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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学话 ...

  •   “欸,你听说了吗,老杨家那孩子是个同性恋”

      “怎么能没听说,大街小巷的都传疯了”

      “太他妈恶心了”

      ……

      杨生路过往日平静的出奇的巷子时,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巷子两旁的街坊邻居仿佛都在看他。

      用一种鄙夷至极的,仿佛在看一个罪大莫及的人的眼神看他。

      “李姨,我家那鹦鹉呢?”

      “飞了。”

      李姨似乎不太愿意和他说话,手里拿个晾衣杆挑着还湿漉漉的衬衫就往树上挂。

      “飞哪去了?”

      李姨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晾她的衣服。

      “李姨,飞哪去了?”

      “你自己去找。”

      李姨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回屋了。

      “李……”

      杨生叹了口气,转身就进了旁边的树林。

      那是张明哲送给他的,他必须找到。

      “方糖?方糖?”

      杨生四下叫喊着。

      “方糖,方糖,方糖。”

      不远处传来阵阵生涩的喊话,是鸟叫。

      杨生像听见了什么宝贝的声音似的,就急急忙忙奔过去。

      “呼,方糖啊,你吓死我了。”

      “你怎么能不听李姨的话呢?啊?怎么自己跑出来?”

      那只叫方糖的鹦鹉直勾勾的盯着他,不一会,鹦鹉就叫了起来。

      “同性恋恶心,同性恋恶心。”

      “方糖你……和谁学的……”

      “同性恋恶心,同性恋恶心。”

      鹦鹉还在不停地叫着。

      杨生彻底崩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干不干净,就哭了出来。

      “他们都说我恶心,可是我没有,我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凭什么啊,就凭我同性恋?”

      “凭什……”

      杨生把头埋在臂弯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抽泣。

      良久,才抬起头来,用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看向鹦鹉。

      “同性恋不恶心。”

      杨生一字一顿的,认认真真的和鹦鹉说了一遍。

      “同性恋恶心,同性恋恶心。”

      “同性恋不恶心。”

      一人一鸟,像小孩子吵架一样争论。

      杨生把鸟带回了家,方糖就站在他胳膊上喊话。

      李姨看到杨生回来时,脸色都变了。

      “妈的,他怎么活着出来了?不是说那里面野兽出没吗?”

      杨生当然听到了,但他没说话,就直直的走回了房里。

      “真是晦气。”

      “你看,他旁边的鸟,都知道他恶心。”

      ……

      杨生刚到家,就滩在了沙发上。

      家里没有别人,父母过世,母亲改嫁。

      从小他就被同龄人侮辱没爹妈,外婆告诉他爹妈是去北方工作了。

      但到底还是纸包不住火,随着杨生年龄的逐渐增大,他还是知道了真相。

      “外婆,我爸是不是死了……”

      外婆沉默了一阵,对上杨生的眼睛。

      “是。”

      “外婆你……为什么骗我?”

      “你太小,我不想让你那么早接受现实。”

      “可是……”

      “你妈改嫁了。”

      这句话显然给杨生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我……我是不是很差劲,我妈才不要我了?”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你很好,很优秀,外婆永远爱你。”

      “我……我是不是很差劲,我妈才不要我了?”

      “傻瓜你说什么呢,你很好,很优秀,我永远爱你。”

      这是张明哲说的。

      那天,是张明哲生日,两人喝了点酒,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唔……张明哲,我好喜欢你啊……”

      “我也是啊傻瓜。”

      恰到好处的情话让两人都清醒了不少。

      “这算表白吗?”

      “算。”

      “我家不富裕,爹也死的早,娘还改嫁了。”

      杨生一抽一抽的对着方糖说着。

      “我妈不要我了,只有外婆和张明哲要我。”

      “外婆已经不在了,我只有张明哲了。”

      ……

      “杨生!杨生我爱你!”

      那是高二的晚上,两人刚表了白,借着点酒劲,就在楼顶喊了出来。

      “我也是。”

      “你大声点,我没听到。”

      “我也是!”

      “我也喜欢张明哲!”

      星空下,两个少年在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微风轻抚,少年的发丝随风飘起,挡住了浓情蜜意的眼神。

      两人十指相扣,只求片刻安宁。

      ……

      “我再说一遍,同性恋不恶心。”

      “同性恋恶心,同性恋恶心。”

      “妈的,你怎么这么笨,一句话都学不会。”

      “欸,张明哲,你怎么这么笨,一句话都学不会。”

      “我不会任何对你不利的话。”

      “所以,这种话,我是不会学的。”

      这是什么时候呢?啊,想起来了。

      这是杨生被告知自己母亲改嫁的第一晚。

      “张明哲,我就是很恶心,很差劲,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你应该去老老实实的追姑娘。”

      “来,和我学,同性恋恶心。”

      “我不说。”

      “欸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再说一遍。”

      张明哲一改之前的懒散随意的语调,眼神严肃且犀利。

      “我知道你喜欢我,还有,今天是我生日,你不打算和我喝点酒吗?”

      杨生还就真这么神差鬼使的答应了。

      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两人表白了。

      杨生也一改之前的口是心非,不难看出,这次他真的是真心的。

      “欸,你说,我死了,张明哲会不会殉情啊?”

      “同性恋恶心,同性恋恶心。”

      “欸,你说,我死了,你会不会殉情啊?”

      “会。”

      “艹,你他妈,别瞎说。”

      “我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如果死了,你必须好好活着!”

      “我可不能好好活着,我会痛苦一辈子的,那还不如让我早点解脱。”

      “你……”

      “我说真的。”

      “同性恋,不恶心。”

      “同性恋恶心,同性恋恶心。”

      少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拼命喘气。

      “帮我告诉张明哲,我爱他,但是我撑不下去了。”

      月光下是长眠不起的少年。

      桌子上是一小瓶农药。

      张明哲破门而入

      “杨生!杨……”

      他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杨生,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找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他会冷的,他最怕冷了……”

      张明哲俯身吻了吻杨生的唇。

      冰冷惨白,还带着一丝温度。

      “我爱你。”

      “杨生我爱你。”

      他哽咽着好久都发不出声音来。

      “你之前问我,你死了我会不会来殉情。”

      那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把旁边的镜子砸碎。

      “我告诉你,你想先走?想都别想。”

      月色映血。

      “同性恋不恶心,同性恋不恶心。”

      旁边的鹦鹉倒是叫了起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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