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人甜心》温刀刀

42、迟赴孟软

　　门推开。

　　光线扑进黑暗的空间。

　　危险没有来临。

　　孟软只看到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身上还穿着实验的校服，嘴里被塞了破布，绑在垃圾桶旁边，呜呜的挣扎，双脚蹬踢着地板。

　　她看见孟软，眼睛亮了下，眼泪从红肿的眼眶流下来，那张被打的乌青血红的脸更加狼狈。

　　孟软环视一圈，抓着铁棒跑了过去，将她身上的绳索解开了，“怎么回事？你被谁欺负了？”

　　女孩目光怯怯的，抽噎了一会儿，扶着孟软起来，只是摇头，“…谢谢…你。”

　　孟软叹口气，“没事，先去医院吧，后面的事再说。”

　　她拍了拍她的薄背，柔声安慰，“你别怕，现在没事了。”

　　“你是来看亲人的吧…我我没事，你先去忙吧，我会去医院…”女孩一边说，一边凝着她的脸，总觉得眼熟。

　　但又想不起来了，她迅速低下眸，不敢看人太久，也可能是她记错了，毕竟她身上的气质太柔和亲切了，细细看去眉眼也精致小巧，很温柔内敛却越看越想要深陷沉迷的那一种美。

　　孟软掏出手机递给她，“给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吧，也怪担心的。”

　　女孩拨号的途中，孟软又塞了一些钱给她，不多，孟软也没有多少钱，但看她这样子，不知被锁进去多久，等待家人的时候能去吃点东西。

　　女孩又从眼缝中偷瞄了她一眼，道了好几声谢才消失在视线里。

　　孟软回去的时候孟母和孟扶都要回去了，孟软一边打扫着墓台的灰尘，一边和她们挥手告别，她一会儿直接去兼职。

　　也留下来陪陪爸爸。

　　“别干了，跟姐回家吧，看你又是学习又是干活，变的干瘦了都。”孟扶揉了揉她的短发，好玩的揉成蓬蓬的一团，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提起来。

　　“怎么还不留长头发？”她笑起来，“我妹长发飒飒的，肯定更好看！”

　　孟母回头训了一句，“留什么留！打理不需要钱啊！”她指了指孟扶，“还有你！赶紧滚回去上班！咱们日子都过成什么逼样了，还有脸在你爸跟前晃！”

　　她过日子每天都紧紧的上着发条。

　　孟扶皱了皱眉，日子紧迫但人也要过的舒服，总觉得孟母给妹妹的压力太大了，正要说几句。

　　孟软不想她们在这里吵，扯了扯姐姐的衣角，安慰的哄，“没事啦，我今天上班的时间特别少，我在这儿陪会儿爸，你们先回去叭。”

　　孟扶看了眼墓碑，也闭了嘴，揉了揉妹妹的脑瓜，最终还是跟在孟母身后回去了。

　　孟软口渴，看了眼爸爸墓前的空空的小石杯，走出去买水。

　　她走的慢，耽搁了些时间，回来的时候，没走到爸爸的那一排，就听见脚步和说话声。

　　顿了下，她悄悄的探头，墓碑前又堆了一大束娇柔的白花。

　　高大痩削的身影立在那儿。

　　迟赴染了根烟放在墓碑边缘，敬给孟父，自己也点了一根，眼看着它燃尽，没吸一口。

　　原来他今天也来了。

　　迟赴的嗓音低沉的传来，笑了声，“老爷们谈事儿，我敬孟叔，但实在抱歉，这根我不能陪您了，怕熏着你女儿。”

　　孟软在阴影里想，他戒烟难道不是被学校势力压制了？

　　静了片刻，他跪下来，燃一柱香，敬上，接着说：“这第一拜，迟赴敬您，七年前救我一命，这七年，软软我当亲妹妹一样照顾保护，她很好，您放心。”

　　孟软没见过他这么恭敬的时候。

　　迟赴修长的手指又捻起一柱香，点燃，红光入眼，他的五官愈加妖艳邪气，他又敬上，“从今年今日开始，恳请您的原谅和同意，”

　　他唇瓣动了动，“原谅迟赴，追求您的女儿。虽然我这身份…我还一无所有。虽然她还小还在上学。但您放心，我不会打扰她学习，不会过界。”

　　“从今往后，要以爱人的身份，照顾她一辈子了。”

　　孟软睫毛颤了颤 ，从没想过，他游戏感情，莽撞青涩的年纪，却连追求都郑重的像求婚。

　　许下一辈子。

　　对她。

　　心里像有一小块，摇摇欲坠，又柔软的塌陷下去。

　　孟软紧了紧水瓶，脚步加快的往外走，他还在说，她渐渐听不到了。

　　室外的空气不再发闷，风拂过来，太阳高挂，有了人声儿活气儿，她咽了小口水，不知不觉走到一座小庙前。

　　小时候和爸爸来过，那时候这里有个许愿池，爸爸环着小小的她，往里面抛了一个硬币，温柔的笑看着她，“爸爸给我们小公主许个愿吧，愿我们小公主天天开心，茁壮长大好不好？”

　　不大点的孟软咿咿呀呀的搂起爸爸的脖颈，“要…要许爸爸陪着软软！也…黏黏开心，壮壮长哒！”

　　那时候她话都说不清楚。

　　可那时候多好啊，她万般缺点，爸爸永远在身边，疼爱她…

　　孟软站在原地，物是人非，干涩的眼眶酸酸的，她抹下去一把。

　　她走了过去，现在许愿池已经变成一株参天柳树，柳枝合着枝干上挂着的许愿瓶摇曳翻飞。

　　风过带起一阵清脆的铃铛碰撞的声响。

　　小屋里走出一位大娘，打量着她，“小姑娘许愿吗？许学习金榜题名！许事业步步高升！许爱情恩爱长久！”

　　这大娘成语说的贼溜。

　　孟软刚想问价格，她有点动心了。

　　“这么神啊？来俩试试。”身后响起懒散的调子。

　　孟软垂下眼，缓了会儿，回头看他，“你怎么在这儿？”

　　她还不想让他知道她听到那些…她看着乖动作慢，但有了目的，撒谎装傻也炉火纯青。

　　迟赴伸手接过两个许愿瓶子，玩弄着艳红的流苏穗子，身上的烟草气息不知怎么散的一干二净，“你在这儿，你的小尾巴还能去哪儿，嗯？”

　　他也没打算告诉她。

　　在外面说话更无所顾忌了。

　　孟软没说话，接过他递过来的许愿纸，拿起笔，看了眼身边的人，默默的缩了缩，一扭头，躲到一边不让他看。

　　迟赴将她的小动作收进眼里，舔了舔唇角，笑的气息浅浅。他将艳色的薄纸放在阳光下，光芒透过纸张，印了片酡红光影在他眉眼处。

　　他不信神佛庇佑这玩意。

　　但看小家伙写的那么认真。

　　迟赴指腹磨了磨光洁的下颚，懒洋洋的刷刷挥笔，一路写下去，他笑意也逐渐加深。

　　孟软写完了，将纸折了几折，细致的放进瓶子里，细白的指尖点了几下瓶塞，跟跳芭蕾似的。

　　迟赴靠近点，怕惊动神明一样，俯身悄摸问：“许的什么？”

　　孟软看他往自己的瓶子里瞄，就差扒开看了，急急的两手捂着，将小瓶子捂在心口，也怕惊动神明，悄摸凶他，“不告诉你！爸爸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的。”

　　“唔。”迟赴点点头，将握着的小瓶的手臂举高高，在她身前覆下阴影，赌气的将头一片，嘟囔，“那也不给小矮子看，我这个，可不能不灵。”

　　孟软：……谁稀罕看呀！幼稚儿童！

　　孟软交给大娘后直接往前走，迟赴在后面凝着她的身影，觉得好笑，逗一逗她就气鼓鼓的了。

　　他又给大娘加了钱，给她指了指孟软，蒙骗，“大娘，那我女朋友，吵架了，我呢，想看看她许的什么，好哄哄她不是？”

　　大娘看了眼几张红票子，一拍大腿，将孟软的瓶子递给她，那还说啥了，人家给钱了！

　　迟赴身子后仰，没骨头似的倚着树干，展开两个许愿纸。

　　孟软：【1.想吃忆城家门口的刘式糍粑

　　2.想留长发穿裙子去游乐园

　　3.想画画

　　（可爱的小括号：这些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啦，但也谢谢你，念想还可以说给你听。会成为未来的，不渴望也不会开心，但我还是会靠自己，送给妈妈幸福。）】

　　迟赴呼了口气，捏着纸条。

　　迟赴：【神明就信你一次，你啊，保佑孟软心愿成真】

　　ˉ

　　孟软走出好远，迟赴才追上来。

　　两个人沿着竹林掩映的石阶，一前一后的走着。

　　躲在林子里咽面包的女孩目光没什么焦距的飘向外面，突然瞪大了眼睛，伸手揉了揉，脸上又染了污垢，她似乎从泥土里生出来一样，毫不在乎，紧紧盯着那两个身影。

　　眨了眨眼。

　　那个小个子女孩，不就是今天救她的吗？

　　旁边那个！

　　不是她们学校特别有名的迟赴吗？

　　她可太熟悉了。

　　女孩想起什么，目光闪了闪，犹豫了下，掏出手机，镜头对着两个人拉进，拍了好几张照片。

　　指尖颤抖着，点开□□熟悉的那个头像。

　　一股脑的发送给孙嘉嘉。

　　心里悄悄的升起窃喜，藤蔓一样，裹着肮脏与不堪的毒液。

　　她不止一次的嫌恶自己的卑劣晦暗，可没办法啊，女孩伸出污垢与血液沾满的手指。

　　在光下晃了晃。

　　一朵庞大的云朵侵蚀过来。

　　天阴下来，光都不愿施舍给她半分。

　　有些人生来就长在阴暗泥土里。

　　你看，她拨打的是空号，根本没人会来接她。

　　视线的□□聊天记录的最后一句：

　　【孙嘉嘉：再拿不出来钱，明天就弄死你臭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