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流离》Piyrid

77、姜撞奶

　　【你可能再等等就会喜欢上我了】

　　【……但我坚持不下去了】

　　等晚上都睡了还有人站在阳台吸着烟，未关的电视播放着几张幻灯片，好像是这房内主人和另一个男孩的一些事情。眼吸的很慢，季聿好久没有抽过烟了，而且戒了不止一两年了，中间咳了好几次，却还是放下再拿起抽了几口。还是呛。

　　手机屏幕打开之后再次关上，跟习惯性似的只是为了打开，而不知道自己想要看个什么，再打开再关上的步骤重复好几遍之后才停下，点开了久违的好友列表里的那个有着“小朋友”备注的空间，和之前季聿见过的或者是和他想的都不一样了。

　　“不能叫小朋友了啊，都长大了，也不是只会顺着你走的人了……”

　　季聿笑笑自己，回想一下像个傻子一样错过了那个“小朋友”，那个真的狠喜欢自己的小朋友。季聿长的很好看，即使现在快中年还是挡不住那几分应有的姿色，岁月这把杀猪刀在季聿这似乎稍稍有些钝了。当面的风貌使得祁阳看得到他，却没有得到回应……

　　“祁阳……怎么就走了呢……再……再坚持坚持……或许就……”

　　季聿那根烟始终是没有抽完，想说的话哽咽的说不出口。

　　联系人来来回回就那几个，还是找了最亲的朋友打过去说了个出来陪我喝点酒就挂了，没什么想说的，换做别人，可能就是痛骂一顿过去，大半夜的不睡觉，谁会去喝酒，偏偏沈航知道他怎么个回事。

　　说着也一年多的，该放手的当时就放手，季聿硬生生一年后才开窍，沈航无力吐槽，也不想管，谁叫季聿从来都是麻木的一个人。

　　“我开车去找你？”

　　“我在你家楼下……”

　　“你来的挺快。”

　　“喝点什么？”

　　“我想吃姜撞奶。”

　　沈航盯着手机屏幕对面发过来的信息，显眼的看见了几个大字，姜撞奶。

　　“不是吧哥们，你吃这东西？我没听错吧”沈航一脸茫然的啦开窗脸看了看楼下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的一个猛男，飞速的打字过去说道。

　　“他……以前做过，我尝着蛮不错的。”

　　祁阳是在高一和季聿认识的，当时季聿高三，准备高考，人家的风貌再加上手上文笔好的不能再好，许多文科大学都准备着预定了，抢手货啊。随手落笔至此的文句，要是那个小姑娘拿着了都得开心的老半天，这这算是少数，大多数都是冲着颜去的，没办法，好看占了先机。

　　祁阳不吃他的颜，只是觉得季聿的文笔好的出奇，是他喜欢的类型，怎么说的，像是当做一种偶像似的一种崇拜感。

　　学校中的论坛，以Light为名的便是季聿，发发帖子都是随笔撰写的情书爱词，不仅是这样，更是有些自创诗歌深得老师点评。

　　对于祁阳来说，Light这个账号算不上是个藏宝阁，因为他是公开的；但有像是打开就能发现无数宝藏的圣地。这里是他最喜欢的东西，没有之一，几乎全是季聿随笔时发布的浅显诗句，在他看来，如此浅显易懂的，却也有别具一番的风味。

　　他，是祁阳眼中的一个闪光点。

　　夏天的热浪迎着light的论坛发表的新诗，一阵阵轰动就这样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老公发新论坛了！】

　　【要不是季聿哥在我床上，我就信了你们了】

　　【楼上那俩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我看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这个样子……】

　　……

　　季聿习惯了这样子的被追捧，甚至不到一个小时的一万转发量和点赞都在意料之中的，准确来说，不是意料，是纯属事实。

　　祁阳子这方面来说没什么闪光点，只是论坛加加油打打气，顺便收藏起来，看着那个就仅仅与自己隔着一层楼的男人，可观而不可触碰。渐渐的想要得到这个他极其喜欢的人。

　　他开始向女生们打听季聿的活动，不得不说，很准时。

　　中午午饭后的小憩，下课了床边发呆，早上的研读课本，以及放学后的球场打球，无一例外。他都会去，并且注视很久。

　　季聿似乎对当时的祁阳没有太大的感觉甚至不觉得有这么一个人，要说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便是在学校论坛里他账号底下唯一一个每条帖子都去翻了一遍且认真留言的男孩子。季聿蛮奇怪的，女孩子是不是无所谓，男孩子还是第一次见。

　　“在？”

　　祁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是来自于季聿的消息。

　　“在……是的……”

　　对方撤回了一条信息

　　“在的。”

　　祁阳紧张的像个傻子一样，手机放在手机都打不好字，为了季聿还专门报了文科，字都打不好。好好的理科好学生在老师眼里就这样被季聿带跑荒废掉了，但，也不是季聿的错，都怪这家伙写的东西引人入胜。

　　祁阳觉得自己快成了废物一个。

　　“你是不是挺喜欢我的？就朋友之间那种”

　　“……是”

　　要说是，那倒也不是很准确，季聿的情诗深深浅浅的都入了祁阳的我小心思里，一点一点的从崇拜变成了爱慕，但不敢言说，相比之下，他觉得季聿更适合那些比他更优秀的女孩子。

　　“认识一下吧，我去找你？”

　　“啊？好……我叫祁阳……”

　　祁阳这个孩子慢热的着实有人都为他着急，来自偶像的面基他都毫无波澜，不只是看习惯了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这次的会面对于祁阳来说可能是希望，却也是破灭……

　　面基之后祁阳看见季聿可以能光明一点，会被招手，会被打招呼，和旁人无异，甚至可以靠的很近，兄弟之间的勾肩搭背，季聿一个胳膊就揽过去了，这是祁阳想都没想过的近距离，更别说感觉要蹦的飞快地像是要爆炸一样的心脏，就在季聿手边上。他不敢动，生怕被察觉到。

　　祁阳是喜欢的摆在脸上，季聿是傻在了心里。所有人都知道祁阳喜欢季聿，他也就把祁阳当做弟弟，很亲很亲的弟弟。

　　季聿盯着沈航给他跑了好几个店铺子才买的姜撞奶发呆，只是尝了就撇下勺子懒懒散散的不吃了，似乎是不太像那个味道，惦记了许久的味道。

　　“我都累成狗了你给我吃一两口就撇了？！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不是那个味……”

　　“？不是吧哥？咱算算那小家伙离开你多久了，你还记得那个味？你在说什么傻话？”

　　“这个糖味小……”

　　季聿眼睛涩涩的，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点，沈航也觉得自己说过了，说什么不好，偏偏说着小孩的事。

　　祁阳的姜撞奶是上大学的时候和附近的一个蛋糕店师傅学的，这小孩喜欢吃甜的，那时候跟了季聿上了同一所理科大学，季聿的文科水平大家有目共睹，可人家心高气傲，偏偏不那样干，理科，妥妥的理科，连老师都惊了，当时祁阳就差一点一手抖就文科了。

　　得亏理科成绩还在，要不然考同一所大学都悬。

　　蛋糕店的师傅很喜欢祁阳这孩子，说他长得挺好看，像他走失了的儿子，祁阳心软，便每天都来看望他，正好有一次师傅多做了个姜撞奶给他尝了尝，不尝不知道，一尝就爱上了。

　　这一下不禁让祁阳联想到季聿在高中时候女生一把把送给他的棒棒糖和巧克力，最后还都给吃没了，当时还担心会不会蛀牙问题，傻傻每天信息催促刷牙。现在想想可能以为季聿很喜欢吃糖。

　　实则不是。

　　季聿其实并不喜欢吃糖，至于那些女的送的，要不就是给别人，要不就垃圾桶待着了，有时也就留几个吃吃玩，几乎不会全部吃完。

　　祁阳学来手艺之后变立马做了个，失败了。

　　第二个，失败了。

　　第三个，失败了……

　　第四个，还是失败了。

　　第五个……

　　秉着坚持就是胜利的原则，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终于成功了！

　　可老天并不眷顾这个可怜的孩子，刚出门就下了一场大雨，还没带伞，而且是半路下的，为了确保做的东西没有问题，傻不拉叽的脱下外套还在姜撞奶上，直接冲着季聿家去了。

　　季聿那时候刚还在睡觉，没听家门铃声，还是保姆最后叫起来的。

　　映入眼前的，是一个淋成落汤鸡的祁阳，在他面前，看表情没什么变化，其实还是有点小担心，还有点愧疚。

　　“你……来干嘛……？”

　　最后酝酿好久的并不是一句你还好吗，确实直接的来干什么，季聿不知道说什么好，祁阳也有些失落。

　　“没事，我做的好吃的，就想给你尝一尝，结果半路下雨了，没带伞，离你家近，就来了……”

　　“是不是傻，给不给我吃有什么，你自己觉得好就行。”

　　“我就想要一个答复……”

　　对于季聿来说，这个答复可能就是这碗姜撞奶的好吃程度，对一祁阳来说，却是包含许多感情之后想得到的一个答复。

　　“……那我吃了？”

　　“嗯好……”

　　季聿不知道自己再后悔些什么，他为什么就不能把那一句简简单单的关心说出口。不知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和什么无法开口的事堵在那。

　　“还行”

　　“那就好，我先走了……”

　　就这种时候也是没能说一句外面的雨还很大，留下来坐一会，也没有任何行动的去给他递一把伞也好。始终没有。只是一个简短的答复，对于这杯糖放多了的姜撞奶。

　　不仅不甜，还很苦涩。

　　就此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

　　那天晚上打开自己曾经的学校论坛，还是那几个帖子，还是那几个标志性的“祁阳给light点了个赞”，只剩下最后一句未读。

　　“季聿哥，我可能不能再随着你的才华而同去了……”

　　季聿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第二天他在学校才能得知，祁阳这孩子转学了，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了，彻底离开了，他似乎突然才能得知那种心痛的感觉，毫无预兆，出乎意料的一阵阵绞痛，似乎呼吸都变得困难，大脑都是空白的。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小孩，他走了。

　　他没能好好珍惜这个孩子。这个曾让他也纠结过的孩子，曾让他也眼前一亮的孩子。

　　追到机场也只是听到最后一班飞机的起飞通知，他彻底的走了。季聿停留在原地，眼角悄无声息的留下泪水，最后碰撞在衣服上消失殆尽，紧接着是一次又一次，他哭了。

　　飞机上的祁阳也哭了，他不想走，他还想看着他的季聿哥在他眼前说道他几句，记事没那么关心的意思，哪怕就只是待在他身边也好，可他的青春就这么几年，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季聿的青春辉煌过了，无所谓了，他祁阳没有，不值得。

　　季聿哭的很难看，特别难看，有史以来第一次。

　　季聿和沈航翻看着之前季聿与祁阳的聊天记录，只是仅仅停留在了那天他们火焰消失的那一天，断了消息的那一天，以及催促他去刷牙，和他仅是时不时回几句的那些早安晚安。从来没有间断。

　　无意间点开小孩的空间，置顶第一条从季聿那首祁阳背的过的诗换成了和另一个男人的动态。

　　【我很庆幸在经历过惊艳的人之后还能再遇，否则可能我都不会释怀。】

　　配图是季聿那个思思念念了好久的姜撞奶，但不是和他一起吃的，而是和另外一个人。他崩溃了。

　　才建立起几年的围墙在一瞬间崩塌，被冲垮，一丝不剩，泪水决堤似的涌出，沈航明白，他该发泄发泄了，况且是这种情况下。

　　“他……给别人做来吃了……”

　　“嗯，给别人做了……”

　　不知道季聿有没有那个胆量去现在再去给祁阳发一条消息问问置顶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他敢不敢去了那个男人抢回祁阳，反正这些在他情绪好转之前都可能会想到。但是就这一碗姜撞奶的差别，季聿知道他现在不配。

　　他错过了，他的逃避和敷衍造成他错过了这个他心念的男孩子。

　　祁阳发完空间之后吃完了最后一口的姜撞奶。留有的不仅是放多了糖的甜蜜感，还有最后一点的苦涩感，照片里的男生仅不过是个摆设，让你我都好受的摆设……

　　【如果可以，我希望下一次我能抓住你】

　　【不会放过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