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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六章 分寸 ...
第二案 饮鸩止渴
第六章 分寸
凌晨四点,闻牧海的家。
别墅二楼的走廊,在闻牧涯刺耳的尖叫声中,蔺天呆呆地站在原地。
此时蔺天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这个靠在闻牧海肩上的半裸青年,已经剥夺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
他感到一种如同溺水般的窒息从心口展开,迅速弥漫全身。
他似乎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似乎有许多问题在大脑中堆积。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他似乎有千万种情绪在心口膨胀炸裂,却不知道该笑还是哭。
这一秒似乎被无限拉长,蔺天的眼前,闪过他和闻牧海初遇之后的每一个瞬间。
在那些瞬间里,闻牧海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么生动如昨日,而眼前这个闻牧海,他却不认识。
“嘭!”
就在这时,一声破门的巨响传来。
紧接着,林上正和严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尖叫声跑上楼梯。
当两名持枪警察出现时,原本就微妙的情势更加变得不可捉摸。
林上正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一时间举着枪呆愣在当场。
而此时蔺天唯一注意到的,是闻牧海在看到林上正和严东时,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惊愕神色,再然后,他和蔺天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很短很短,也许还不到一秒。但那个眼神中所掺杂的情绪,却是那么的清楚。
那是一种厌恶,从内心底深处迸发出来的,极度的厌恶。
看到那个眼神的瞬间,蔺天的心就冻成了冰。
——闻牧海以为,是他带林上正来的。
而与此同时,被铁链束缚的闻牧涯在看到林上正的枪后,先是惊惧了一秒,紧接着突然如困兽终于找到了围栏的出口,拼了命地想要逃。
他不顾身旁闻牧海的阻止,纵身一跃就要扑向离他最近的严东。然而因为手脚被锁链所牵绊,他重重跌在了地上。
闻牧海见状,慌忙跪下去查看,却在下一瞬感到了冰冷的金属抵在自己的额头。
动作瞬间僵硬,闻牧海缓缓抬起头,看见林上正举枪指着自己,面无表情地命令:“别碰他,双手住抱头,马上!”
严东趁机小跑过去,查看跌倒在地的闻牧涯。
“你没事吧?我们是警察,你还好吧?”严东温柔地开口。
闻牧涯缓缓抬起头,神色惊惧如一头小鹿,怯怯地问:“警……警察?”
“对,我们是警察,你安全了,放心吧,我们会保护你的。”严东轻柔地说。
闻牧涯看看严东,又看看被枪指着的闻牧海,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严东的怀里,像是一个迷路许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没事了……没事了……都会好的……”严东的神色是满满的同情,一边轻拍着闻牧涯的背,一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半裸青年的身上。
闻牧海看着弟弟在严东怀里痛哭,却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冷眼看着。
“闻先生。”林上正开口道:“如果没有猜错,这就是你弟弟吧?”
闻牧海没有回答,只是重新转头看向林上正,神色一如平日里的冷漠疏离,还是那般毫无任何生气的脸。他淡然地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以及林上正那惊愕之余带着一丝嘲讽的眼神。
“不解释一下吗?”林上正继续问道。
闻牧海依旧没有说话,对林上正的提问置若罔闻。
“老大,他的身上有好多伤!”严东注意到闻牧涯的伤痕,惊讶道。
“叫救护车!”林上正一边吩咐着,一边掏出手铐:“闻牧海,我现在以非法拘禁和虐待罪的名义逮捕你!”
林上正扯着闻牧海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摁在墙壁上,反剪双手利落地铐上手铐。
整个逮捕的过程,闻牧海没有做任何挣扎。那个跆拳道黑带三段的功夫高手,此刻仿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任凭林上正随意处置。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蔺天就在一旁呆呆地看着。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神智都去了哪里,仿佛从这个空间抽离。方才闻牧海那留给他最后一个短暂却强烈的眼神,已经将他的心瞬间杀死了。
此时此刻的他,只能呆呆看着他曾经所信任、所依赖、所挚爱的人,仅穿着一件浴袍,在寒风呼啸的冬日里,狼狈地被林上正带走。
蔺天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看着救护车来,看到救护人员把闻牧涯的锁链剪断,看到救护车带着闻牧涯离开,看到鉴识人员来来回回在闻牧海的家里搜集证据,而他以妨碍调查的名义被“请”出别墅……
恍惚着从闻牧海的家离开,蔺天如游魂一般走在天色蒙蒙亮的街道上。
他的神智是混乱的,方才发生在别墅里的一切在他脑中一遍遍地重复着:皎洁的月色,半裸的青年,金属的镣铐,呼救的尖叫,冰冷的警枪……一切的一切,最后停留在闻牧海的那个眼神。
那个纯粹的,只有厌恶的眼神。
如果说第一眼看到闻牧涯时,蔺天就产生了一种近乎于溺水的感觉,那么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次次被按下水,再一次次被捞上岸。在一次又一次的濒临窒息中反复痛苦挣扎,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他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游荡了多久,直到听到汽车的鸣笛声与吵嚷声,他才发现天已经大亮,而自己正站在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
“小王八羔子让开!不要命了!”
卡车司机对着他怒吼着,蔺天昏昏然地从马路中间走开。一抬头,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不由地自嘲一笑,到头来,他还是个无家可归的垃圾,回到他本就该呆的垃圾场。
走进阴暗的楼道,找到熟悉的破旧房门,机械地掏出钥匙,在打开门的瞬间,蔺天只感觉眼前一黑,迎面而来的一拳将他整个人打翻在地。
“妈的!你小子还敢回来!”满脸胡茬、一身酒气的蔺鸿志,一把抓住儿子的衣领拎起来,又一拳狠狠打在他脸上。
浑浑噩噩的蔺天根本没有精神去躲,重重又挨了一下,身体摔进屋里,撞击到满地的酒瓶,瞬间疼得胳膊的骨头像碎了一样,钻心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清醒了几分。
“你还敢回来!还敢回来!还敢回来!”蔺鸿志并没有打算收手,对着倒在地上的儿子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咒骂着:“小子翅膀硬了,长能耐了。还能找外人来打你老子了!真抱上哪个医生的大腿了?!”
“医生?!”蔺天如同浆糊一样的脑子因为这个一个词瞬间清醒无比,他猛地抓住蔺鸿志还在不踢着他的腿,睁开被血糊着的双眼,大声问:“什么医生?”
蔺鸿志一边使劲儿试图把自己的腿从儿子的桎梏中扯出来,一边怒气冲冲地吼:“还他娘的跟你老子装蒜!你他妈在外面认识个什么破医生?还敢说找个什么骨折的借口?来打你老子!把你老子的胳膊摘了再安回去?挺会玩儿啊!你他妈从哪里找来的混混?还跟老子装什么医生?身手那么好蒙谁呢?!长得一副人模人样的!根本就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骨折……
医生……
身手好……
长得人摸人样……
听到这样的描述,蔺天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闻牧海。
蔺天猛然想起,他曾在刚进看守所不久时求过闻牧海,请他以自己主治医师的名义来和蔺鸿志编个瞎话。
事后闻牧海没再跟他提过这件事,他自己也忘记了,却万万没想到,闻牧海不仅来了,居然还打了蔺鸿志。
“他打了你?”蔺天再次确认道。
“你他娘的要装傻到什么时候?”蔺鸿志扯开自己的袖子,肩膀肿起高高的青紫一大块看上去分外狰狞,蔺鸿志指着那肿块吼道:“睁大你那双狗眼好好瞅瞅!”
看着蔺鸿志的伤,蔺天的心境所不清的五味杂陈。
那个闻牧海,那个从来都以冷漠的面具示人的闻牧海,那个从来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闻牧海,居然会为了他蔺天打人。
蔺天,你凭什么?
你他娘的,凭什么?
蔺天竭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起伏,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我管他说什么?”见儿子还在纠结于这些,蔺鸿志怒气更甚,一拳挥过去:“你还敢问……”
“我在问你!”蔺天没再任凭打骂,一手抓住父亲挥过来的拳头,用力死死捏在掌心里,咬着牙根儿,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他、还、说、什、么、了?!”
“哎呦哎呦哎呦!”蔺鸿志的拳头被儿子攥得生疼,一边嗷嗷叫唤着,一边不得不回忆道:“他、他、他还说……你是医生……而他是你……你那什么……是你的第一个病人!”
听到这一句,蔺天着实愣住了,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上。
蔺鸿志倒在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疼痛的手。
就在此时,蔺天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本能地接起。
“蔺天!”电话那头传来宋小钰的声音,焦急万分:“闻先生到底怎么了?我怎么听说他被逮捕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我……”蔺天的脑子仍是木的。
“这怎么回事儿啊?好不容易把你弄出来,他怎么把自己弄进去了?”宋小钰急得不行,自顾自地抱怨着:“他为了你辛苦这么多日子,怎么还越来越糟啊?”
“为……我?”蔺天的下意识地反问。
“可不是嘛!”宋小钰语速极快道:“为了救你出来,他这些天不眠不休地到处找线索,又是跑疗养院又是见受害人家属的,还好几次遇险。蔺天,你到底干了什么啊?让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是啊,我到底干了什么……”蔺天喃喃道,没再管宋小钰在说什么,直接挂掉了她的电话。
心口处泛起阵阵尖锐的刺痛,那痛感竟生生盖过了蔺鸿志在他身上留下的皮肉伤。
“敢打老子……”蔺鸿志仍在一旁一刻不停地咒骂着:“那个狗娘养的精神病假医生,要让我下回见着他……啊啊啊啊啊啊!!!”
蔺鸿志只感觉肩膀一阵剧痛,蔺天一脚踩在他肿胀的肩膀上,并用力狠狠碾压,将他的肩胛骨生生踩碎了。蔺鸿志疼得瞬间豆大的汗珠冒出来,四肢无力地挣扎着,常年被酒精毒害的身体根本不是强健儿子的对手。
“那个假医生忘了告诉你……”蔺天缓缓蹲下身,在父亲耳边低语道:“我也是他的病人。”
说完,一口血沫啐在蔺鸿志的脸上,蔺天站起身,跑出家门。
一路上几乎是狂奔着,蔺天来到幽城市警察局。
此时此刻的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不会放弃他的第一个病人。
“哎哎哎!”门口的警卫看见闷头就要往警局冲的蔺天,赶紧上前把人拦下来:“干嘛来的?”
“让我进去!”蔺天喊道。
“急什么?先登记!”警卫死命地把他压制住:“干什么来的?先交代清楚!”
“林上正!”蔺天道:“我要找林上正!”
“林队?”警卫疑惑地上下打量一番蔺天,问道:“找他什么事儿啊?”
“不用你管!”蔺天根本不想解释,只是一昧地往里面冲:“让我进去!”
“你小子给我呆着!”警卫见状,也来了脾气:“话不说清楚甭想进去!”
“林上正!”蔺天见状,直接开嗓对着警局大楼怒吼:“林上正!林上正你给我出来!林上正!林上正你给我出来!!!”
警卫也被他这疯魔的样子下了一跳,赶紧伸手捂住蔺天的嘴:“你小子吃错药了?!”
蔺天不管不顾地继续挣扎,一副精神不怎么正常的样子。
“蔺天?!”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苏雪卉闻声赶来,看到蔺天的一瞬也愣住了。
“苏老师!”警卫看见苏雪卉,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赶紧问道:“您认识这小子?”
“嗯。”苏雪卉犹豫着点点头,疑惑地看向蔺天:“你来干什么?”
“让我进去!我要见林上正!!!”蔺天一把扯开警卫捂着他嘴的手,大声喊道。
警卫无奈解释道:“这小子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一进来就嚷嚷着非要见林队……”
看着蔺天的模样,再转头看看警局大楼,苏雪卉思索片刻,开口道:“我带他进去。”
“啊?”警卫一愣,看看似乎精神不怎么正常的蔺天:“您……确定?”
“没事。”苏雪卉走过去,利落地抓住蔺天的袖子,将他拉进警局。
两人走进警局,苏雪卉一路拉着蔺天,步履飞速。
突然,苏雪卉打开一扇门,扯着蔺天两人躲了进去。
这是一间空会议室,苏雪卉将门关上,瞪着大眼睛看着蔺天。
“牧海是怎么回事?”苏雪卉开口便质问:“我今早一来局里就疯传林队把他抓了,但谁也不知道原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要见林上正。”蔺天没有回答,只是在重复着刚才的话。
“我在问你话!”苏雪卉怒道。
“我要见林上正!”蔺天却根本不在乎她问什么。
“你是疯了还是聋了!”苏雪卉忍不住怒吼出声:“我在问你……”
“林!上!正!”蔺天掷地有声地吐出三个字,一双满是血丝的红眼定定地看着苏雪卉。
这一个眼神,着实让苏雪卉呆愣了一瞬,那是一双如同狼崽一般的眼睛,凶狠、毒戾、野蛮,却还隐隐带着一丝涉世未深的纯良。仿若雏鹰第一次亮出利爪,尚且稚嫩却也已经有了致命的锋芒。
看着那个眼神,苏雪卉缓缓沉下心境,点点头:“好,我带你去见林上正。”
两人来到审讯室门口,严东正在门前来回踱着步子,一脸掩饰不住的焦急和疑惑。
“严副队。”苏雪卉走过去:“林队呢?”
“在里面呢……”严东应声,这才看见苏雪卉身边的蔺天,不禁愣神:“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我要见林上正。”蔺天重复着那一句。
“臭小子!没大没小!”严东教训道:“‘林上正’是你叫的吗?”
“我要见林上正。”蔺天仿佛是出了故障的机器人,只是不停地重复那一句。
“他在里面审……牧海?”苏雪卉打断两人的话,试探着问道。
严东看看苏雪卉担忧的神色,无奈点了点头。
“就林队一个人在里面?”苏雪卉继续问道。
严东又点了点头。
苏雪卉皱起眉头:“可……按照规定,审讯要至少两人同时在场。”
严东张张嘴,似乎要解释什么,看到一旁的蔺天,又合上了嘴,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牧海他……到底怎么了?”苏雪卉的神情看上去几乎要哭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上去叫人分外怜惜。
“其实……我也不清楚。”看着苏雪卉,严东小心地措辞:“但抓的是现行……我也……”
“现行?”苏雪卉更急了:“现行什么?!”
严东却不说话了,沉默下来。
“你说清楚啊!”苏雪卉急着问道:“现行什么啊?!”
“吵什么吵!”
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林上正从里面走出来,怒吼一声。
紧接着,他看到苏雪卉,眼神有了几分了然。又看到蔺天时,他的眼神停留在蔺天脸上,那刺儿头青年也毫不畏惧,回望着他。
两人就那么在原地对视数秒,谁都没有说话。
“你这伤……怎么搞得?”林上正指指蔺天脸上被蔺鸿志打的伤,笑着开口:“又摔了?”
蔺天没有回答,只是仍怒睁着一双眼,死死盯着林上正。
“哎!”林上正装似无奈地摇摇头,对着蔺天勾勾手:“你跟我来。”
蔺天跟着林上正来到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室,被按在椅子上坐下来。
蔺天抬眼,便是一面单面镜,他能看到镜子的另一边,是审讯室。
闻牧海正坐在那里,只着浴衣的身上披着林上正的大衣。
空荡荡的审讯室里只有他一人,但他依旧脊背挺直,微微低着头,面容沉浸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那般落魄无助,却又是那般傲气使然,仿若悬崖之巅盛放着的遥不可及的花。
看着这样的闻牧海,蔺天只觉得那股子溺水的错觉再一次萦绕而来。
林上正没有说话,他背靠着墙壁站立,斜眼看看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不紧不慢地点起一支烟,慢悠悠地抽着。
“这就是你的目的。”眼睛仍盯着闻牧海,蔺天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有几分嘶哑,带着一股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感:“利用我急于为闻牧海证明清白的心,去探听他的秘密。”
林上正没有认可,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倚靠在那里,抽着烟,听着蔺天说话。
“因为只有我信他,所以只有我会不顾一切地去证明他的清白,只有我会义无反顾地跳进你精心挖好的陷阱,只有我会将他尽心尽力藏起来的秘密没脑子地翻出来。”蔺天缓缓转过头,眼睛透出一股子犀利:“林大队长,打得一手好牌。”
林上正缓缓转过头,对上蔺天的视线,露出一个优雅从容的笑:“蔺同学之前说自己是学渣……看来是谦虚了。”
蔺天未置可否,定定地看着林上正,继续问道:“闻牧涯在哪儿?”
“在医院,医生说他的状况不太好。”林上正说着补充一句:“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那他……”蔺天再次看向单向玻璃后的闻牧海:“怎么说?”
“你问我刑警审讯嫌犯内容?”林上正笑笑:“小同学,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是你欠我的。”蔺天道。
“我欠你?”林上正眉毛挑起。
“你先设陷阱,再跟踪我,查到闻牧海的秘密。”蔺天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闻牧海以为是我把你们带进他家的,是我害他被逮捕的,他现在一定恨死我了。林上正,你说你是不是欠我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刺儿头青年忍不住带了一丝颤抖。
看着蔺天满是红血丝的双眼,林上正叹了口气,心道他毕竟还是个刚走入社会的孩子,开口道:“告诉你也无所谓,他……什么都不说。”
听到这个答案,蔺天愣住了。
“进审讯室几个小时了,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林上正道:“不为自己辩解,也不解释他弟弟怎么会被绑在家里。我好歹是他这么多年的同事,就算我想救他,也得知道个救法啊!”
林上正的语气听上去颇为无奈,蔺天看看他,再转头看看审讯室里的人,沉默片刻后道:“让我和他聊聊。”
林上正暗自翻个白眼:“蔺天,你有点分寸吧,审讯是有规定的,你怎么可能……”
“别跟我讲什么分寸!林上正,你在乎过规定吗?”蔺天利落地打断林上正的话,指指墙上的标识。
林上正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禁止吸烟”四个大字明晃晃挂在那里。
“让我跟他聊聊。”蔺天道:“也许……我能让他开口呢?”
林上正看看蔺天,再看看手里的烟,无奈叹口气。
五分钟后,审讯室,蔺天坐在闻牧海面前。
隔壁观察室里,林上正再点起一支烟。
从蔺天走进屋到坐下来,闻牧海都一动不动,只静静坐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林上正不是我带去的。”看着眼前人,蔺天兀自开口。
听到这一句,闻牧海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青年。眼神冷漠如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利用我急于为了给你证明的心情,设了陷阱。我就一傻逼,没过脑子就跳了进去……”蔺天说着,忍不住哽咽了。
“有差别吗?”闻牧海轻声开口,声音十分沙哑,仍旧是听不出喜怒:“结果是一样的。”
“当然有差别!”蔺天立刻道:“我是信你的!”
“凭什么信我?”闻牧海反问道。
“什……什么?”蔺天一愣。
这时候,闻牧海突然笑了。
这个笑不同于闻牧海以前的所有笑容,是那么的阴森,带着浓郁的嘲讽,以及渗透骨髓的冷意。
“你都看见了,凭什么还信我?”闻牧海笑着问:“你瞎吗?”
“我看见什么了?”蔺天反问道,竭力压制着声音的颤抖。
闻牧海的眉毛轻轻挑起,身体向后倚靠:“还非要我说明了,看来你不仅瞎,还蠢啊?”
看着这样的闻牧海,蔺天感觉有些不认识了:“没错,我就是蠢。你不说出来,我就不知道。”
“我囚禁、强|奸、虐待我的亲弟弟,长达十六年。”闻牧海字字清晰地自白着,说得云淡风轻,脸上仍是浓浓的笑意:“怎么样?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即便心中有所猜测,但在亲耳听到时,那样的冲击力仍让蔺天再次赶到溺水的窒息,他咬着牙忍住身心的不适,问出三个字“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闻牧海眨巴着眼睛,装似无辜地问。
“为什么那么对你弟弟……”蔺天咬着牙,只觉得窒息感更严重了。
“哪有什么为什么?”闻牧海耸耸肩:“喜欢就做咯。”
“我不信。”蔺天隐隐感觉到嘴里咬出了一丝丝血腥味儿。
闻牧海脸上的笑容加深,身子微微向前倾,眼睛睁得老大,透出一股子疯狂:“林上正没跟你说吗?我是反社会人格啊,哪需要什么理由?”
“你都知道?”蔺天一愣:“林上正他……”
“我当然知道。”闻牧海嘲讽一笑:“拜托,我好歹也是个犯罪心理学专家,这点儿基本的判断还没有,白出来混了,我十四岁就知道自己是反社会人格了。林上正那小子以为自己藏得有多深呢,真是个笑话,他那点儿小心思我早几年就看出来了。”
隔壁观察室,林上正听到这里,大大地翻个白眼,对着闻牧海比个中指。
“我猜啊,他这时候八成儿在那屋……”闻牧海指着单面镜,笑道:“一边抽烟一边对我竖中指呢。”
“咳咳!”
观察室里,瞬间被看穿的林上正匆匆收回中指,在无人的屋子里尴尬地咳嗽两声。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蔺天更加疑惑。
“唉!”闻牧海装似无奈地摇摇头:“你真该去买本我写的《犯罪人格实录》好好学学,反社会人格又不是感冒发烧的,吃两副药多睡觉就能治好,我这天生就这样儿,早就没救了。”
“我不信。”蔺天摇摇头,看着越来越疯癫的闻牧海,他的窒息感竟然逐渐轻了下来:“我不信你是那样的人。”
闻牧海不屑地冷笑:“蔺天,做圣母也要有个分寸……”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有分寸的人!”打断闻牧海,蔺天的大脑越发清晰,声音也坚毅起来:“你现在可以随便胡说八道,你可以把所有的屎盆子都往自己头上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谎……”
“我没有……”闻牧海似是不耐烦地插话,却再次被蔺天打断。
“……你到底是想藏住什么秘密,或者是想保护什么人?”蔺天道。
听到这句话的是,闻牧海的眼神有一瞬的闪烁。
很短的一瞬间,却被蔺天捕捉到了,只这一瞬的闪烁,却给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我不信你没救了。”蔺天道:“你跟我爸说,你是我的病人。那就相信我,让我治好你。”
说着,蔺天抓住闻牧海被铐在一起的冰凉双手,紧紧握住:“闻牧海,我信你。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我会证明你的清白,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说完,蔺天站起身,转身就要走出去。
“别……”闻牧海突然开口,方才还无所谓的声音第一次有了颤抖:“我求你,放手吧。”
蔺天猛地转过身,看向闻牧海,此时的他与方才判若两人。他那双永远淡漠的双眼此刻盈润泛红,仿佛有万语千言要诉说。
“什么都……别证明。”闻牧海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闻牧海……”蔺天呆愣在原地。
“蔺天,如果你真的……”
闻牧海的话戛然而止,但那后面未尽的话语,蔺天却尽然懂了。
十分钟后,蔺天走出警局,仰头看着天空。
雾蒙蒙的天阴沉沉的,似是要下雪又不肯下,就那么暗自隐忍着,就像是方才审讯室的那个人。
蔺天,如果你真的……
真的如何?
闻牧海没有说完,但蔺天知道后面是什么。
他更清楚地知道,这个“如果”的答案。
“蔺天!”苏雪卉追出警局,抓住蔺天的胳膊,焦急地问道:“你刚见到牧海了对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你叫苏雪卉,对吧?”蔺天抬起眼,看向苏雪卉,声音沉稳,仿佛和刚才变了一个人。
看到这样的蔺天,苏雪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攥着对方胳膊的手,点了点头。
“你相信闻牧海是无辜的吗?”蔺天问道。
“我当然相信。”苏雪卉立刻回答。
“即便他亲口认罪了?”蔺天追问道。
“什、什么?!”苏雪卉一惊:“不可能!”
“可事实就是如此。”蔺天道:“他已经认罪了,你还信他吗?”
“我……”苏雪卉犹豫了,神情露出挣扎之色。
“等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再来找我。”蔺天见状,转身就要走
“凭什么!”苏雪卉不赶紧,再次拉住蔺天:“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我跟牧海是多少年的交情,你有什么资格……”
“凭我爱他。”蔺天轻声开口,每个字却掷地有声:“凭我,真的爱他。”
不顾苏雪卉呆愣的神情,蔺天转身大步离开。
走在路上,大雾茫茫,看不清前方,找不到后路。
不利的证据、凿凿的罪状、孤立无援的境地,蔺天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脚步轻快。
蔺天,如果你真的……
蔺天,如果你真的……
蔺天,如果你真的……爱我。
闻牧海,我爱你。
我是真的,爱你。
无论你是男人女人、好人坏人、圣人罪人,我都爱你。
对,我有病。
我是你的病人。
我是你的医生。
我是你的爱人。
爱你,没有分寸。
天哥终于确定自己的心意了,矮呀妈呀,可折腾死我了,来来回回地虐这俩,一个出来另一个就进去了……(归根的到底还不是我自己设定的,我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我是不是有一丢丢找打?)
海涯兄弟的故事要渐渐展开了,评论区有娃已经猜得蛮接近了呢,期待更多聪明的娃的脑洞哦~~
期待多多评论收藏安利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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