嗽得面红耳赤，梓锐顾不得回话赶紧给她拍背顺气，边说道：“我的公主欸，你可别为了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
　　他理所当然以为陈芊芊是因为有人冒名顶替她最爱的小随从而生气，他家公主最是护短呢【满足】
　　“公主，我马上去打发他离开。”
　　梓锐气愤说完，转身却被他家公主叫住。
　　陈芊芊对着门外恭敬垂着眼的年轻侍卫轻抬了抬下巴说道：“你去告诉他，就说我说的，我月璃府的人可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随便见的。”
　　可不能见着，昨天才扯了谎，今天就被当面揭穿那也太尴尬了些，虽然她是以牙还牙报复范闲的戏弄，陈芊芊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当众打脸的场面。
　　过了会儿，还是那个侍卫来禀报说范闲已经随来找他的范府的家丁离开了，好像是郭府真的把郭保坤抬到了京都府衙的堂上要寻范闲对峙。
　　“范家少爷临走之前还说，他今日有事，待过两日事情解决完再来寻梓锐，姑娘道明心意。”
　　还是在某个词上微妙的停顿了下，说着还故作镇定的望了一眼那道纤瘦高贵的身影一侧那位眉清目秀的捧哏随从，直把梓锐的脸都给看绿了。
　　陈芊芊：“……”她只是让人把范闲打发走没让你和范闲套近乎唠嗑掌握他的下一步动态啊。
　　她月璃府的下人真是能人辈出呢。有个一句话能用一百句不重复的反复渲染的话痨梓锐，现在又来个把事情用一句话给她道得明明白白的守门侍卫。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谢谢：)

　　范闲揍了郭保坤，按照郭攸之的性子，这事恐怕没法善了，陈萍萍还未回来，以言若海和朱令的性格监察院不会出手，范闲不出面是肯定不行的。
　　京都府衙门前围满了吃得有些太饱闲得慌的京都百姓，对着堂前或躺或站的两方指指点点。
　　“公主，范家那位小少爷还在公主府门前，执意要见梓锐，呃姑娘说有要事要说。”
　　“知道了。”
　　陈芊芊坐在不远处公主府的红顶马车内，吃着桌案上的精美糕点，听着下人递来的消息。
　　瞥了眼梓锐忿忿不平的脸色，范思辙想要见她无非是范若若的主意，毕竟郭保坤乃太子麾下，抱着点希望如果堂审结果不利便求公主身边的人吹吹她的耳旁风，李承乾权势逼人，李承昭也并非好惹的，能让京都府尹左右两难一时拿不定主意也是好的。
　　不过陈芊芊实在想不通范闲为什么摆明一副要把事情闹大的姿态，这人揍也就揍了，还非要出声让郭保坤认出他，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范闲当街打的郭保坤似的。
　　他难道不知道这事儿闹大了他和林婉儿的那庄婚约就保不住了么？

　　范闲不蠢，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他是故意的。为了丢掉那个他从头到尾就不乐意的婚事，不惜把事情闹大摆到明面上，就算他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和自己不喜欢的姑娘在一起，更别说他如今还有了喜欢的姑娘。
　　虽然今日到公主府没有如愿见到他想见的人，其实见到了她范闲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婚事一日未解除，道明心意都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闹到公堂上是一回事，他还没有头铁到把自己搞进大牢，不然他为什么还多此一举给郭保坤头上套个麻袋，言辞犀利的把贺宗纬的指控一一辩驳了回去，昨夜人证靖王世子和司理理都被请到了京都府衙的公堂上。
　　贺宗纬盯着公堂前的美艳女郎，“司理理姑娘，昨夜子时左右，范闲可曾离开？”
　　司理理抿嘴一笑，柔声道：“春宵一刻，范公子若是走了，岂不是连男人都不算了。”
　　范闲听着，嘴角翘起，司理理果然还记得昨夜花船上两人的交易，后又反应过来对方意有所指。

　　既然人证有了，京都府尹梅执礼喜滋滋的便要结案，看来这庄棘手的案子比他想的要好了啊。
　　“报——太子殿下驾到！”
　　紧跟着通传声而来的是一队身着银铠气势凛然的太子私兵，庆国太子李承乾阵仗极大，从金雕玉砌的马车上下来理了理衣袍，瞥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那架红顶马车，带着他那班子在陈芊芊眼里不是很聪明的随从进了京都府衙。
　　太子亲自下场撕人，陈萍萍不在京都，梅执礼是摇摆不定之人，陈芊芊想了想吩咐下人到二皇子府上递句话，她那二哥向来热衷于和太子扯头花，闻言定会欣然前来给太子添堵，又招手唤来自己今日带出府的另一位护卫，正好就是昨日轮值看门那位。
　　“你，拿着我的令牌去京都府里面瞧瞧情况，必要的话拖延下时间等李承泽过来和太子扯……掰扯。”
　　“是。”
　　“太子殿下亲临，公主却只让个护卫出面，在京都府尹那儿是否有些……”梓锐道，分量不足啊。
　　放在过去这从来不是梓锐会考虑的东西，但无疑死过一次他也并非毫无改变，陈芊芊托着下巴：“我也没想亲自下场，刚才李承乾已经看到了我就在京都府外看热闹，他不会动我的人。”
　　上回她连麻袋都不惜的套当街揍了郭保坤，她这位哥哥不也没说什么。

　　梅执礼给摆足了仪仗的太子行了大礼，气势上便已经矮了一头，一口气还没缓过来有听到外面来禀报：“报——公主殿下派了昨夜人证前来。”
　　梅执礼差点两眼一黑厥过去。
　　虽然不是公主亲临，但是架不住她横啊，太子至少还会顾全威望名声呢，这案子不好了了啊。
　　范闲听到说公主府昨夜人证，便立马回头望过去，看到来人是个身着银铠的挺拔青年，虽然有些失望，但想到肯定是她出面才让昭公主派人过来，又没忍住眼睛弯了起来。
　　“卑职是替公主殿下带话，昨夜她的人也曾在醉仙居门前见过范公子。”青年持公主私令沉声说完，余光突然瞥到一旁的木乃伊，皱了皱眉：“这是何物？”
　　郭保坤：“……”
　　范闲：“噗嗤。”
　　公主府的人都这么会补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