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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岂曰无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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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
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
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
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
兵,与子偕行!
【上】
月下仙人的话本我是十分不爱看的。
且不说它内容冗长,情节矫揉造作,言辞油腻轻浮,插画也画的难登大雅之堂。最难以理解的是,男男女女每日只知道琢磨些情情爱爱,好似自己原就是六界的最中心,谁阻挡了他的情爱之路,便要将谁扔到忘川游几个来回,这般心思委实让人不适。
近日,除了诗经,我还会看一些凡间的戏文,都是小鸢找来的。大都是些家国大义的戏本子,也掺着些风花雪月。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看了这开头我便知道这本书大概是讲英雄与时势的,想来我也是看不进去,不过这句话委实有道理。
我十分受用。
别说天下,这天魔二界又何尝不是呢!听说今早润玉下了早朝便见了魔尊。
多少年了,这魔界虽向天界递了降书,却从未真正的归顺于天界,且听说魔界内斗依旧不断,魔尊又怠职不管,魔界的纷争好似与魔尊无关一般。魔尊今日难道想清楚了,想请天界相助收回大权?
“娘娘。”
仙侍来报:“陛下请您到七政殿同魔尊一同议事。”
“本宫知道了,你且回吧。”
仙侍行礼退下。
小鸢为我换上朝服。这后冠甚重,压得我脖颈酸痛,这朝服平日里我是不穿的,没办法,堂堂天后,焉能在仪容姿态上失了排面!
远远看着,七政殿里,润玉和魔尊旭凤好似有过争论,我便权当没看见罢。我整了衣冠,让小鸢在殿外等我,便踏进了七政殿。
见我来了,润玉挥退了左右。
“陛下。”我微微福身行礼。未等他开口,便行到他身旁敛裾坐下,说了句魔尊安好。再看那魔尊,好似没听见一般一脸不忿的盯着润玉。
未等我问润玉唤我何事,魔尊开了口:“兄长,天后既到了,本座借用人鱼泪之事还请兄长告知。”
兄长?本座?告知?原来不是与我商量,是直接告知我将人鱼泪交出。
他方才说想借人鱼泪?我有些想笑,对兄长有自称本座的?魔尊这几百年身在魔界疏于礼数可是糊涂了。
润玉面上看不出冷热,道:“旭凤此次前来,是想借用本座送你的人鱼泪一用,这珠子既赠了你,必要同你商榷。”
我收了笑意“敢问魔尊借这人鱼泪作甚。”
旭凤眼中似有不屑也似无奈“锦觅至今不辩颜色,我……”
我抬头看向润玉,便明了他的意思。
“魔尊记性不好,怕是忘了,魔后是为了什么不辩颜色的!”
旭凤想是没有想到我会这般干脆,“前尘往事,天后还要再提吗?”
“前尘往事是不错,可魔尊难道真的忘了,陛下为此付出了什么?”我无法再心平气和的与他说话。偷瞟向润玉,他没生气。
嗯,我便继续说。
“魔尊勿怪,人鱼泪是陛下生母,先圣母簌离天后的遗物,陛下与本宫都没有权利私自转手借与旁人,况,魔后如今已非天界水神,本宫亦没有理由借与魔尊。”
旭凤是被我这句话惹恼的。
“住口!本座同天帝说话,岂容你在这指手画脚!如今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还记得当年在璇玑宫为奴为婢的日子!”
“魔尊慎言!”未等我反应,润玉开了口“之前太巳府的邝露、本座的上元仙子、现如今的天后自始至终,从来不是奴婢!”
言辞凿凿,语气生冷。
嗯。本宫以为今日的润玉,甚是好看!
他继续道:“你既成了魔尊,这声兄长本座还是无法应承,天后方才所言,也不无道理,这人鱼泪是我母遗物,本座无法答应。”
旭凤目光凌厉,似是还想说些什么,润玉却不给他机会“魔尊,如今魔界三王各自为政纷争不断,本座希望你在其位谋其政,能够好生周旋,莫要在让魔界内部生出什么事端了!”
“另,降书既已递了,魔界便属天界管辖。这该有的礼数,魔尊休要忘了。还有,无论这人鱼泪借或不借,魔尊该向天后赔罪!”
润玉站起身来一副送客姿态,我坐着也不合适,就跟着站起来。
“你如今做了天帝,便忘了当时兄弟同袍之义,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都是笑话!”旭凤亦不肯输阵。
呵,这魔尊在魔界也不曾读过别的,多少年了只有这一句。我腹诽。
润玉轻嗤一声“同袍之义?当日魔尊不是与整个天界割袍断义了吗!旭凤,你是不是以为整个六界皆要围着你转,听你号令?你说如何便如何,那本座便告诉你,今日这人鱼泪,你拿不走!魔尊请回吧!”
旭凤眼里冒火,却也无可奈何,转身便走,润玉也转过身去不看他。
我真想问问润玉,你怪我吗。
电光火石间,旭凤回身抛出一支火针向着润玉去了,我脑子一片空白,不及多想转身在身后抱住润玉,挡下火针,那火针生生扎在我左肩。
我倒在了他身上,听他叫了两声露儿,又疾言厉色吼了声“追!”天兵便呼啸而去了。
“陛下莫要追了,你再不欠他什么了。”说完,我便没了知觉。
岂曰无衣(下)
其三
我的伤在左肩后,养伤只得趴着。岐黄说需得受些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而已。
润玉坐在榻边,面色铁青,退了岐黄,殿中就只剩我两。
看着他的脸色,他还是怪了我的,毕竟是他的弟弟,我不该说那些。还是多让我受些皮肉之苦吧,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些。
他将我扶着坐起,拿了一碗药给我道“自己喝!”我接过药碗,闻着就够苦的了,我看看他,一饮而尽,以乖顺博取同情,求得原谅。
“润玉,我知道错了,他是你的弟弟,是我不对……”我拽了拽他的袖子,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因为我不想提起她。
他好像更生气了,掐着我的胳膊,没有一丝耐心“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他?我且问你,旭凤若是用了琉璃净火了你可还要为我挡!”
他不是气我对旭凤说出那些话,而是我不顾自己安危为他挡了暗器。
“疼!你别掐我了!”
“你还知道疼?挡针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他训道。
并没松手。
“我错了嘛!你先松开,疼死了!”
他方松开我的胳膊。
“润玉,你想没想过,这一针我若不挡,他打中的是你,你当如何?虽伤不了你什么,就算你不同他计较,魔尊伤了天帝,你又如何堵得住天界悠悠之口?难道真为了一针,便再来一次天魔大战吗?”我软语劝道。
他不语。
“此番,我们再不欠他们什么了。之前你做错的,都弥补,也都承受了。那人鱼泪,你若真想借,我没意见的。”
他眼神更加坚定“母亲的遗物,自是不能说借就借,何况,只是不辩颜色。与性命无忧。”
提到她,我落下泪来,若是她有性命之忧,借人鱼泪我是断不会反对的,委屈涌上心头,却不知道委屈些什么。
“露儿不哭了,是我不好,不哭了…”他不哄倒好,这一哄,我便止不住哭了
他抱着我,轻拍着我的背,“露儿,我不该说你,不哭了,好不好?”
我努力克制住哭腔,勉强挤出来一句“药苦,我要吃糖!”
润玉轻车熟路从身后桌上拿出一个糖盒,“露儿不哭了,就给你吃,露儿今天的威风劲儿怎么没了?”
哼!早就准备好的,还要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