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的黑白》茉桥

31、030

　　厉灏璟骑马时被摔下也没有这般严重，想着郭菀莘自小骑马练剑，应该不会驯服不了一匹马，怎知这乘风是个烈性，能把人摔成这样。

　　‘若是我被这马摔下来，定要狠狠踹它几脚才解气。’

　　“你不会的。”

　　郭菀莘一愣，“你在跟谁说话？”

　　厉灏璟被黄雀在旁边闹的，竟如此不分场合的回答她，差点漏了陷儿。

　　“我说你不会再骑乘风了吧？还是不要尝试的好，不如送出去吧。”

　　“送出去？这可是二殿下送你的离别之礼，要你想念他时可以骑马走走，你这样他知道会伤心的。”

　　“还是你想的周到。”厉灏璟可不想在这事上纠缠，免得惹出更多话来，今日已经说太多话，累得很。

　　“你要走？”郭菀莘见厉灏璟站起来。

　　厉灏璟点头道：“既看你无大碍，我就先回宫，你好生休息，母后命人送来的补品很快就会送到，你可要多吃些早日好起来。”

　　郭菀莘虽觉遗憾，但身为女子又不能太过主动，只得点点头，期待下次的见面。

　　郭峥等在院外，厉灏璟有些害怕，不会给他一刀当做教训吧？他可是连太子都敢教训的人，是大皇子、二皇子的师傅，还直接管着厉灏宸在军中之事，哪里会在意一个排在末位的皇子，即便自己女儿与之有婚约。

　　“跟我来！”

　　厉灏璟跟在郭峥身后，焦急不安的搓着手，真希望这时候郭菀莘追出来发现这一幕，好拦着这个武夫。

　　乘风被绑住腿倒在地上，可是挣扎却一刻未停，吓得厉灏璟赶忙上前看看，起初以为是被绑的难受才如此，凑近才发现原来它发狂是有原因的。

　　他侧头看看黄雀，黄雀也震惊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叫出来。

　　他悄声道：“有没有办法？”

　　黄雀为难的很，实在没有十足把握。

　　厉灏璟转身走到郭峥面前，道：“将军可否让我单独和乘风待一会儿，二哥曾教我驯马之术，我来试试？”

　　“就你？骑快了任哪一匹马都能将你摔到地上，你还会驯马？笑话！”

　　厉灏璟知道自己说这话很没底气，虽说自己也不信，这情况眼看就只有杀了乘风才行，郭峥是不会让它再次伤害郭菀莘，解决办法只能由他来想。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驯服不了，这乘风就要乘风归去了。”郭峥决绝离去，不给商量的余地。

　　“现在只剩下咱们了，你去跟那匹马好好谈谈。”

　　‘我怎么和马谈啊？’

　　“你家是开马场的，从小你就和马儿作伴，你别谦虚，赶紧去，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如何？”

　　黄雀这才来精神头，兴奋不已。

　　‘说话可要算话，我这不能白帮忙。’

　　“那是自然，我堂堂五皇子，什么时候食言过？”

　　‘没想到你对这个郭小姐还挺好，生怕她会伤心吧？这乘风若是死了，你更不会来看她，这是你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吧？’

　　“你话这么多，留给马儿好不好啊？”厉灏璟只想赶紧解决此事回去睡觉。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女鬼给马的魂魄做驯服，可算是开了眼界，这马也有魂魄，还能徘徊人间？难不成还和乘风认识？

　　刚刚还很激烈乱撞的马魂，这会儿竟安静下来，慢慢趴在地上，黄雀顺着它的毛，像极了它的主人。而乘风也不再挣扎嘶吼，乖顺的躺在地上看着马魂。

　　这动物天生就有人所没有的异能力，他们能看到这世间所有，鬼魂是最正常不过的，但它们无法分辨是不是魂儿，所以才会混乱。

　　‘也不是所有的动物魂魄都会游荡在人间，它们没有人聪明，可以知道躲避，也没有目的想要留下，便自然会跟着鬼差离开。像这匹马的情况是很少的，它是把乘风当做自己曾经的伴儿了，它们是一对儿，不过在一场战役中失散了，它们说好在马厩等着对方，没想到它病死了，走时遇到正来到将军府的乘风，就认错了。’

　　“你说些能信的好吗？那马儿和你说的？你还懂马语？”

　　黄雀发现几个藏在拐角处的鬼魂们，他们好像在看厉灏璟，这让她有些不安，顾不上回答问题，拉着厉灏璟就走。

　　厉灏璟上了马车，才问刚刚发生什么，不然又被人看到与空旷的地方说话，定会被传来传去，有损皇家威严，到时真的要被送到道观中修行。

　　“你没事吧？”

　　‘不知道懂马儿说话，是不是死后得到的一种天赋？’

　　“那你不是一般的鬼啊？看来连阎王爷都格外喜欢你，给你这么厉害的天赋？”

　　黄雀却高兴不起来，她是如何下定决心不去地府报道，如何信誓旦旦绝不会后悔不入地府审判等待轮回机会。每一个游荡人间的鬼魂，都各自的原因，可他们的下场都一样。

　　回到宫中安抚好皇后的情绪，才可以回苍木殿好好睡一觉。

　　狩猎是在这一年一度里最热闹的皇家之事，每个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连郭峥也都很是兴奋，虽在战场所向披靡，但也难得有这样的兴致。

　　厉灏璟是其中最无精打采的一位，他不喜欢这种活动，射杀那些动物有什么意思？真不知道这些人都在想什么。

　　“我把乘风带来了，你要不要骑？”

　　黄雀高兴的不得了，就快把厉灏璟的胳膊掐紫，立刻同意把乘风带过来。

　　驰骋在辽阔的草地上，是一种放松，就连心情都变得愉快万分。黄雀尽情享受这种感觉，厉灏璟则是生怕会被摔下来，手紧紧握着缰绳，身体也不自觉的僵硬。

　　“听父亲说二殿下在军中很是适应，已经可以带兵了。”

　　“二哥是个奇才，我双国有他在，定会江山稳固疆土扩充。”

　　郭菀莘不禁笑了，每回说到二皇子，厉灏璟都特有精神，也许在他心中这个哥哥很了不起。

　　“你都不打猎，背着个弓箭装样子的？”

　　厉灏璟摸了摸弓，摇头道：“我不想杀生，虽然也吃，但总觉得我不该剥夺它们活的权力。”

　　“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心地如此善良的人。”

　　“你一直认为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啊？”

　　“才不是，虽然你总是对我爱答不理的，还总是发脾气，但我知道你从来没有伤害过谁。只是那些人总是说你的坏话，好像你是个魔鬼。”

　　厉灏璟从不在意别人的想法，能和他一起放肆的玩耍只有鬼魂们，他们不会因地位而战战兢兢，他们想说什么、做什么都随心所欲，若是惹得厉灏璟不高兴，可以转身消失不见，绝对不给发脾气的机会，再次见的时候早就把那些忘在脑后了。

　　没有嫉妒之心，虽然会羡慕，毕竟这家伙不但是活着的人，还是地位尊贵的皇子，可任其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复活，更不能一下子成为皇子。不如成为朋友，有什么心愿还能达成，不是比去地府更好？鬼魂们都各自的放不下，喝下孟婆汤，还能牵挂谁，自己都不认识了。

　　他们的能力不一，有的还对自己是鬼这件事很是不清楚，出了不少笑话，惹得啼笑皆非，大家也都乐此不疲的逗弄新来的。有些宫女、太监死后也能看到厉灏璟，以为自己没有死，慢慢知道自己是鬼魂后，反倒理解五皇子这些举动，可惜他们又不能为他证明什么，因为只有鬼知道。

　　不过因为能看到鬼，倒是多了许多忠仆，他们还要亲人在人间，当了一辈子奴婢，想着年纪轻轻就死了，还都没有机会回去看看家人，这一犹豫逃避去地府，便也就耽误去的机会，他们也有许多后悔的，每日哭哭啼啼，也有觉着不必再去做人那般辛苦高兴的不得了，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想去哪里去哪里，饿不死是听过最有意思的话，他们这回真的不必怕死了。

　　有些在狩猎场追逐小动物的，他们跑起来很快，有时候控制不住就是一瞬到达另一个地方，缺少一些乐趣，有有一些优越感。

　　黄雀近日总是缠着厉灏璟，誓要如影随形，凡事都想发表自己的意见，若是被无视就会哭闹。

　　“近日你总是让我颇为费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怎么？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那你就抹了脖子来找我吧？’

　　咣的一下，脑袋敲的直晃，回首竟是杨柳。

　　‘你最好对着湖面瞧上一瞧，这世间女子哪个不比你貌美？’

　　黄雀撇撇嘴，杨柳终于不用白日里也待在屋中，便总是来和她抢厉灏璟，她便悻悻离去。

　　‘我儿子怎么样？喜欢我送的那些小木剑吗？’

　　“那明明是我送的，还是我亲手做的。”

　　‘那也是我教你做的，做好事不应计较这些，你比我们都强，还活生生的。’

　　厉灏璟一听这话立刻就不再反驳，不然又会听来许多哀叹，这些鬼魂的苦衷，他都快背下来了。

　　皇后再来苍木殿时提起郭家的婚事，不像之前厉灏璟会拿几个哥哥来搪塞，可这次就连三皇子都已经成亲，转睫两年竟不自觉。

　　四皇子厉灏洺是因那未过门的妻子，竟在成婚前一月突然疾病离世，不然也不会等了半年才来催厉灏璟成婚。老四心灰意冷，觉着自觉是不适合成婚的，干脆到道观中修行去了，实则是想躲清静，反正是不能出家当和尚的，几天能不在这宫中也好。

　　厉灏璟悔得很，倒不如也去道观，他才是最有资格去的，竟让人家捷足先登。

　　“你那不争气的四哥，还敢跑到道观中去，你父皇新定赵大人之女，样貌品德极佳，两月后便就成婚。这老二常年出征，指望他生个小皇孙来可是要等得了。”

　　“您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

　　“你大哥终日忙于政事，也不知道再加把劲，这皇家子嗣怎能如此单薄？”

　　“还有三哥呢！”

　　“你是故意气我是不是？他那身子骨哪里能有这福气，你在我跟前随意说，别跟他面前提起，惹得他不高兴。”

　　厉灏璟撇撇嘴，想着必然是要绕回到自己身上来的。

　　皇后将手搭在厉灏璟的手上，叹道：“我就想看到你成婚生子，便也没什么遗憾了。”

　　“您又来了，明明有五个儿子，偏将这份心放在我身上，作甚？”

　　“那还不是因为你......”